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瞪了他一眼,殷洛找我干什么?叙旧吗?还是说要我的小命?
如果可以选择,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几天殷洛都没什么动静,消停了不少。
这不像他的风格……我严重怀疑他正躲在背后憋着什么大招。
我阴阳怪气地开口:“多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了,会好好防着他的。”
九璃看出我有点生气,告诉我之所以提起殷洛,是因为殷洛失踪前,说了一句很反常的话。
“什么话?”我问道。
九璃沉思片刻:“他说……曾经他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如今他明白了,希望不会太迟……”
听到这话,我的眉心莫名地跳了两下,似乎产生了回应。
我慌忙地按住眉心,这真是殷洛嘴里说出的话吗?难道他真的醒悟了?
回想在猫眼墓穴里,他让我放心大胆地跳下血檀,告诉我生路就在棺材里,似乎从那时起,他就有些不同了。
过去的殷洛,恨不得我早点去地府报道,根本不可能出手相救,他好像真的变了……
“总之,一旦他跟你联系,就立刻通知我们,明白吗?”九璃凝重地说。
“好……”我答应了他。
说完了正事,九璃却迟迟没有离开,手指轻拈着嘴角,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的脸。
“怎么?你还有事吗?”我问道。
他犹豫了片刻,艰难地开口道:“想必你也知道,江念弑父杀兄的故事了吧?这样不忠不孝,禽兽不如的人,你确定还要跟着他?”
九璃说话不好听,但这就是事实,连江念都默认了。
可我却死活不相信,我不信江念会对家人动手。
“我相信他,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离开他的。”我打定主意,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相信我所认识的江念。
九璃笑了,眼神透着羡慕和落寞:“真是让人嫉妒……这世间有一个人,能对自己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我让他别羡慕得太早,那也是江念以命相护换来的真心。
“身为你的主人,我倒不介意给你指一条明路。”他下巴努了努我的眼睛:“用好你的眼,它不仅能替你解开龙君的谜团,还能解开你自己的谜团。”
这话颇有深意,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读心术。
我不确定他是在套话,还是真心的建议,并没有接过他的话茬,而是举起了手腕:“当初你说过,只要把你带到江底洞口,你就帮我解了蔻心铃,赶紧替我解了!”
这邪门玩意儿,多待一会儿我都膈应。
九璃盯了一眼我的胳膊:“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忍了忍,陪着笑脸:“请我们夜枭九璃大人,帮我解了蔻心铃,可好?”
九璃微微一笑,有点小傲娇:“这还差不多……”
他告诉我,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许诺,之所以过来,一是表明身份,二是提醒我,第三件事,便是解了蔻心铃。
相比我不加掩饰的欣喜,九璃的脸色黑得出奇:“你就这么想摆脱本座?”
“没人喜欢做奴隶,也没人喜欢随时可能会被人操控的身体。”我说道,态度很坚决。
突然,高大的身躯朝我逼近,遮住了我眼前的光亮,他沉着嗓子:“可如果……这世间有人心甘情愿被人囚禁呢?”
“那是傻子、是疯子。”我毫不留情地怼道,热气全都喷在了九璃的下巴上,感觉随时都会被他给吻上,我不舒服地别开脸。
见我反感,他怅然地笑笑,什么也没说,大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吓坏了,正打算挣扎,他便收拢着手指,强行将我按住:“别动!”
我后背抵着洞壁,吓得不敢动弹,另一只手偷偷掐着诀,随时都能出击。
九璃到底想要干嘛?我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九璃眸色深沉地与我对视着:“主仆一场,如果……将来你遇到了麻烦,对天喊三声我的名字,我就会听见!”
我屏住呼吸,九璃没事吧?对我说出这番莫名其妙的话。
“你为什么帮我?”我弱弱地问,生怕又是什么阴谋诡计。
九璃受伤地攥着我,恼羞成怒地吼道:“因为本座吃撑了,够吗……”
说罢,他匆匆抽出了蔻心铃,头也不回地化作原身,展翅飞出了洞穴。
留下我久久无法回过神,我看着空荡荡的手臂,蔻心铃没了,我恢复了自由!
我喜极而泣,丝毫没有注意到九璃的反常,反反复复地看着胳膊傻笑。
我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这一路……真的太不容易,我还以为这辈子直到死都无法解下它。
我激动地不断挪步,但很快,又陷入了惆怅。
蔻心铃是解了,可我身上的印记,却始终存在着。
殷洛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呢?
想到他,我就隐隐觉得不安,他到底在哪儿……
半小时后,江念和涂川一前一后地钻进洞穴。
江念浑身都挂了彩,肩膀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正不断冒着鲜血。
“江念!”我起身扑到了他的身边,赶紧扶住了他。
江念靠着墙壁,坚强地一步一步向前挪去:“别担心,我没事……”
他越说没事,我这心里就越难过。
眼前不经意间模糊一片,他都伤成这样,怎么可能没事呢?
江念坐在了蒲团上,随手扯下一块布料,按住了肩上的伤,目光一转落在我的手腕上:“恭喜你。”
我哭得稀里哗啦的:“你一身伤地回来,有什么好恭喜的?”
他抬起手,擦了擦我滚落的泪珠:“别哭了,我真没事……”
我握住他的手,强制性地命令他坐好,替他检查着伤口。
江念的伤,远比我在江底见到的还要严重,背上三处撕裂伤,肩膀一处刺穿伤,两边胳膊还有大大小小的抓痕,我心痛如绞,不敢去触碰那些带血的皮肉。
这得多疼啊……
可他却连哼都不哼一声,仍由我用布条暂时缠紧止血。
江念委屈巴巴地抬眼看着我:“江澜月的伤比我严重多了。”
我气得勒紧了布条:“他是死是活关我屁事,我在乎的是你!”
“嘶……”江念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浸出了热汗:“你想谋杀亲夫?”
“痛死活该!”我低声骂道,手指却不知觉地放轻了力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下次还敢不敢这么拼命了?”
江念抿着嘴,为难地不肯开口,这时,涂川打岔道:“二位,我还在这儿呢,你们就别打情骂俏了,这狗粮吃多了,也是会腻的……”
我们齐刷刷地回首瞪着他,江念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涂川举着手里的箱子:“那我可滚了,带着它滚了……二位可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