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中,徐凌又往悬崖边看了一眼,放在颜芮腰上的那只手,慢慢收紧。
电光火石间,段泊安突然大喊:“颜芮,还记得中垂线所指的方向吗?”
——在没有指南针的情况下,可以利用木棒的影子来辨别方向,首先准备几根木棒,一根插入土里,在木棒影子的顶端做个标记,等待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影子移动,再次在影子的顶端做标记,然后用一根木棒把两点连接再做一个中垂线,中垂线所指方向就是南北方向。
这是段泊安教给她的。
几乎是在收到信号的瞬间,颜芮用手拐猛地在徐凌胸前一击,朝着南北方向拔腿就跑。
徐凌下意识伸手去抓她,就要抓到她头发的瞬间,段泊安甩出的小刀正好扎在他手上。
徐凌一声惨叫,身体后仰,跌落山崖。
……
颜芮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县医院的病床上。
喉咙还是火辣辣的痛,但对上段泊安染血般通红的双眼,她还是忍不住想说话。
“段泊安。”
声音模糊不清,段泊安低下头,轻轻与她额头相抵。
“我在。”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说过我会找到你。”
“段泊安。”
“在。”
“我梦到和你在青云台上做了。”
段泊安带着磁性的声音说:“等你好了我们就去。”
颜芮咧嘴笑了笑,眸中泪光闪烁。
“我的遗言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你说你爱我。”
“听到了就好……”
颜芮放心地闭上眼睛,真的好累好累。
“乖乖睡吧,来日方长。”
段泊安在她额头受伤的地方亲了亲,刚要坐直,颜芮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拽住他衣领。
像是能读懂她的心声,段泊安轻声说:“黑子没死。”
她没有杀人。
“我们发现了汽油,是你阻止了一场火灾对吗?”
颜芮唇角扬起一丝丝得意,闭着眼睛问:“我是不是很棒?”
段泊安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不愧是我的女人。”
……
颜芮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再醒来时,守在旁边的人换成了闻玥。
小姑娘一双眼睛肿得像桃子。
刚喊一声‘颜芮姐’又哭了。
“你真的吓死我了……呜呜,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遇上了坏人,我还以为你走了……多亏段队坚持……要不然这辈子我后悔死!”
在闻玥断断续续的哭声中,颜芮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她说,真正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段泊安说,我能找到你。
他就真的找到了她。
眼眶酸涨,颜芮却不想哭。
“你段哥人呢?”
闻玥揉着眼睛说:“坏人的尸体还没找到,段哥亲自带队去了。路队在外面等着的,说等你醒了可以做笔录的话就通知他们进来。”
嗓子不怎么疼了,说话已经没问题。
颜芮让闻玥请路队他们进来。
路队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颜芮是吧,能做笔录吗?”
颜芮说能。
“那好吧,我们开始。”
笔录做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路队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近一年来,全国各地都有类似案件发生。相关部门也不断在清理类似的群,但每次经过一段时间的清理之后,往往会以更加隐蔽的方式出现。”
颜芮皱眉道:“我觉得我遇上的应该不是简单的网络约死,他们是个以此获得利益的组织,黑子就是其中成员之一。”
路队点点头,“黑子现在还在昏迷中,等他醒来,我们会好好审问。”
正事说得差不多了,路队起身准备告辞时,还是忍不住,手指点点她。
“你呀,可差点要了老段的命!”
颜芮认真道:“下次不会了。”
她可以不爱自己,但她爱段泊安。
旁人也许会质疑,短短一个多月,能算什么爱?
颜芮很难说清楚,那种为他而热烈跳动的心,想把他嵌入心尖的每分每秒,是那么的迫切而滚烫。
在遇到他之前,她从没有想过以后,
可在拥有他的那一刻,未来仿佛有了幸福的轮廓。
路队很欣慰:“好好养伤,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颜芮真心实意地笑了,“谢谢路队。”
路队走后,颜芮心潮暖意汹涌,发疯似的想见段泊安。
这一等,就等了三天。
段泊安依然没出现。
颜芮坐不住了。
她身体没什么大问题,都是些皮外伤。
闻玥拗不过她,只好办理了出院回到民宿。
刚下车,‘潘多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头窜进颜芮怀里。
“喵~”
‘潘多拉’叫得格外凄惨,像是在诉说担心和思念。
颜芮鼻头一酸,轻抚着它的头,安抚道:“好啦,我回来了。”
她听闻玥说,潘多拉是段泊安姐姐养的猫。
一人一猫,都被抛弃了。
……
救下颜芮那天,天降大雨,且接连下了两天。
山体坍塌把下山唯一的路给封住了。
山上还有留下来处理后续的民警和救援队队员。
段泊安带人没日没夜地抢修,终于把路给修通。
人已经累得站不住,回到基地,刚跳下车,抬头就看到二楼的身影。
女人娇小的身体裹在一件黑色风衣里,长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
他想起那天在青云台上的她,喉结微微滚动。
能活着相见的感觉,难以言喻。
既寂静,又天崩地裂。
紧跟着下来的李亮他们也看到了颜芮。
一个个身上挂着脏兮兮的泥水,疲倦又狼狈,却在看到她的瞬间,齐声高喊:“嫂子!”
喊完大家齐齐哄堂大笑。
仿佛之前的惊险和意外都没有出现过。
和往常一样,段泊安一人踹了他们一脚,一群人才消停,飞快散去。
男人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颜芮转身抱住他。
段泊安赶紧往后退,“脏。”
颜芮才不管脏不脏,她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饱含深情的眼睛看着他,说:“辛苦了。”
段泊安听了这话,想推开她的手变成了拥抱,低下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伤还疼吗?”
“不疼。”
颜芮赖在他怀里,故意蹭来蹭去,蹭得自己也是一身的泥。
“我也脏了,一起洗。”
她狡黠的样子,令他心动不已,但表情却是正经的很。
“单纯洗澡?”
颜芮咚咚点头,“当然!”
段泊安的表情明明写着不相信,却还是由着她,一起挤到窄小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