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跟紧我。”
江念顺手接过坛子,另一只手把我攥得很紧,生怕会被人群冲散。
我忍不住偷偷侧目,望着这张仙气十足的脸:“如果我们走散,你会来找我吗?”
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我根本无法从大手里挣脱。
“我不会把你弄丢。”声音低哑而坚定。
我猝不及防地心动,有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他是认真的,在用心地向我许诺。
我甚至生出了一丝贪念,想要牵着他的手,在这古色古香的小镇上,慢慢地走完余生。
没有仇恨,没有隔阂,只有细雨和岁月的温柔,哪怕只是一个梦……
“我说二位,你们是来约会的吗?”胡兰冷不丁地冒出一声,大嗓门震得我头皮发麻:“这个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们要逛到几时?”
周宜安白了她一眼:“狐狸小姐,你是对浪漫过敏吗?如此良辰美景,花前月下,他们俩好不容易约个会,你能不能闭上嘴。”
“你个水鬼,也敢教训老娘?”胡兰被迫营业,早就走得不耐烦了:“到底该怎么做,谁说个准话?”
江念停下脚步:“急什么,我在找土地神。”
南徽说大不大,却也有几千户人家,光靠我们得找到什么时候?当然要请教土地神了。
一方水土自有神庇佑,没谁比土地神更了解当地的情况。
但南徽很奇怪,江念在这转了半天,愣是没感受到土地神的气息,用了请神咒也没有回应。
“这还不简单,抓个人问问就知道了。”胡兰长臂一伸,随手揪起一个帅哥的衣领子,她狐媚地笑道:“帅哥,你知道附近有土地庙吗?”
帅哥都被吓傻了,好半天才回应:“没听说过。”
我好奇地问:“那你们聚在这儿,是在过节吗?”
小镇上的人几乎都穿着汉服,还精心打扮过,应该不是偶然。
帅哥面红耳赤,快速整理了一下衣衫:“今天是南徽镇游神啊!也是一年一度的汉服节。”
“游神?”我与江念对视一眼。
帅哥说:“南徽的武将军,据说是个很厉害的阴神,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巡游三天,今天就是第三天……”
阴神,就是人死之后,被人当成神明朝拜供奉。
没想到这位武将军这么厉害,还有巡游,生前是做过什么大功德吧!
这位帅哥很健谈,都是年轻人,很容易就打开了话匣子。
“你们第一次来吧……来南徽有个规矩,叫‘先拜武将军,后寻黄金巷’。武将军我刚才说过了,这个黄金巷嘛……又叫做鬼巷,是一条消失的巷子!”
巷子怎么会消失呢?
帅哥让我们去搜度娘,这可是登过报的。
民国初年,南徽一共有二十八条巷子,一夜之间,有条巷子突然凭空消失了。
巷子里有几户百姓,全都消失不见。
这件事曾登过江城早报,当地人都记得那条巷子,但就是找不到了。
我去,这也太玄乎了吧!
“好像叫九曲巷。”帅哥肯定地说:“没错,就是九曲,巷子跟个鸡肠似的,弯弯绕绕的,里面住着一个很有钱的大户,传说他家有金库,谁要是找到谁就发财了!”
这些人每年聚集在南徽,就是来找九曲巷的,但好像没什么人见过。
“那为什么要先拜武将军呢?”我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想求得好运吧!”帅哥说完,不好意思地看向胡兰:“小姐姐,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胡兰抛着媚眼,恨不得将他吃干抹净:“好啊……”
周宜安看不过眼,拍了拍帅哥的肩:“小老弟,你什么眼神……赶紧走,去治治眼睛吧!”
帅哥见他那么凶,还以为他是胡兰的男朋友,吓得转身就跑。
胡兰蛮横地双手叉腰:“死水鬼你什么意思?”
“骚狐狸,在小爷面前,你甭想着害人!”
这对活宝吵吵闹闹,几乎快要打起来,我和江念无奈地皱着眉。
江念闭上双眼,心无旁骛地感应了一下:“看来,镇上的神明都被这个武将军赶跑了。”
我忍不住吐槽:“一个阴神,居然能把正神赶跑,离了个大谱。”
看来我们想问殷家的事,只能求助于武将军了。
正说着,热闹的敲锣打鼓由远而近。
有人用竹竿挂着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武将军出游,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乩童扛着一顶金碧辉煌的轿子,里面乘着一尊黑神像,唱着跳着朝我们走来。
经过面前时,轿子突然停下,神像微凸的眼珠子朝我动了动。
我吓得够呛,下意识地往江念的身后躲:“江江江念,那个神像会动……”
这时,一个光着上半身,涂满了朱砂的乩童突然朝我走来,怪声怪气地朝我说:“姑娘,你想找的地方,已经不在人世,你找不到的。”
我唰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们怎么知道我在找殷家?
太玄乎了吧!
江念开口问道:“殷家就在黄金巷,对吧!”
乩童阴森地朝我们笑笑,赠了我们一句:“月落玉盘百鬼现,见到此景,你们就能见到黄金巷和殷家的入口……”
我懵了一下,身体沉得像在水里。
殷家果然在鬼巷里,当年鬼巷的消失,多半也跟殷家有关吧。
我细细琢磨着他的话,月落玉盘,应该指水吧!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周围就沸腾起来。
大家都打了鸡血,到处去找有水的地方,想要找寻鬼巷的入口。
大家都有猎奇心里,加上金库太过诱人,让人趋之若鹜、前仆后继。
我和江念费了好大力气,终于逃出了人堆。
胡兰和周宜安紧随其后,出来时,胡兰的头发都挤乱了,周宜安脚上直接少了一只鞋。
“我的鞋,我的鞋呢……”
胡兰哈哈大笑:“活该!这就是报应!”
我被江念保护得很好,倒是没有被挤到,只是他的衣服好像被勾破了。
“你没事吧!”我心疼地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口子。
江念手指一抚,破损的衣服恢复如新:“无妨。”
他抬首眺望,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去的游神队伍,伸出手指掐算了一阵:“跟我来。”
我们来到了一口井水边。
这是一口枯井,不知道干了多少年,早就没人使用了。
江念掐着手诀,嘴里念念有词。
很快,井里就冒出了清水,倒映着天上的月亮。
圆形的井口,盛着一轮明月,可不就是月落玉盘吗?
我大着胆子,将头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