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卿目光有些闪躲,勉强挤出一丝笑来,轻声道,“微臣也不知道。”
凤瑾皱了皱眉,眼神更加狐疑,“文卿,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沈文卿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陛下说笑了,微臣怎么会知道呢?微臣也只见过太后一次面,还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沈文卿不愿意告诉凤瑾,太后上次说的话。
皇夫这两个字,的确让他心动不已。
沈文卿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这件事,他很清醒的知道他不该想,女皇性子强硬,她下了的决定,没人能更改,更何况是册立皇夫这样的大事,可是,他忍不住不想。
太后的话太诱惑了,自那日从天慈寺回来后,他脑海中时不时的浮现出和女皇并肩而立,甚至是同床共枕的画面,刺激着他。
见沈文卿笑容僵硬,凤瑾并未怀疑,只当太后威仪太重,沈文卿上次被吓到了。
“陛下,你不能带小主子去天慈寺,他可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太后不会留他的性命的……”
王全不停的哀求,凤瑾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色冰冷,“朕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要,你为了不让朕安生,宁愿抱着一块虎符,也不愿凤峥好过,你既没把朕当他的姐姐,又何必拿所谓的姐弟亲情来说事?”
她冷哼一声,不再理会王全,“对你有用的时候是姐姐,对你没用的时候是贱人?王全,你是当朕傻子,还是当朕懦弱无能?”
见凤瑾不肯松口,王全破口大骂,“凤瑾你这个贱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诅咒你将来下地狱十八层,被油锅炸,下辈子投胎做猪做狗……”
凤瑾冷冷一笑,不屑的看着王全,“朕的下辈子就不劳你费心了,不过,你很快就要去看看自己下辈子做什么了。”
“你杀我吧!你尽管杀我!你这个毒妇,杀人如麻,满手血腥——”
寒光一闪,长剑出鞘,王全的声音戛然而止,两眼发直的瞪着那柄锋利冰冷的长剑,白得透底的脸色隐隐发青发黑。
“慢着!”
凤瑾出言阻止了副首领,副首领诧异的看向凤瑾,不明白女皇为何三番两次放过王全,但他还是听话的将长剑插回剑鞘。
王全暗中松了口气,手心黏糊糊的,出了不少冷汗。
哪有人真的不怕死?他也不例外。
谁知王全那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就听到女皇凉飕飕的声音飘在他头顶上,让他头皮发麻,浑身都僵掉了。
“朕记得猛兽园里养了几只鬣狗,每日都要吃好些肉,花费不少,把他丢进去给鬣狗当食物,也给朕省几个铜板。”
两名暗卫如狼似虎般冲过来,拖着手脚瘫软的王全就走,王全边挣扎,边吼道,“凤瑾,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你——”
“慢着!”
暗卫们停了下来,凤瑾的唇缓缓上扬,勾出一丝残酷冰冷的笑意,“记住了,可别让他死得太快,要一点一点的让鬣狗把他身上的肉吃干净,把骨头嚼碎,可别浪费了一根肉丝。”
王全面如死灰,刚要大吼,暗卫一出手就卸掉了他的下巴,把他像条死狗般拖走。
处理了王全和他的党羽后,凤瑾将目光投向裴琇,皱眉道,“为何帮朕挡了那一刀?”
以当时副首领和沈文卿的位置和他们的速度,没有裴琇,这两人也是能护住她的。
可裴琇一抢先,凤瑾就欠了他的人情。
“陛下知道为什么?”
裴琇淡淡道,凤瑾轻笑出声,“你到现在还对朕用手段呢,难不成你以为朕欠了你这个人情,就会放过你,放过裴家?”
裴琇瞳孔一缩,凤瑾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思。
“从前的账,朕本不想跟你算,可你太不知足,既然如此,就别怪朕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裴琇没料到是这种结果,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凤瑾,这不像是他认识的女皇。
“你觉得朕如今太残忍,太冷酷了?”
凤瑾似笑非笑的目光略过裴琇苍白得失去血色的脸,不知他脸色如此不好,是因为挨了一刀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凤瑾的无情。
凤瑾没有跟他解释原因,只是淡淡道,“以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她吃了三颗固胎丸,用了数十年的元气和阳气来滋养胎儿,头发全白,她不知道产下皇儿后,自己还能活多久,就算她知道自己的魂魄可以找到合适的身体重生,可是在等待重生的时间里,皇儿怎么办?
她不会给皇儿留下一丝一毫的危险,所以,凤峥必须消失,他可以不死,但他不能是凤峥,否则对皇儿的地位是很大的威胁。
所以,裴琇必须倒台,如果这一次裴琇没有和王全同流合污,凤瑾没想动他,只是会打压一下裴党,但裴琇三番两次如此,凤瑾不想留他了,她若是不在,皇儿怕是对付不了裴琇。
她会提前帮皇儿铲除掉所有危险,最主要的便是匈奴,凤峥,裴琇和江东王。
无名会把匈奴打回草原深处,要他们五十年不敢觊觎大周,而凤峥和裴琇,她这次会趁机除掉,至于江东王……
凤瑾现在还没想到对付江东王的办法,如果江东王一直没动静的话,她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就除掉他,那样,会激起天下百姓的怨言的。
“去请张太医过来。”
一名暗卫领命离开。
裴琇心中一动,女皇还记挂着他的伤势,是不是说明她并不想置他于死地,并不想置裴家于死地?
裴琇念头刚起,就听到凤瑾平静的吩咐沈文卿,“带上八百御林军,包围相府,裴家三百余口,上至老爷夫人,下至下人丫头,全部打入大牢!敢反抗者,杀!”
一声‘杀’字煞气十足,让人仿佛闻到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裴琇脸色一片死白,他怔怔的望着凤瑾,好一会才艰难的开口,“陛下既然要对裴家下死手,为何还要让张太医来给罪臣治伤?”
“你这伤好歹是为了朕受的,朕自然要让太医帮你处理,否则,你带着这伤下大狱,怕是熬不了几日。”
裴琇嗤的一笑,“罪臣若是死在狱中,不是正合了陛下的心意?”
凤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捡了丢弃在一边的明黄色遗诏,又看了一遍,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朕这位父皇,对朕当真无半点父女亲情,遗诏里口口声声说朕资质平庸,蠢钝不堪,胸无点墨,不堪大用,朕有那么差吗?”
就是从前的凤锦,虽然天真了些,但也不是先帝爷说的那样蠢钝不堪。
至少,在得知裴琇会除掉跟她亲近的男宠后,会体贴的跟男宠拉开距离,再也不亲近他们,免得给他们招来杀身之祸。
更何况,从前的凤锦能书会画,棋艺不错,琴艺也不错,哪有先帝说的胸无点墨?
这人的心若是偏了,便怎么也拉不正了。
先帝眼里只有惠妃和惠妃的儿子,就觉得陪他打天下的皇后恶毒,连带着皇后生的女儿蠢笨丑陋。
凤瑾一点也不同情先帝,若不是他想要废掉皇后,皇后也不会下毒手,被废弃的皇后能有什么好下场?皇后生的公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惠妃也不是个简单角色,她若是当了皇后,怎么可能容得下冷宫里的皇后,以及凤锦?
寻常人家的男子,会宠爱妾室,但很少有人宠妾灭妻。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妾永远不能踩到正妻头上去,否则后院便乱了,家也就乱了。
凤瑾看完了遗诏,心中无限唏嘘,为了那个名叫凤锦,年仅十六便死于皇权之争的如花少女。
她暗自用了灵力,遗诏化为一捧明黄色的沙尘,凤瑾随手将沙尘扬到空中,从此,再无人能撼动她的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