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西郊机场，一架伊尔-76运输机缓缓地降落在跑道上。
从机舱里出来的别尔夫什卡一眼便看到了前来接机的蔡耀斌，然后箭步飞快地走下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
蔡耀斌有些无奈地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三天前我才刚把你送回去……”
除了东北口音有点浓之外，别尔夫什卡的中文说得还是相当好的，因此双方交流压根就用不着翻译。
“哈哈，你们不是有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算我们已经九年没见过了。”
蔡耀斌：“……”
简单地打完招呼后，别尔夫什卡又和其它接机人员挨个问了遍好，随后便和蔡耀斌坐上了同一辆军车，
刚上车他便忍不住开口道：“我说蔡主任，你这次也忒不厚道了吧？你们把新一代战机都造出来了，竟然连吭都不吭一声！”
蔡耀斌听后，眉头顿时以旁人难以察觉的幅度轻微一皱。
虽然外界现在对于华国的第六代隐身战机传得沸沸扬扬，但实际上都是没有证据的猜测，华国的官方也从来没有承认过，现在别尔夫什卡大老远地跑过来说出这番话，显然不可能是因为这些扑风捉影的新闻。
他绝对掌握了非常可靠的情报！
而这种可靠的关键情报，目前似乎只有华国和老M才有，哪怕老M的那些参与了军演的小弟都不见得掌握。
于是蔡耀斌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什么新一代战机？”
“这都什么时候了，蔡主任就别藏着掖着了。”别尔夫什卡咧嘴笑了笑，“鎏酋的事我们全都知道了。”
“鎏酋？”蔡耀斌继续卖傻道，“鎏酋怎么了？”
别尔夫什卡也知道蔡耀斌这时候其实并不是在否认鎏酋的事情，而是在问他是怎么知道的，索性便直接摊牌道：“你知道奥尔森现在在哪吗？”
奥尔森？
蔡耀斌眼睛微眯，顿时就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用猜也知道，别尔夫什卡口中的奥尔森，就是老M情报局的局长艾特夫·奥尔森。
所以老美在过来燕京谈判的同时，还派奥尔森去了趟大毛家，把鎏酋的关键情报和数据和他们分享了？
不过蔡耀斌转念一想，其实这也很正常……
换成是自己，在发现敌人突然强大到几乎没有赢面，硬刚就是送死的时候，第一件做的肯定是暂避锋芒，
只不过表面虽然是服软了，但暗地里绝对不可能轻易认怂，而是会想办法通过其它途径扭转局面，
比如卧薪尝胆，积蓄力量，伺机而动，又比如分化敌人，拉拢友军……
所以奥尔森跑到大毛家，肯定是继续挥舞起了威胁论。
反正他们两都是同穿一条裤子的，老M根本不怕把老毛‘吓得’反而把华国这个大腿抱得更紧，
但如果把他们吓得有了一丝忌惮和疑心，就算是正收益了。
这让蔡耀斌不禁暗叹，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因为一时的成功而懈怠了，居安思危的道理永远不会过时。
“嗯……那个六代机代号是迅龙。”
见别尔夫什卡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蔡耀斌便也不再遮遮掩掩了。
“但这个项目目前还处于实验阶段……”
“什么阶段我不管，这次我的任务就是至少买三十架回去。”别尔夫什卡直接摇头道，“军令状我已经立了，买不到战机我也别想回去了，不然下了飞机就得吃枪子！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这次说什么你也得帮帮我！什么条件什么价格你们尽管说！”
蔡耀斌：“……”
好家伙，开口就是要三十架？
你当买拖拉机呢？
再说了，以大毛家现在的经济状况，就算领导同意卖，他们能不能买得起还得打个大问号。
蔡耀斌忍住当面吐槽的冲动，和别尔夫什卡在车上又打了半天的太极，大致意思就是会尽量向上级申请，但结果怎么样就不保证了，哪怕别尔夫什卡软磨硬泡，一副不卖就赖着不走的架势，蔡耀斌也没松口。
出售迅龙这么先进的武器，肯定不是他能决定的，哪怕蔡耀斌看在两人交情的份上帮别尔夫什卡说好话也没用，所以他压根就没去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反正到时候直接把锅甩给领导就行了……
不对，本来就是领导的决定，咱这也不叫甩锅吧？——
“三十架？！”
沈首长从蔡耀斌的口中听到这个数字后当场就喷了。
“不卖！”旁边的一位参谋则有些不悦地说道，“这是真把我们当白菜批发市场呢？”
“同意，先不说这么先进的战机能不能卖的问题，光是前期产能就不可能卖，现在我们自己才两架，别说三十架了，三十分之一架也不能卖！”
“……”
领导们的反应和蔡耀斌猜得几乎一模一样。
过了片刻，蔡耀斌便对沉默中的沈首长问道：“那我这回去安排？”
“嗯。”
所谓的安排自然不是直接回复，那会给人一种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和‘激烈争论’的感觉。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安排个人，和别尔夫什卡磨一段时间，创造自己在帮他争取的假象，
然后再拒绝，再磨，等大毛发现真没希望后，自然就会把别尔夫什卡召回去了。
蔡耀斌低着头刚离开会议室，突然发现有双脚拦住了自己的去路，于是立即抬起头。
待看清来人的样貌后，他立即便露出笑容，招呼道：“唐组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当然是北方的风。”国安局的唐毅成笑着说道，“我听说这次别尔夫什卡将军来访，是蔡主任负责接待的？”
“嗯，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唐毅成说完看了看走廊的前后道：“咱们换个地方聊？”
于是在唐毅成的带领下，蔡耀斌很快就来到停车场坐上了一辆警车。
司机和副驾上的办事员见他们上车后，都主动下车站在车旁望风，蔡耀斌对此倒也见怪不怪，
国安局办的事肯定都是大小机密，神神秘秘的再正常不过了，只不过蔡耀斌非常好奇，别尔夫什卡来访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国安和军队的任务虽然都是维护国家安全，但军售这种事，正常来说就是归他们军方决定，国安一般很少过问。
“我知道蔡主任比较忙，就开门见山了……我现在前几天刚接手了一项来自航天局委托的任务，这任务和大毛有点关系，所以就想找蔡主任打了解一下，别尔夫什卡这次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是大毛后勤部的，当然是采购装备来了。”
“什么装备？”
“这个……他们这项采购已经被否决了，所以采购什么并不重要。”
“是迅龙吧？”
蔡耀斌不确定以唐毅成的等级，是否有接触到迅龙这个级别的情报，因此回答得有些模棱两可，但没想到唐毅成不但没介意，反而一语道中了。
“你怎么知道？”
“猜的。”面对蔡耀斌怀疑的眼神，唐毅成又解释道，“真的，给我十个胆子和能耐，我也不可能窃听到你们的谈话，对吧？”
“这我倒是相信……你还是有话直说吧。”
“嗯，是这样的，康院士希望获得暴风雪号航天飞机的相关技术作为研究基础，航天局对此特别重视，但这种重大的技术他们肯定不肯轻易交换，更不可能通过普通的合作达成交易，所以任务最终转到了我们这边……”
“我们领导的意思是，如果大毛想买我们的先进装备，是不是可以考虑在能够保证技术不泄密的前提下进行适当交换？”
康驰想要暴风雪号的技术？
早说嘛！
蔡耀斌顿时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这事康驰如果追求效率，直接和军方或者国安局说就行了，毕竟很多高度机密的情报和合作，航天局可能并不知道，但军方和国安肯定是知道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康驰的要求领导都挺重视的，哪怕兜兜转转了几圈，也没浪费多少时间。
沉默片刻后，蔡耀斌便直接点头道：“我现在回去和沈首长汇报一下，但不保证可行。”
“没事，我等你的消息，但最好快一点，尽量不耽误康院士的研发进度，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知道了。”
蔡耀斌说完便直接走下了车。
在和沈首长汇报之前，他还特意打了通电话过去盘古基地，和康驰本人直接进行了沟通，然后才找到沈首长说明情况，随后当天晚上就跑到别尔夫什卡下榻的国宾馆，把一份新鲜出炉的文件递给他：“一架300亿RMB，最多卖五架，每年交付一架，另外还有两百多条额外附加条件。”
拿着文件的别尔夫什卡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蔡耀斌。
这……
这么草率的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蔡耀斌是不是和老M一起合伙坑他们……
不然按理来说，这么先进的装备无论有没有卖的意思，一开始肯定都得拒上几次，然后多次拉扯，真卖的话也能争取到更多的筹码。
但谁能想到，他刚提出请求，华国当天就直接同意了？
太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