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元强自打简易下了车后,就一直观察这简易的脸色,见简易上下左右看了一番,而后直直盯着对面人家已经摊到马路上的簸箕后,心里不知道怎么的,觉得既别扭尴尬,又有些愠怒,心里老不乐意了,总觉得简易这是在想起船头村穷,嫌弃他谭元强穷,是个农村人。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简易这会儿确实是在嫌弃这谭元强,甚至问候了他们家祖宗十八代。
但不论是原主,还是现在的简易,都没真嫌弃过船头村穷,嫌弃过谭元强穷。
简易嫌弃的,看不起的,从头至尾都是谭元强这个人,以及他的父母。
原主冷菡,二十岁,广市人,目前在理大学念大二。
父亲是老三届大学生,在国营单位任主任,母亲周佳蕾,家庭妇女,夫妻两在广市有两套房,一套铺面,家庭情况中上。
谭元强,原主认识了半年,刚交往一个月零两天的男朋友,河市辖下一偏远山区农村人,二十三岁,毕业于外语大学,现已在外工作小一年。
父母谭俊海向燕燕都是农村人,膝下有三女两儿。
老大老二谭世梅谭世芬已出嫁;老三谭元勇已娶妻,生有一子一女;老四谭元强,老五谭世玲刚上高一。
大一期末考完,冷菡舍友方秋秋生日聚会,其男朋友郭延德未免四个女生呆一块儿说话,他到时候一个人尴尬,便交上了一两好友,其中便又谭元强。
KTV里玩游戏时大家都互相加了扣扣,后来双方又在陆陆续续的聚会中相熟了。
在谭元强主动联系上冷菡,同冷菡说话时,冷菡因着他是舍友男友的舍友,故而卸下了一层戒心,于是慢慢的,两人便水到渠成的交往了。
就在交往第三十天的时候,谭元强突然找上冷菡,同冷菡说他奶奶病重,可能快要不行,说想要见见她,问冷菡愿不愿意。
冷菡当时听到时是有些懵逼的,感性跟她说去吧,这是义气仁义,助人为乐,古道热肠。
人奶奶都快不行了,男朋友这么伤心,怎么能不去呢?
可理性也告诉冷菡不能去,去了后果很严重,没名没分没见过家长,恋情刚开始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走到一起,公序良俗,名声脸面尊严……
犹豫一番后,冷菡最后还是决定拒绝这事儿。
可就在冷菡打算拒绝时,谭元强打断了冷菡的话头,同冷菡卖起惨来,诉了不少奶奶为了养活他爸妈,他们姐弟几个吃了多少苦,奶奶又是如何慈爱,为人如何如何好等等。
整的冷菡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单纯小姑娘感动昏了头,转身同学校请了假,回宿舍收拾了几身衣服,连打个电话给爹妈商量这件事儿都给忘了,被谭元强拉着便坐上了回乡的大巴车,转小车,来到了船头村,谭元强老家。
要见男朋友的父母姐妹亲人了,冷菡很紧张,加上冷菡本身就是一个书呆型的乖乖女,有些慢热,不怎么会说话,于是对上谭元强的父母亲人就有些紧张露怯,表现中规中矩。
尤其是在冷菡强调过她和谭元强只交往了一个月,这次过来纯粹就是想让老人家安个心,没其他意思,而谭元强的七大姑八大堂嫂解维思,还有那些叔伯兄弟姐妹们,除了刚开始那几声小菡后,往后喊的都是元强他媳妇时。
恰好男友父母亲人因为长辈病重,心情极差,也劳累许多天了,脾气不是太好,也没有那个心情耐心接待冷菡,一上来对着冷菡就没几个笑,半点不热情,同原主说话也是爱答不理,场面弄得一度很尴尬。
老人家中途清醒了一下,在听到小孙子说这是她对象后,当下开心了,拉着冷菡的手就让谭元强和冷菡好好过,早点成家立业云云,整的冷菡心里怪怪的,很是不想顺着老人家谭元强,以及谭元强父母、一大帮亲人的话头,点头应下这事儿。
因着船头村这边一天只有一趟车的原因,是以当晚冷菡在船头村住了下来,被唐元强安排到他二伯家小妹妹屋里住。
洗好澡,来到谭元强家,同他姐妹哥哥见过面后,原主看着整一家子强忍悲伤,忙忙碌碌时,感觉自己很是格格不入,不知道该干什么,该不该开口安慰一下他们,该不该动手帮忙。
次日又去谭元强他大伯家看病重的老人家时,原本冷菡思想开口走人的,毕竟当初说好了,见一面就可以走。
可到了大伯家,他们说老人家越发不行,估摸着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了,看着悲伤的难以言喻的众人,冷菡觉得想要离开的话很难说出口。
待看到唐元强他大堂嫂解维思用则被的眼眶看她,觉得她就只知道傻乎乎站在那不动,也不知道过去帮个忙时,原主心里顿时又纠结起来。
她觉得不论她过不过去帮忙,伺候老人家,都不和清理,没名没分的,算什么啊。
于是越发沉默不言起来。
毕竟这么严肃悲伤的气氛,想要向其他女生见人家长那样调皮,说点俏皮话讨人开心是不行的。
因着农村的厕所浴室都在外头的原因,晚上二伯母守了上半夜回来睡觉的关门声,将身处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内心惶恐不安的冷菡吵醒。
冷菡睁开眼躺了一会儿后,便想出门起夜。
却不想冷菡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推门出去呢,就听到了外头二伯母同她大儿媳边煮着夜宵,边嘀咕冷菡过来探病的事儿。
也就是在这时候,冷菡这才猛地发现,原来自己好心过来探望病重的老人家,到了人男方亲人眼里,却成了不自重、没有羞耻心、没家教、轻浮、没男人要、被谭元强迷得团团转,双方家长还没见面定下名分呢,就想要倒贴的不自爱贱货。
说完,又就着冷菡去看望老人家,没有伺候老人家,没有给谭元强父母帮忙做事等事情,骂冷菡没家教、懒惰如猪、木讷的懒婆娘。
冷菡躲在门后听完,整个人都懵了,觉得从头到脚,浑身凉得透透的。
一开始冷菡怒发冲冠,是准备推门而出,同外头的八婆好好理论一下的,可手刚伸出去半截,冷菡的理智又回来了。
现在跑出去同人理论算怎么回事儿,理论往还能在一个屋檐下好好呆着吗?难道要连夜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