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云坐着马车匆匆回府,一路奔向林如海的卧房,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药味儿。
整个卧房连盏灯都没有点,黑漆漆的看着让人闷得紧。
林如海整个人都卧在床上,似乎是听到开门的动静了,想要挣扎着起来看看,却都没有力气了。
“父亲!父亲!”
姜暮云奔至床前,这才看见林如海的面貌,整个人的人都透着黑,憔悴得不行了,看到她的时候还努力扯出了笑。
“我儿,回来了。”
“父亲,你怎么会变得如此重,怎会如此!你们为何不说,为何不与我说!”
她的手被拉住了,林如海有气无力的劝慰着她。
“是我不让他们同你说的,凭白害得你担心了,能挺过还好,挺不过早些去见你母亲与弟弟也是好的。”
“父亲,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
一边又唤管家将大夫的脉案拿来瞧了,看了眼诊断,倒像是中毒了!
“父亲,您中毒了?何人下的毒?”
林如海却没有说,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若是父亲不在了,你便收拾收拾家当去投奔你外祖母去。”
所以他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让她去她外祖母家,一个人留下来应对这明刀暗枪?
“父亲不会死的,女儿会救活你的!”
林如海只当她是安慰自己的话,他的身子是个什么样子他再清楚不过了,能多挨过多一天都是上天给予的恩赐了。
现在女儿还回来了,他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了,最后一段时间能和女儿在一起,死之前还能见着女儿,他没有遗憾了。
姜暮云并不知道他的想法,还好她从系统那里兑换了药箱,里面什么药物都有,还有许多血清、解毒剂也有。
虽然不知道他是中的什么毒,但是系统出品的解毒剂可是个好东西。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调理,林如海的脸色总算是好点了,还能下床坐院子里晒太阳。
又能见到这么明媚的太阳,和煦的风,不住鸣叫的蝉,一切是那么的鲜活又美好,好像日子过得更有盼头了。
一抹阴影遮住了他的视线,隔绝了那炽热的光线。
抬头看去是佯装怒意的姜暮云。
“这样烈的日头,父亲也不怕中了暑气,好容易救回来的身子骨这样不爱惜,真是叫女人好生伤心。”
林如海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尴尬的笑了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些心虚。
“为父在房内躺了好些日子了,所以就想着出来晒晒太阳,你不也常说,多晒太阳对身子好吗?”
“我是说过晒晒太阳对身子好,但是您也不能大中午的跑院子里来晒太阳啊!”
谁家好人会在大夏天的中午跑出来晒太阳啊!
“早晚气温合适,您四处走走那才好呢,现下快些进屋吧,女儿给您熬了药膳,尝尝。”
提到药膳,林如海的脸色都变了变,虽然确实身体好了许多,但这药膳吧,他是真的有些不太想吃了。
吃的他都快发吐了。
“父亲,别怕,您现在身子稍稍好些了,得慢慢温养。”
桌子上果真已经摆上了一碗药膳,不过还好,这次的味道不算奇怪,终于能让他接受了。
“父亲,我给您配的养肾丸您记得早晚服用。”
路纹在一边伺候着,听着自家姑娘的吩咐忙点头,“姑娘放心,都提醒老爷吃着呢!”
提起这个姜暮云面带怒气,吓得路纹头更低了几分。
“你这奴才,方才老爷在外头晒了那么久的日头,你都不劝阻着,你说要你何用?”
“姑娘饶命啊!姑娘饶命啊!”
还是林如海率先开口替他说情,“也不怪他,是我自个儿没注意,坐久了些,下去吧。”
路纹这才如逃过一劫一般飞快的跑了,姑娘自从去了趟京城后,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越严厉了不说,那周身的气场倒是比起老爷来,还骇人几分。
回来就发落了一批人。
现如今,林府上上下下的这段时间谁不是夹着尾巴做人。
生怕惹恼了姑娘。
“黛玉,你又何必与下人置气呢。”
看着林如海那副良善的模样,姜暮云心中不住的叹气。
“父亲,若是他们都是好的,我又何必去找茬,您就是对下人们太好了,以至于才会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林如海沉默了。
他知道黛玉是在说他中毒这事儿,自从知道他中毒了,黛玉便将阖府上下仔仔细细的查了个遍,从他的衣食住行着手。
果真查到了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都是些内贼!
看着自家女儿越发的能独挡一面了,林如海心中很是欣慰。
只是可惜,她是个女儿家,家中没有兄弟撑腰,自己的身子又是这个样子,只怕日后她出阁了会吃苦头啊!
还好,她还有娘舅家,有几个舅舅在,也不至于让她吃了亏去。
“我儿大了,父亲很是欣慰,待父亲好了,你就还是去外祖母家住着,那里的风水养人,瞧把我儿养得多好。”
姜暮云挑了挑眉,没想到林如海又提起这个事儿来了,不过她也是能理解。
但是她并不应允。
“父亲,难道没有听过,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吗?我想要留在父亲身边尽孝,只求父亲别赶我走。”
说到这里林父抹了抹泪,“也是为父不争气,只想着你去了京城,有你外租一家,总归你的前程错不了。”
“父亲,什么前程能有亲人在侧重要,若是没了父亲,那泼天的富贵给我我也不要,与家人在一起吃糠咽菜也是幸福的。”
姜暮云顺便拿贵妃元春说事,看着是贵妃,是旁人不可及的高度,可是那又怎样,还不如寻常人家,一日三餐。
到最后林如海也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只能随着她去了,孩子大了,总归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如今的女儿倒是比从前更令他放心了。
“父亲,还有一事,之前书信中不方便与您细说,现在想来,还是得与您好好说道说道。”
“我儿何事?”
姜暮云长长叹了口气,这才将荣宁两府这些年来的所做所为事无巨细的都说给了他听。
只瞧着他的面色越发的凝重了。
“父亲,现在您还想要送我去外租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