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质偏软的柿子,都被放进柜子里催熟。剩下那些摸起来比较硬的柿子,南流景打算用来制成柿饼。

    柿饼的制作并不麻烦,只需要以下三步:

    先将挑选出来的柿子浸泡过水,再一一削皮。

    削皮时最好不要去掉柿子上的蒂。

    等削好皮之后,再将柿子放到通风处晾晒,少则七天,多则十天,柿饼就做出来了。

    要是想让柿饼口感更好,卖相更佳,还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小事项。

    南流景和桂生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搞定了所有事情。

    “殿下快去休息吧,剩下的奴才来就好。”桂生取来扫帚,打扫地上那些果皮。

    南流景点头应好,却没有去休息,而是进入藏书阁上课。

    今天他要学习的是《论语》。

    将近一个时辰的课程结束,南流景准备离开藏书阁,姚容提醒:[为了方便你每日在现实世界练字和温习功课,我给你准备了一套笔墨纸砚和一套书籍,一会儿记得去领取。]

    回到现实世界,南流景立马领取了这些物品。

    因为已经在桂生那里过了明路,在使用这些物品时,南流景没有避开桂生,桂生也果然没有追问。

    到了下午,南流景开始上武艺课。

    这个世界没有内力,武功再好的人,最多也只能以一当十。

    即使南流景拥有85的习武资质也不例外。

    姚容要求南流景学习武功,一方面是希望他有自保之力,一方面是希望他强身健体。

    为了帮南流景尽快修复身体根基,姚容还翻找出了上个世界的一些药方,配成药包之后发给南流景,让南流景每天拿来熬水沐浴。

    南流景闻了闻,好吧,完全闻不出里面放了什么药材:“老师,桂生能用这些药吗?”

    [能的。]

    “那就好。”

    南流景先将药包拿去给桂生,再回来继续上兵法课。

    晚上那段时间,姚容是没有给南流景安排任何课程的,但南流景已经能熟练地自己给自己加课了。

    他点了两盏油灯,开始伏案练字,练够半个时辰才停笔休息。

    就算到了休沐日,南流景也没有任何懈怠,该扎的马步、该练的字都只多不少。

    系统感慨:【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孩子拥有成为卷王的潜力呢。】

    姚容正在准备明天上课要用的教案,闻言笑了笑。

    【你不劝劝他?】

    姚容写完教案最后一个字,轻声道:[不需要劝。这些课业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她没说的后半句话是:就算劝了,南流景也不会照做。

    在这件事情上,南流景表现出了少有的固执。

    他没办法心安理得休息。

    相比起从小就接受正统教育的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南流景落下的进度实在是太多了。

    他什么都不懂,就连《三字经》和《百家姓》都没背熟。如果不抓紧一点,尽快将自己缺少的课程补上来,他怎么配得上老师的认可,怎么配成为老师口中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眼前是他人生中绝无仅有的机会,是他改变自己命运的唯一可能。

    他不想再当那个籍籍无名、死在冷宫也无人在意的普通皇子了,他不想再被其他人左右自己的人生。

    这种心理,明显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但短时间内确实很难纠正。

    姚容也不急在一时,反正勤勉刻苦总不是坏事,有她盯着,也不会让南流景把自己逼得太狠。

    这天上午,南流景刚从藏书阁出来,鼻尖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果香。他像是想到什么,伸手拉开柜门,拨去那些碎木屑。

    柜子里面的柿子,外表已经全部变红。

    用手轻轻一戳,皮和果肉都会一起陷进去。

    “老师,柿子熟了!柿子真的熟了!”南流景高兴道。

    [别激动,先试试味道。]

    “噢噢对。”南流景随便挑出两个柿子,一个给姚容,另一个自己尝了,“味道和口感,都和树上自然熟的一样。”

    他又去看外面的柿饼。

    经过几天的晾晒,柿饼已经基本成型,看样子再等两天就可以收起来了。

    激动之余,南流景还开始举一反三:“老师,要是生柿子可以催熟,那桃子、枣子、梨……这些水果是不是也能催熟……”

    “有柿饼,那会不会有桃饼、枣饼、梨饼?”

    姚容被这种奇思妙想逗笑了。

    她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鼓励道:[以后要是有条件了,你可以亲自动手尝试一下。]

    “您也不知道答案吗?”

    [你亲自试一试会更有意义。]

    “那得等明年才能得到结果了。”

    南流景拿出姚容提供的笔记本,垂下眼眸,将两人刚刚的对话写在上面。

    上了几天课,他的笔记本里已经记下了十几件将来待完成的事情。

    赶在冬日第一场雪落下之后,南流景和桂生顺利得到了柿饼。

    清冷的长信宫染上柿饼甜腻的香味,连带着这个冬季也不再难熬。

    时间一晃,就入了腊月。

    南流景已经跟着姚容学习了整整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他一直在临摹名家字帖,提笔不会再出现缺笔少画的情况;

    他如今已经能读懂四书,不再对各种典故懵懵懂懂;

    他的马步越扎越稳,从刚开始扎半刻钟身体就晃动个不停,再到现在扎两刻钟小腿肌肉也不会打颤……

    这些变化,姚容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

    [今天的马步就扎到这里吧。]

    南流景缓缓收力,从微蹲改为站起,高兴地走去厨房。

    今天是腊八节,桂生特意熬了一锅腊八粥,见到南流景进来,连忙趁热给南流景盛了一碗。

    南流景端着粥,坐到桂生身边:“我刚刚在外面扎马步,就闻到粥的甜香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飘起了簌簌雪花。

    屋外寒风凛冽,刺骨如刀,南流景坐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捧着温热又美味的粥,只觉得从手掌一路暖和到了心底。

    他吃得十分高兴,每咽下一勺粥,脑袋就忍不住跟着轻轻晃一晃。

    姚容笑问:[腊八粥有那么好吃吗?]

    他吃得这么享受,她都有些好奇这锅腊八粥的滋味了。

    “好吃。”

    南流景舀起一勺粥,盯着那颗饱满的莲子,眼眸弯弯:“老师,你奖励的莲子,大小均匀,粒粒饱满……”

    南流景将这勺粥送进嘴里,咀嚼咽下,黑白分明的眼眸更亮了几分:“我没吃过比这更香甜软糯的莲子。”

    他又舀起一勺粥,看着上面的桂圆:“还有这个桂圆……”

    “还有这红豆……”

    南流景解说一句吃一口,反正在他话里,就没有什么是不好吃的。

    没一会儿,一碗粥下肚,南流景抹嘴:“桂生,我要再来一碗!”

    桂生高兴道:“殿下最近的胃口越来越好了。”

    南流景摸了摸肚子:“我也觉得。”

    扯了扯自己变短一截的袖子和袍角,南流景起身走到门边比划了下:“好像是长高了一些。”

    姚容笑道:[长高了一寸。]

    古代的一寸约等于现代的三厘米。

    南流景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之前因为营养不良,他比同龄人发育要慢一些。

    这两个月有姚容给予的奖励,他能敞开了吃饱,再加上每天都在习武,身高迅速往上窜是很正常的。

    [腊八节一过,除夕就不远了。

    现在发布一个随机任务:在除夕到来前练完一百张大字。

    任务完成奖励两匹布料,任务失败没有惩罚。]

    南流景是个初学者,他写一张大字,基本要花小半个时辰。

    要是想写得更工整端正些,一张大字得花上半个时辰。

    一百张大字的任务量不算轻松,但想到自己和桂生能在过年的时候穿上新衣服,南流景就斗志昂扬,对练字这件事情充满了盼头。

    不到半个月,他就完成了任务。

    当看到两匹布料的时候,南流景咦了一声:“这布料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新。”

    姚容解释道:[布料是特意做旧过的,与你们身上穿的料子,从外表上看差不多,不过比你们身上穿的料子要舒适柔软很多。]

    虽然平时很少有人会到访长信宫,但怎么说都在皇宫里,必要的掩饰手段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南流景点了点头,明白姚容的良苦用心,只是难免有些失落。

    他不想被姚容看出异常,轻轻别开头,抱着两匹布往隔壁走:“我把它们拿去给桂生。”

    对于南流景总是带着物资过来的行为,桂生已经见怪不怪,笑着伸手去接。

    南流景特意叮嘱桂生,说两匹布,一人做一身新衣服。

    桂生却偷偷给南流景做了两身新衣服。

    见状,姚容又给南流景奖励了一匹布料,桂生才舍得给自己做一身新衣服。

    除夕那天,姚容给南流景放了假,让他好好休息。

    南流景也难得睡了个懒觉,直到太阳从天边一点点升起、穿过半开通风的木窗,照在他的肚子上,他才慢吞吞爬起来。

    “老师,我醒了。”

    南流景照例先跟姚容打了声招呼,然后走去厨房。

    桂生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开了,南流景想帮忙,却被桂生推了出去。

    南流景站在门口,无奈又好笑。

    姚容说:[流景,我陪你贴窗花吧。]

    南流景的关注点落在那个最重要的字上:“陪?怎么陪?”

    [我负责指挥,你负责贴。]

    南流景冲进屋里,取出昨天剪好的窗花,挑出剪得最好看的一张“福”字,从自己住的地方开始贴起。

    [贴歪了]

    [再左边一点]

    [还是有些歪……现在可以了]

    南流景给自己贴了满屋子倒“福”,又跑到桂生屋里,给桂生贴了倒“福”和关公像。

    这张关公像,还有那些用来剪纸的红纸,都是桂生用柿饼和熟识的宫人换的。

    姚容问:[怎么会想到给桂生贴关公像?]

    南流景抓起一把雪,用融化后的雪水洗掉粘在指尖的浆糊:“桂生几个月前落过水,贴张关公像,来年就能平平安安,再也不会犯小人了。”

    [那你怎么不给自己贴关公像?]

    南流景理所当然道:“有老师在,我不需要关公的庇护。”

    关公要庇护的人太多了。

    但老师只是他一个人的保护神。

    他就不跟其他人去抢关公的眷顾啦。

    姚容莞尔:[还剩宫门没贴,我们早点把它贴完,然后你来一趟藏书阁,我有些东西要给你。]

    南流景下意识想追问,话到嘴边又很好地克制住了好奇心,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一进入藏书阁,南流景就看到了几个大木箱。

    他很肯定,昨天离开藏书阁时还没有这几个木箱。

    这无疑是姚容的手笔。

    南流景下意识喊道:“老师?”

    姚容没有应声。

    南流景微微弯腰,用手抚过木箱:“这是给我的吗……那我打开了……”

    他一边确认,一边缓缓打开木箱盒子。

    当看清里面装着的东西时,南流景不由一呆。

    第一个箱子,装着一件宝蓝色素面大氅和一件暗红色狐皮大氅。

    第二个箱子和第三个箱子,装着的都是华美繁丽的锦袍。

    第四个箱子,是绵软舒适的靴子。

    第五个箱子,则是一众配饰。

    从腰带到发饰,南流景能想到的,都能在箱子里找到。

    “……这是什么?”

    南流景喃喃自语。

    “……这该不会都是给我准备的衣服吧。”

    [没错,这些全都是给你准备的。]

    姚容的声音终于响起。

    [之前是我想岔了。我想着,不能让宫里人发现你的异常,所以刻意把布料做旧。这样一来,就算你穿上了新衣服,宫里人看见了,也以为这是一身旧的衣服。]

    但那天,她将布匹发放到南流景手里时,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失落。

    为什么会失落?

    她想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到底疏忽了什么。

    好像从她见到他开始,他就永远都是那几套灰扑扑的旧衣。

    她光想着保密,光想着安全,却忘记了南流景从小到大穿新衣服的次数屈指可数。

    在其他皇子穿着漂亮又光鲜的衣服,自由自在地在皇宫里嬉闹时,他只能穿着灰扑扑的衣服,被困在这座寂如死水的狭小宫殿里……

    不能在皇宫里穿着鲜艳靓丽的衣服,在藏书阁里穿着上课总可以吧?

    [这几套衣服都是我给你挑的,正好今日有空,你快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南流景有些窘迫。

    他还以为自己把情绪掩饰得很好,没有想到他的失落竟然都被老师看在了眼里。

    但窘迫之余,南流景心底又生出几分欢喜。

    连这种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老师都能为他考虑到啊。

    藏经阁里设有专门的更衣场所,南流景弯腰拿起一件暗红色纹云锦袍,绕到屏风后面,有些笨拙地换上新衣服,穿上新鞋子,再按照姚容教的,佩戴上玉饰。

    南流景从屏风后走出来,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袖子,小声道:“是不是看起来很别扭?”

    说着,他又忍不住抬手,理了理领口。

    姚容压着笑:[只是你没有穿习惯而已。]

    [一点儿也不别扭,你穿着这身衣服站在那里,就代表了四个字。]

    南流景顾不上整理着装了:“哪四个字?”

    姚容:[芝兰玉树。]

    南流景:“……”

    老师也太会夸了。

    昨天陪着姚容挑了一晚上衣服的系统,冒出来反驳:【你这四个字用得太含蓄了!】

    姚容话音一顿,直接复述给南流景:[我想了想,这四个字用得好像太含蓄了。]

    系统满意:【你觉得云水之巅如何?】

    姚容也满意:“甚好甚好。”

    转述给南流景:“你觉得云水之巅如何。”

    南流景:“…………”

    南流景被这直白到不加掩饰的夸奖,弄得有些羞涩。

    他在原地呆立几息,忽而转身:“老师,我去试另外几身衣服,你再帮我掌掌眼,看看它们适不适合我!”

    这是第一次,南流景在藏书阁里“不务正业”。

    姚容和系统一共给南流景准备了六套衣服。在没有人帮忙的情况下,南流景足足试了大半个时辰,才试完这六套衣服。

    他必须得承认,试这么长时间的衣服比练这么长时间的字要累得多。

    但他实在太享受老师的夸奖了。

    无论他换什么衣服,老师都能找出一个新的角度去欣赏,迷魂汤直把他灌得晕晕乎乎。

    姚容问他:[你最喜欢哪一套衣服?]

    南流景肯定道:“最喜欢第一套。”

    [最喜欢暗红色的衣服吗?]

    南流景点头:“是。”

    [我也觉得红色最适合你,以后我多给你准备些红色的衣服。]

    南流景垂下眼眸,掩住眸中一闪而逝的水光:“好。”

    [我还给你准备新的笔墨纸砚,就放在桌上。]

    “之前的不是还没用完吗?”

    [这一套会更好些。]

    “我是初学者,用这么好的笔墨纸砚会不会太浪费了?”

    姚容自然而然道:[给你用的东西,怎么会是浪费呢?笔墨纸砚再好,都只是物件。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能给你提供多好的东西,就会给你提供多好的东西。]

    当南流景握着最好的湖笔,蘸着落纸如漆的徽墨,用着洁白光滑的纸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件有些久远的事情。

    “三年前,我瞒着桂生,偷偷去过一次御花园。”

    南流景突然出声。

    “我到御花园的时候,五皇子刚好在里面扑蝴蝶。”

    “他穿着一身红色的锦袍,胖乎乎的,就像个福娃娃一样,可爱得让人想要去抱抱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看到了我,跌跌撞撞向我走来。就在他快要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被五皇子身边的人推倒在了雪地里。”

    那是一群大臣的孩子。

    他们穿得也特别好看,围在五皇子身边,指着他问他是哪个宫里伺候的,怎么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御花园也是他能来的地方吗……

    “等他们走了,我悄悄跟着他们,发现他们去了一间书斋里上课。他们用的物件,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他们学的知识,也是我听不懂的。”

    “后来他们发现了我,很生气地让小太监赶走我。”

    “小太监拖我走,我不愿意,小太监就动手打了我,还一个劲问我是哪个宫的人。我知道,要是我说了我是长信宫的人,可能就能免了那顿打……”

    但那一刻,他选择了沉默。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那种心情,直到前段时间读书,从书上学来了一个词,才知道原来那叫自惭形愧。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他要羞于承认自己的身份。

    后来他再没去过御花园,再没见过五皇子和那群孩子,但他打从心底里知道,他和五皇子他们是不一样的。

    就算都是“殿下”,都是永庆帝的亲子,他们也是不一样的。

    姚容安静听着他的叙述。

    听着那些她所错过的,他被薄待的年岁。

    许久,她轻声道:[没关系的。以后都不会了。]

    这样的事情,以后都不会发生了。

    南流景愣了愣,心底压抑着的情绪,浓烈到极致的委屈,仿佛都随着这句话倾泻而出。

    他被四四方方的长信宫,还有长信宫外的皇宫困住。

    被饥寒交迫、疾病窘迫困住。

    被血脉身世还有不公正的待遇困住。

    于是他的整个世界都被蒙上了灰尘,变得灰扑扑的。

    直到老师到来。

    直到他也拥有了红色的衣服。

    他的世界,好像重新恢复了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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