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炸得很突然,除了胡三太奶,我们都没看到杯子是怎么炸裂的。
只看见她的手还端着,做出握杯的姿势,手里的杯子已经四分五裂落了地。
胡三太奶震颤地看着手心,怒喝一声:“都住手!”
胡天泽双手一摊,按住了颤动的琴弦,强行用手阻止了琴音。
他一停下,手底下的仙家们也相应地停住了各自的法宝。
见胡天泽收手,周宜安掌心向上,收回了自己的折扇。
陆见溪大汗淋漓,双手握着青铜宝剑,似乎还没有打过瘾,眼底里充斥着不甘和杀气。
邱淑华的鞭子正绞着一只火狐,见大家都住手,她也定在原地,就这样不松不紧地吊着狐狸,与我们面面相觑。
被她这么一打断,我们两方都有些懵,不知道胡三太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胡三太奶没理会我们,而是从椅子上站起来,诚惶诚恐地看向四周,似在找什么东西,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敢问是何方大仙降临!”
我这才明白,刚才那杯子,是被人用外力击破。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动胡三太奶手里的东西,取她性命还不是眨眨眼的事?
难怪胡三太奶这么着急切,换做是我,估计早就吓尿了……
知道有大仙在场,但又不知对方的路数,谁也不敢轻易动手,刚才还打得热火朝天的两拨人,竟然出奇的一致,按下了暂停键。
这时,一阵很清脆的笑声,从角落里传来。
我循声望去,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漂亮得就像年画娃娃上的小女孩,反坐在一把椅子上,双手撑着椅子背。
她身上一摇一摇的,就像在骑摇摇马。
明明是四条腿的椅子,被她摇得只剩下一条腿在地上支撑着,其他三条腿都悬在半空中,这摇摇欲坠的画面,让我揪心不已,生怕一个不小心,小丫头就会从凳子上摔下来。
“是你啊……”我脱口而出。
这不是就是上次我们来风铃小居吃饭,我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吗?
当时只有我能看见,别人都看不见她,为此我还郁闷了好半天。
没想到,她居然再次现身了!
见我还记得她,小女孩对我甜甜的一笑,晃着头上的丸子头。
还没开口,胡三太奶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
“狐祖在上,请受晚辈一拜……”胡三太奶规规矩矩地对着小女孩磕头。
大家有些懵逼,但这胡三太奶都跪了,其他狐子狐孙还能站着?都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胡兰瞪大了眼珠子,盯着那小女孩看了好几眼,都忘了跪下,惊恐地问着我:“这难道就是上一次,你见到的那个小女孩?”
我点点头。
上一次,只有我能看见,他们都看不见,我还以为是印记的影响,让我产生了幻觉,没想到这小女孩不是幻觉,她是那什么……狐祖?
胡兰狠咽了一口唾沫:“原来她就是狐祖……”
狐狸一族里一直有个传说,有个小女孩模样的狐祖。
她是上古灵狐,机缘巧合下,得到了高人的点拨飞升成仙,容貌永远定格在了七八岁的模样。
关于她的事,就只有只言片语,只有每一任的狐王能见到她,她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晃荡,真正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诡异的缘分,竟然两次见到了狐祖。
小女孩见身份被识破,不悦地瘪了瘪嘴,脸上的小奶膘气得胀鼓鼓的。
“今日我若不来,胡家就要犯下滔天大错了!”
奶声奶气的嗓音掷地有声,比胡三太奶的气势还要强悍。
胡三太奶压低着脑袋:“晚辈知错,这件事……”
“你不用狡辩,我一直都看在旁边看着,胡灵追着下九幽,是她个人的选择,就算是死,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小女孩一本正经地说着,外表憨态可掬,恨不得让人伸手去揉两下,但眼神和语气却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仪,不容任何人质疑。
胡三太奶这下没话说了,身后的胡天泽刚要开口,小狐祖就霸气地开口道:“你个孽障,还有脸说什么?装神弄鬼去人家香堂里犯事,偷藏了人家的东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你想着,待会若是打不过她,就把东西拿出来要挟,逼她离开那条小青龙……”
此话一出,别说是我,就连胡三太奶和五路仙家都哗然。
他们明显不知道,红布包里的东西,居然落在了胡天泽手里。
特别是我……得知真相后,我突然想起刚才听到的话,胡天泽说只有胡灵能救江念,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想过胡天泽为了妹妹会耍手段,搞破坏,没想到,他竟阴险到这种地步,骗过了我们所有人。
“狐祖说的可是真的?”胡三太奶质问着胡天泽。
其实就算到了此刻,她还是希望一切都是误会,没想到,胡天泽却点了点头:“没错,是真的!”
胡三太奶眼底的信任彻底崩塌,除了难过,更多的是对胡天泽的失望。
换做是我,我也会很失望。
胡天泽是年轻一辈里,资质最好的狐妖,甚至已经达到了上方仙的水平,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却因为胡灵一而再再而三地留下,甚至这一次,不惜毁掉仙缘,也要设计让胡灵嫁给江念。
“糊涂啊……”胡三太奶气得捶胸顿足,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椅子上的小狐祖也略感失望:“关于你的事,我待会自会处置,我劝你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不然,就别怪老祖我不客气了!”
她清甜的嗓音,听着好像没什么威慑力,可我却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胡天泽脑袋埋在地上,五指用力地抓着地面,在地板上拉出留下了几条划痕:“如果我说不呢?”
他仰起头,威胁地朝我看来:“江念的命和做他的妻,你只能选一样……”
胡天泽说这话时,眼睛里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要逼我就范。
但胡天泽弄错了主次,我又不是江念的谁,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胡天泽,你有时间去看看脑子吧!”我嘲讽道:“也不想想,我说话管用吗?作数吗?”
胡天泽目光下移,看向了我手腕上的玉镯:“当然……”
“是吗?”
我来了兴致,正洗耳恭听,看他怎么编,那清透的小奶音便急切地打断了他:“与其问她,不如直接问青龙。”
她的话令我身形一颤,舌头都在打结:“你……你能联系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