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身躯一颤,略显不自在地迈着步:“走吧!”
老爷爷提着红灯笼在前方引路,嘴里又开始念叨:“红走阳,黑走阴,阴阳相隔,人鬼不犯……”
这次,我们走的不是黑门,而是红色的门。
我这才注意到,红门公馆里面的门都刷了漆,不是黑就是红,说不出的诡异。
我大着胆子,问向这个老爷爷:“老人家,这门是有什么讲究吗?”
老爷爷干笑两声:“二姨太初来乍到,这红门公馆,做的买卖都跟死人有关,平时难免会招惹一些阴的东西回来,祖上便定了规矩,给人修路,也要给鬼修路,活人走朱门,死人走阴门,你可千万不要走错门……”
院子里阴风阵阵,树枝被吹得哗啦作响,发出阵阵鬼叫,我吓得直往江念的怀里躲。
这个红门公馆也太邪门了吧!
我第一次见到,大宅院里给鬼修路的,这得多少鬼魂路过啊。
江念揽住我的肩,低声说道:“红门公馆靠盗墓发家,是西南地区最大的盗墓堂口,发展到民国后,他们很少再亲自动手,一般都是买卖墓穴中的冥器,阴气自然很重。”
红门的人,不管是运棺材、运尸体还是运冥器,都只能走黑门,强行将阴阳分隔。
我听得入迷,身上不自觉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原来做生意是假,盗墓买卖冥器才是真,难怪他们这么有钱。
“红门的人不管是忠诚良将,还是昏庸帝王,只要发现古墓就会挖掘,极损阴德……”
或许是遭了报应,红门的人突然间金盆洗手,再也没有下过墓,反而开始洗白,做起了一些正经生意。
既然这样,怎么会被人灭门呢?
难道是分赃不均,得罪了一些亡命徒?
江念让我别想了,赶紧走,好戏就要开始……
穿过几个回廊,我们来到正屋,见到了洪门的家主和家主太太。
他们一脸震怒地坐在太师椅上,有种高堂会审,兴师问罪的感觉。
“爹娘!”江念的身体里冒出一个很阳刚的声音。
我的身体里也发出一声很怯弱的女人声:“爹、娘……”
老太太嫌恶地盯了我一眼:“几点了,还在外面瞎浪,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就知道教坏肖楠。”
我的手指蜷成一团,想到我现在不是安然,只是个二姨太,我忍了!
“娘,你胡说八道什么?舒曼不是这样的人!她家是书香门第,正经的大家闺秀,我不许你们侮辱她!”
老太太气得一拍桌子:“书香门第会跟男人私奔做小?”
那个弱弱的声音再次出现:“娘,我跟肖楠是真心相爱,我们……”
“住嘴!主子说话,有你这个奴婢什么事?”
哎哟喂……我气得肝疼,要不是为了走剧情,我肯定要指着老太婆吵一架,大清朝都灭亡了,还什么主啊仆的,有病吧!
我无奈地继续配合着这个叫舒曼的女人,静静地看着这出家庭伦理狗血大剧。
男主肖楠,是红门的独生子,也是继承人,跟所有的大少爷一样,他很讨厌家族见不得光的生意,只想学西方文化振兴华夏,师夷长技以制夷。
出门念书时,他遇到了林舒曼,两个人一见钟情,再见定情,当即决定回老家来结婚。
但是,这个肖楠是有老婆的,属于旧社会封建残余——包办婚姻。
三年前,他结婚的第二天,就提着箱子坐船跑了。
那个可怜的新媳妇叫邱淑华,父亲跟洪门肖老爷是拜把子兄弟,两家也有生意往来,不过,她却是个很传统的女人,还裹着小脚,肖楠非常嫌弃。
“这门亲事是你们定的,不是我,我没有碰过她,也永远不会承认她,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我只认舒曼一个老婆。”
他大声说着,角落里的门缝突然露出一双爆红的眼睛,怨毒地瞪向我。
我汗毛都立起来,忍不住尖叫。
“啊……”
所有人都看向我,然后看向门缝方向,瘆人的眼睛消失不见,那扇黑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自己打开了。
在场的人脸色忽变,肖老爷立刻叫人去把黑门给锁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三魂都没了七魄,身体都是软的。
江念搂着我的腰,低声在我耳边说:“这个女人不对劲,身上好重的怨气。”
“当然不对劲了!你看看那门是什么颜色……”
大晚上的,哪个正常人会钻到黑门里去瞪我?
经过这个插曲,也没人敢继续在这里待了,不过,老太太下了死令,今晚上肖楠要去大房邱淑华房里过夜。
等邱淑华怀上孩子,他们才准肖楠离开家,跟林舒曼去上海。
想到我要和江念分开,我便瑟瑟发抖,不住地朝他摇头。
“来人啊,把这小妖精给我押回去!”
老夫人雷霆手段,唤来十几个人,强行把我和江念分开。
这些人哪里是江念的对手,他刷刷几下就把一群人给撂倒了。
老夫人气急败坏,指着江念就骂:“不孝子,你居然还敢动手!”
江念还想说什么,突然身体便动不了了,好像卡住了剧情。
遭了!
我们俩这是在剧情里,一旦打乱,很可能就会被困死在这。
原主肖楠肯定没有动手打人,江念却打了人,导致我们被卡住,这可怎么办?
我正心急着,突然间又闻到了那股提神醒脑的薄荷香。
是胡灵送给我的香包!
我深深地嗅了一口,卡住的身体竟然能动了,我从林舒曼的身上蹿了出来。
从第一视角,秒变一个旁观者,我惊奇地看着自己,再看看江念,他也一脸神奇地打量着我。
见我能自由活动,江念朝我说道:“跟紧我。”
我点点头,确定这群人看不见我,我立刻跟在了他身后。
好在,剧情没有卡住太久,江念放弃挣扎后,被一群人强行扭送到了北院。
刚进门,我就闻到一股好奇怪的味道。
死耗子味夹杂着草药的混合臭味,总之特别难闻。
一个婢女敲着门:“少奶奶,少爷来了……”
木门轻轻推开,一双三寸金莲站在门内。
女人细声细气的哭:“相公,你终于回来了……”
江念不情不愿地站在门口,还没开口,一只惨白的手把他揪了进去,木门嘭的一声合上。
我站在门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江念是附在肖楠身上,肖楠今晚要跟邱淑华洞房,岂不是……江念也在洞房?
我立刻不淡定了,心头火噌噌蹿起,一脚踹向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