“你以为我不知道?”涂川肆意地笑出声:“区区阴兵,我岂会放在眼里?你好好地待着吧……”
他明知阴兵是冲着我来的,没有把我丢出去息事宁人,反而还让我躲在身后,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份恩情,我安然记下了!
等我出去,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他摆脱红棺。
“涂川,谢谢你……”话音刚落,砰地一声,一颗红色的子弹从我眼前划过,打在了对面的墙上。
一个穿着军装,骑着纸马的高大军官,出现在阴兵队伍里,朝我们举着枪。
他应该就是阴兵的头目了。
感受到军官看我的眼神带着恨意,我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是……阴桃花?
来不及多想,涂川就脸色突变,暴怒地回头瞪去。
棺材里爆出上百条张牙舞爪的触手,朝着外边飞去。
院子里聚集了医院里的亡灵,触手一根根刺入鬼魂的后腰,白色的鬼魂在红棺的加持下,变成了红色厉鬼,狂暴地向阴兵冲去。
黄沙肆掠,鬼影厮杀。
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打斗的鬼魂,血腥又恐怖。
但周围却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就像在看一场默剧,说不出的诡异。
怦怦!
直到两发红色的子弹头飞过,结界再次打破,我听到了枪响。
“朱砂弹……”涂川被接连挑衅,怒意到达了顶点。
我看着散落的弹头,没想到这些是染了朱砂的子弹。
朱砂是典型的辟邪之物,纯阳之物,百邪不侵。
难怪能轻易就破了涂川的结界!
只是……阴桃花也是个阴鬼,他居然不怕朱砂?
短短几秒,又有几发朱砂弹袭来,涂川忍无可忍,操纵着红棺破门而出,漂浮在了院子上空。
周围的阴气和煞气都被红棺所调动,汇聚成一道黑色的符咒,支撑着破碎的结界。
我躲在门背后,偷偷地看向马背上的男人。
我们隔得很远,按理说,我应该什么都看不清。
但我却一眼就认出了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就像一条阴冷的毒蛇,能杀人于无形。
我吓坏了,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把阴桃花给诈了出来!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越发激烈,我知道,这是结界破碎的地方在变多,涂川可能快要撑不住了。
这件事,本就与涂川无关,我不能这样害了他……
我站起身,刚想朝门外走去,小腹就猛烈地拧了一下,尸虫汹涌地闹腾起来。
肚子的衣服被顶了起来,底下的活物疯狂四处乱窜,我再也支撑不住,痛得满地打滚……
弥留之际,一双黑色的靴子落在眼前,难掩怒气地俯视着我。
我盯着那双冰冷的桃花眼:“江念……”
一瞬间,胸口积压的酸涩一发不可收拾,一点一点模糊了眼眶。
不等我开口,江念将我从地上捞起,闪身来到了江边。
入水的瞬间,刺骨的冷意针扎似的袭来。
江念脸上的暗涌,比江水更幽暗,快要把我淹没。
“你怎么这么傻?”他凶狠地骂着我,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恐惧,他在害怕?
是怕我死吗?
还是怕……没了我,他就不能找回自己的东西,不能飞身成龙?
我看着这双方寸大乱的眼眸,抬起手抚去他脸上的水,痴痴地笑:“因为我死了,你就不用死了……”
江念愣了一秒,眼底浮现出了一丝痛意,声音都在抖:“安然,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让你死……包括你自己……”
说罢,他低头吻上我。
唇上的凉意让我猝不及防,我痛苦地皱起眉,随他沉入了江里……
我变成了一条柔若无骨的鱼,被他的掌心禁锢着,在水里载沉载浮,酣畅淋漓……
月光被水波剪碎,这张谪仙般的脸挂满细碎的水珠,眼尾的红痣将他映衬得越发美艳动人。
我心生摇曳,感觉就像在做梦。
不知不觉间,小腹传来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肚子里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拱了一下,我明显感觉到,除了尸虫之外,还有另一个活物在我肚子里搅来搅去,相互追逐着,闹得天翻地覆。
我痛得眼前一黑,仿佛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不知过了多久,肚子终于不疼了……
我腰上的大手倏地松开,江念精疲力尽地瘫倒在水里,朝着水底沉了下去。
“江念……”我嘴里灌入了一口江水,不管不顾地随着他一起沉没,却被一个冰凉滑腻的巨物给托起,将我送回了水面。
慌乱中,我隐约看到了一个鳞光闪闪的庞然大物!
一双巨目泛着寒光,向我直射而来,发出一声低沉的牛叫,仿佛在怒叱着我……
再次醒来,是在我们的小公寓里。
窗外已经天亮了,一声规律的心跳声传进耳朵里,我习惯性地枕在江念的胸膛上。
我脑子很乱,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看到的那个怪物是龙吗?
我抬头看向江念,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他什么时候醒的?
我吓坏了,窝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弹。
“你没事了。”略带嘶哑的声音传来,锢着我的大手顺着滑落至我腰间。
再次见到他,感受着他身上的心跳和体温,我忍不住双手紧紧抱住了他:“江念……对不起……”
江念没有说话,指数呼吸有点重,伴随着一声闷哼,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我赶紧松开手:“你没事吧?”
“没事。”江念恢复了一贯的硬朗,只是落在我腰间的手,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的脑子还有些懵。
江念说:“从阴桃花跟江澜月联手,我就知道,他们是冲着惊瑞之日而来。”
确切地说,从蛊神告诉他,唤醒黑蛊虫需要七日之期,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那最关键的第七日,正好是他的惊瑞之日。
真的这么巧吗?
江澜月给了他答案!
“我猜到他们会用冰魄对付我,这是龙族的至宝,由龙神的元气炼化。”
江念提前应对,抽出龙髓给我随身佩戴,等得就是冰魄。
“既然你都准备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亲口问过他,他却闭口不提,我们之间几次出生入死,他就这么信不过我吗?
我气得推开他,飞快地逃离他的怀抱,却被他强有力的胳膊一捞,把我重新按进怀里。
“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