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找死。”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劈手砍在男人的手腕上,刀子应声而落,她抬起脚,一脚踹出,男人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苏清云脸上笑意全无,眸底全是暗色,她来到这里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动怒。
愚蠢无知她可以忍,但这种动刀起了杀心的她绝不能忍!
她蹲下身,攥住男人的衣领,握紧拳又是一拳准备击出。
“行了。”季越完好的那只手抓住了她,他指着自己流血的胳膊,无奈道,“能不能先管管我这儿?”
苏清云顿了顿,松了手。
她取下脖子上的围巾,扎紧季越手臂上的伤口,暂时止血。
还带着余温的围巾围上手臂,季越眸色动了动,有点异样的感觉从心底划过,手上的痛也恍若未觉了。
夏秋迟迟没听见动静,她急得不行,跑进巷子,见到这一幕,倏地瞪大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些人都是季越解决的?这么快!
“秋秋,你去报公安。”苏清云飞快道,“季越受伤了,我先带他去处理。”
夏秋这才注意到季越绑着的手臂,她惊得张大了嘴,“我马上去!”
她转身就跑。
苏清云看着季越,带着歉意道:“去卫生院清理下伤口吧,发炎了就不好了。”
“不用去卫生院,我家不远,家里有医药箱,处理一下就没事儿了。”季越语气轻松。
“那我跟你一起。”苏清云坚决道,毕竟季越是为了帮她才受伤的,她必须得负责才行。
一起?季越愣了愣,她是要去他家?
“不方便吗?”苏清云也觉得自己有点冒昧,“不行的话我就……”
“没有。”季越打断她,“方便。”
“方便。”怕苏清云不相信,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轮到苏清云愣了下,“那……走吧?”
“嗯。”
约莫走了十几分钟,季越就道:“到了。”
苏清云看着面前的镇政府家属院,惊讶:“你家住这儿?”
“嗯。”季越淡声答道,“就在前面那栋。”
苏清云跟着进去,现在是下班时间,家属院人来人往的,看着季越带了个陌生的小姑娘,众人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等着人看不见影了,几人才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这不是季家那小子吗?一天天地看着不爱说话的样子,还知道把小姑娘往家里领呢。”
“不爱说话是一回事儿,那季家小子倒是长得一副好模样,就咱这家属院,他都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小姑娘。”
“那不是随了他妈的长相吗?别说他了,咱家属院好多男人那眼睛每次就直勾勾地就挂在他妈身上,啧,真是看着就恶心死人了。”
“人家京城来的能一样吗?浑身上下都透着俩字,清高!”
“京城来的又咋样?她那男人就咱现在的办公室副主任,以前还是京城的大官呢,现在还不是窝在咱们这小镇里,每天就只能喝喝茶看看报纸,一点儿实权都没有。”
“对对对,上次我听我爱人讲,这要是在古时候,就叫做被贬。”
“不不不,该是流放才对。”
“哈哈哈哈哈!”
苏清云回过头,皱了皱眉,她怎么感觉这些人的眼神不大对?
“怎么了?”季越回过头问道。
“没事。”
两人上了楼,季越拿出钥匙开门。
“进来吧。”季越拔出钥匙,拉开门,让开身体。
苏清云抿抿唇,迈进季家门,举目四望,季家房子不大,客厅一眼就能看完,但家具布置到处都显得井井有条,透着生活细节的巧思。
阳台处甚至有一盆盛放的兰花,一看主人就是个热爱生活对生活品质有要求的人。
家里静悄悄的,没人。
“你父母呢?”
“应该还没下班吧。”季越道,“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别麻烦了,药箱在哪儿?”苏清云担心着他的手,现在也没有破伤风的针可以打,要是发炎就不好弄了。
“我去拿。”
季越很快翻出药箱,苏清云粗略看了看,酒精纱布什么都有,竟然还有很多常备的药品。
由此可见主人肯定是个细心的人,苏清云对季家的观感更好了一点。
她拿出酒精和绷带,对季越动了动眼色。
什么?季越没懂。
“愣着干什么?脱衣服啊。”苏清云无奈。
“脱脱……脱什么衣服?”季越猛地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
“你不脱衣服我怎么给你消毒?”
苏清云跟他大眼瞪小眼,一分钟后,季越败下阵来,开始慢吞吞地脱衣服。
苏清云眼睁睁地看着他脱了外套、毛衣、衬衣。
“等等!”苏清云急地叫了一声,“衬衣不用脱了。”
季越顿住手,看着她,眼睛水润润的,透着光,莫名让苏清云觉得他有点委屈。
“袖子挽起来就行了。”
“哦。”
季越把袖子挽了起来,白色的衬衣已经被血染红了,伤口翻卷着,露出鲜红的血肉,看着有点骇人。
苏清云一时有点不知该怎么下手。
“你弄吧,我不疼。”季越神色如常。
“那我动手了?”
“嗯。”
苏清云拿起消毒的酒精,用棉球蘸了蘸,呼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沾上他的伤口。
一点一点用酒精擦干净,雪白的棉球也染红了,季越缺哼都没哼一声。
“疼不疼?”苏清云问道。
“不疼,你继续。”
苏清云看着他的侧脸,语气如常,没有波动,看起来相当淡定,实际上下颌都绷紧了。
强撑的样子让苏清云忍不住勾起嘴角,手下的动作却更轻柔了几分。
消好毒后,苏清云将止血化淤的粉末轻轻地涂上去,再用绷带小心地缠好。
就这么一会儿上药的时间,大冬天的,季越额上已经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苏清云面色严肃,缠了一圈又一圈,季越看着低着头的少女,柔软的发旋让他的心也软了软,手上的疼痛似乎也轻了几分。
他看着苏清云缠好绷带,然后郑重地给他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蝴蝶结?!季越瞳孔地震,面上有点嫌弃,这种女孩子家家的东西怎么能系在他手上?
“不满意?”苏清云眯了眯眼。
“没有。”季越到底没说什么,看着晃悠悠的蝴蝶结,不自觉地笑了笑。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瞬,苏清云道:“那我先走了?”
“阿越,我回来了。”开门声突然响起,轻柔的女声唤了一句。
苏清云还没来得及反应,女人已经看见了她,她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
女孩亭亭玉立地站着,眉眼带笑,看着就清丽可人,女人眼睛亮了亮。
苏清云也打量着女人,这应该就是季越的母亲了,她穿着黑色的大衣,脖子上围着的正是上次苏清云陪季越挑的围巾,浑身的气质温和无害,温婉动人。
季越看着就像是跟他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他母亲的轮廓更精致婉约,季越则更是多了几分英气和清冷。
“阿越,这是?”季母小心地问道。
季越顿了顿,“我同桌。”
“同桌啊?同桌好啊。”季母目光惊喜,这还是到这边之后季越第一次带同学回家,更别提还是个女孩儿了。
“阿姨好,我叫苏清云,是季越的同桌。”既然撞上了,肯定得礼貌地打个招呼。
“苏清云?”季母忽然反应过来,“是不是上次帮阿越给我挑生日礼物的那个?”
“对,是我,阿姨。”苏清云有点不好意思,“当时正巧碰上了,我也是随便选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季母目光更温和了几分,“又好看又保暖,我天天围着呢,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没什么的,举手之劳而已。”
“倒是季越,今天为了帮我,受了伤。”苏清云一脸歉意,主动提起这事儿。
“受伤?”季母光顾着高兴,才看见季越手上的绷带,她瞬间紧张了,“怎么了?严不严重?妈带你去医院。”
“没事儿,妈,已经包扎好了,一点小伤,不碍事儿。”
季母坐在沙发上,面色担忧,“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快给我说说。”
季越只得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季母听完,大怒,“学校外面都敢这样,这也太猖狂了!必须得向学校反映这事儿才行!”
“不好意思,阿姨,都是我的错。”苏清云道歉,毕竟是她害人家儿子受了伤。
“这怎么能怪你呢?”季母一脸不虞,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你才是受害者,今天还好我们阿越在,不然你一个小姑娘可就危险了。”
“阿越做得对,即使受伤了这也是光荣地受伤,没事儿的,你可别放在心上,一点小伤很快就养好了。”
苏清云愣愣的,没想到季母竟然还反过来安慰她。
“谢谢阿姨。”
“没事儿,你今天肯定也吓坏了。”季母有点心疼,一个小姑娘遭受这种事,肯定吓得不轻。
季越:“……”她有什么吓坏的?
他回忆了一下横七竖八躺着的那几人,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