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雪说道:“这紫鸢花是云神拿给你的对吗?他当时亲自将你押至炼魂台就是为了将紫鸢花拿给你,让你逆天改命,从而逃走,对吗?”
雨师妾扯扯嘴角,没有答话。
“他是爱你的。”柒雪肯定地说,“也许他成神是个意外,可他确实是爱你的,他无法保护你,为了让你逃走,所以拿了紫鸢花给你。要不然,他为什么在你成魔之后,仍不肯接受月神呢?”
她抬头,轻声说道:“玉璇,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什么忙?”
“帮我去一趟竹山紫竹宫,将屏翳带到这里来。”
“啊?”柒雪一下反应不过来。
“请你帮我去一趟紫竹宫,将屏翳带到这里来。”她又说了一遍。
“把云神带到这里来?不是吧?虽说我现在有玉璇剑,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跑到神界去绑架一个神祇吧?”
“你无须将他强行带来此处,只需告诉他,我眉间的紫鸢花印记已消失,有话要对他说,他自会同意与你一道前来的。”
柒雪还是有点无法相信,“你确定这么说他就会来?还有你眉间那个印记不是还在么?”
“玉璇,你答应我吧!我只求你帮我这件事,好么?”她表情凄凄恻恻,站起身来,竟然就要向柒雪跪下。
“哎呀,你干嘛呢?”柒雪连忙扶住她,“我答应你就是了。”
她眼中已隐隐含着泪光,“谢谢你。”
“你不必谢我,我答应你去,可我确实不知道竹山在哪,更别说找到紫竹宫,把屏翳给你带回来了。”
“竹山不难找,你出了魔界,御剑往西飞行八百里,那里有一处满是翠竹的山峦,你入山寻一寻,很容易就能找到紫竹宫。”
“好吧好吧!我现在就去竹山。”柒雪颇有些无奈。
两人出了门,正见隔壁的颛顼也走出来,雨师妾道了声“帝君”,又对柒雪低声说:“我先回去,你回来了就直接把他带到我那去,我在家里等你。”见柒雪点头,她又向颛顼道了句“告辞”,便往九尾狐族所在的区域飞走了。
颛顼转头问柒雪:“她来找你,是有什么事么?”
“有事,有大事。”柒雪扔出玉璇剑,踩在剑身上。
“有什么大事?”
“等我回来再跟你说吧!”她嗖一声就飞远了。
颛顼在她身后大喊道:“你去哪里?”
“竹山,很快就回。”她远远答一句。
颛顼淡淡笑了笑,竹山,那不正是云神所住的地方么,看来这魔界又要热闹了。
柒雪一路往西飞去,途中经过层层高山,其中也不乏有诸多仙人神祇所住的宫殿,但就是没有看见一处长满翠竹的山峦。这雨师妾和云神分开许久,她会不会把云神所住的地方搞错了呢?还有,这八百里到底是多远呢?她对这个距离实在没多少概念,如果有个路程表就好了,跑了多远全都一目了然。
她继续往西飞行,透过层层白云,终于看到了那座满是翠竹的山峦。她御剑往下飞,停在竹山上方,这山上的确种满了茵茵青竹,山坡地势也很缓和,不像附禹山那般险峻陡峭。她御剑绕着竹山飞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没发现这山上有一座紫竹宫。她摸摸后脑勺说:“难道这座山不是竹山?竹山还另有其他的山?可是从那边飞过来,就只有这座山上种满竹子呀!”
柒雪很是不解,又绕着这座山飞了一圈又一圈,好不容易在竹山半山腰的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几座翠竹搭成的茅屋。她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难道这几间竹屋就所谓的紫竹宫么?什么时候“宫”的档次降得那么低了?
她停在竹屋前,收了玉璇剑,推开竹屋小院的柴门走了进去。这院子里也种了一丛青竹,竹子的颜色比院子外头的竹子颜色要稍绿些,根部还有几根尖笋将将破土而出。青竹的一侧有一张石头制成的圆桌,东南西北还各摆放了一个圆柱形的石凳,此时日光照下,石桌和石凳正好藏在青竹之下的阴影里。
柒雪左右看了看,两边的竹屋房门紧闭,正前方的这座屋子很大,以红木打磨光滑铺成地板,却没有房门,连墙壁也没有,仅用红木柱支撑了起房梁,又在顶上覆盖了瓦片。这座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垂挂着许多帘青色纱帐,微风拂来,那轻纱曼妙飞舞,似有着诸多神秘之处。
中间的屋子虽然没有墙壁,但因有着轻纱遮盖,柒雪站在外面看不见里面到底是什么布置,只依稀能听到里屋深处有清淡的筝琴之音传来,如幻如梦,如泣如诉,就好似那轻纱一般,在整座屋子里飘荡回旋。
“云神?”她用不太大的声音喊了一句。
那琴音乍然而止,有鞋履踏在木地板上的脚步声传来,渐渐的,那轻纱深处显出一个人影,一步一步向外走来。
最外边的那帘青色纱帐被掀开,一个身着明黄色铠甲的男子出现在柒雪眼前,令她顿时傻了眼,“是你?怎么会是你?”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最痛恨的土神。
后土见了来人亦是一怔,随即想到上次在聚魂池旁被她以玉璇剑之力重伤,心中不觉得还有些后怕,那柄剑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你、你为何会来此处?”
柒雪看到他立刻就想起自己在炼魂台上的惨样,心里又腾起一阵怒火,“你管我为什么来这里,屏翳在不在这里,在的话叫他马上出来见我。”
后土眯起眼,略有些防备的说:“你找屏翳何事?”
“我找他有什么事关你屁事,你如果不想被我一剑劈死,就马上把他给我叫出来,上次我虽然没有杀你,但不保证这一次也不杀你。”她口气不善。
“你!”后土很容易就被她激怒了,“简直放肆,别以为你手中有长离之剑我就怕你了。”
“哟呵,还不怕我,上次是谁被我一招就打趴下了?”
后土顿时气红了眼。
那轻纱深处又出现两道人影,伴随着他们的靠近,一道清朗的男声传了出来:“后土,是何人找我?”
柒雪微微一怔,觉得这男声真好听,其悦耳程度竟完全不亚于她的师父。纱帐再一次被人掀开,一名身着灰色长袍的男子与一名着素白长袍的男子同时出现在她面前,柒雪自然认识他们,灰袍者为风神飞廉,白袍者即为云神屏翳。她多看了屏翳几眼,觉得他长得确实俊逸清雅,眉目间的神色很冷,与雨师妾有几分相似,一袭白色长袍衬得他整个人出尘脱俗,如玉般圣洁傲岸,也极其清冷淡漠。
屏翳见到来人是她,显然也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用带着客气且疏离的语气说道:“不知魔尊驾临有何贵干。”
她挑了挑眉毛,听他们这些个神祇称她魔尊,可真是说不出的别扭。她慵懒地说着:“没什么贵干,我就是答应了雨师妾,过来把你带到魔界去见她。”
屏翳神情一动,怔忪了片刻。
后土立刻怒道:“岂有此理,你当此处是什么地方?竟敢妄言将神祇带至魔界,你以为诸神都同北玄帝一般毫无底线么?”
柒雪手腕一转,玉璇剑已出现在她手中,剑刃直指后土,冷冷说道:“再敢说我师父一句,就算你是五行神,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屏翳将后土拉至身后,对柒雪说:“我同她缘分已尽,不会再见她,你请回吧!”
“哦?这么说你是不会跟我一起去魔界了?”
“不错。”
“即使她要我告诉你,她眉间的紫鸢花印记消失了,你也不去?”
下一刻,白色身影闪到柒雪面前,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激动地说:“你说什么?她的紫鸢花印记消失了?”
“嗯哼。”她瞅着屏翳点点头。
“消失了……竟然消失了……”那个之前还清冷高傲的白衣男子此刻竟像个小孩般吃吃的笑了起来,仿佛获得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我说,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柒雪看着眼前这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男人,觉得他现在这个笑容实在是很蠢,跟他刚刚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一点也不搭调。
“去,当然去。走,你这就带我去见她。”
后土叫住他,“屏翳,你这做什么?你怎么能跟她去魔界呢?你忘了自己是云神吗?”
他驻足,只对后土说了一句:“后土,你不懂。”他说完,还没等柒雪反应,径自拉了她驾云往魔界所在的方向飞去。
途中,柒雪瞥眼瞅了屏翳一眼,有意无意的说了句:“看来你跟那个后土关系还不错啊!”
“算得上是好友吧!”他的语气很淡。
她呵呵一笑,说:“你就这么跟我走了,不怕他们去找天皇告状?到时候当心神界治你个通敌叛神的罪哦!”
“我既决定与你同去,就未有这样的顾虑,况且,北帝君在魔界住了十三年,神界可有治他的罪?”
“那可不一定,你们那个天皇性情不定,时好时坏,天晓得什么时候他一不开心了,就拿你开刀了。”
屏翳笑了两声,未作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