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习惯了等她。
她不找他的时候，想念会像野草那样疯长。
*
还是耐不住住持的言说。
她说，要带他走，游历外面的世界。
他心里也产生过这样的念想。
但是只要想到人和妖历来没有好结果，这份念想就消失了。
*
原来他以为，他或许是羡慕她的逍遥自在，行事不羁。
等她消失在这世间，他才恍然醒悟。
他对她的感情，并非那份惊羡。
而是……爱。
*
她死后的一阵子里。
他如行尸走肉般活着，如往常一样的念经诵佛，空洞的眼，麻木的心。
陆伍见他不爽，也只是愤愤的瞪了他一眼便转身而去。
白驹过隙，转眼间到了他及笄那日。
不少面生的家人来寺里接他。
问他要不要离开寺，继承家业。
没有做出明确的回答，他回到家中，状似无意的问当年火案。
其父闭口不言。
无奈压下杂乱的情绪，他暗中调查此事。
许久后，真相水落石出了。
他父亲当真是火案的执行者，屠杀叶言官一家的刽子手。
藏在袖笼中的手无意识的握紧。
他好像懂了，她为何接近自己。
“你为什么对我好？”
“我想吃你啊。”
她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动情，没错，他是动情了，她又何尝不是？
注定殊途，陌路何必曾相识。
*
“竹儿，你真的想好了吗？”宋文竹的娘泪眼婆娑的问道。
“嗯，文竹只愿今生陪伴青灯古佛。”宋文竹毅然道。
只是不知，凡心已动，佛祖还要他吗。
长至肩头的发又被剃完……
出家。
*
夜里。
那抹魂牵梦萦的身影会出现在他的梦里，时而笑，时而哭，时而疯癫。
愧疚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都未曾减少的。
看着熟悉的地方，白日里，仿佛都能见到她的影子。
在日光下，如同黑蝶般翩翩起舞。
阳光把他孑然孤寂的身影拉的老长。
*
难得的休息日，宋文竹撑着伞，恍惚看到一抹神似的身影。
起身追了上去，惊扰了来人。
“你是谁啊？”
宋文竹心沉了下来。
“抱歉，认错人了。”
她成了他的心结。
每次看到相似的身影，他都忍不住想去看看。
是不是她。
虽然知道她已经不存在于世间。
……
看到一只青色眼睛白色毛发的小动作，他的眸里恢复了几丝光彩。
抱着它，到许愿坛前。
静静伫立，垂眸不语。
……
他给它取了一个名字。
小青。
虽然小青和她原形很像，但它不能替代她。
很快。
小青也死了。
宋文竹眼神无采，葬了它。
自那以后，宋文竹越发的孤僻沉默寡言。
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
“妖女……”他口中喃喃。
听说，在相思树下写下两个人今生的名字，来世就能续前缘。
但他不敢写。
不敢奢望。
他是个懦夫、胆小鬼。
也是帮凶。
……
二十年过去了。
他还是忘不了她。
愧疚感与日不减。
三十年过去了。
四十年过去了。
他以为他能忘了她，可是怎么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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