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其林就算有心理准备,显然也被这个场景给吓得不轻,整个跟被摄魂了似得,发了半天呆,才张嘴来了一句:“老……老婆……”
还能喊出个老婆来,你这心可真大。
而那个丝巾女就怔怔的瞅着他,模样像是很饿。
“你还记得我吧?”米其林可能疑心洗骨葬的时候把她的骨头一煮,连着她的记忆也一起给洗下去了,还挺担心,上前就蹲在了澡盆前面:“我是卢旺达,咱们俩之前……”
可是这话还没说完,丝巾女一低头,就埋到了米其林的怀里。
别说,这个场景跟偶像剧差不离,跟男女主角久别重逢一样,愣一看,贼几把感人。
而是我鼻子尖,瞬时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估摸着,丝巾女把米其林给咬了。
米其林强忍着,鼻子尖儿很快又冒出了油汗,但他一声不吭,另一只手甚至还搁在了丝巾女的后背上拍啊拍的,跟哄孩子似得。
我身后的唐本初也低声说了一句:“真是真爱如血啊!”
真爱如血是啥意思?
我也没搭理他,继续往里瞅,提防着丝巾女要是兽性大发,真把米其林给生吞活剥了可就坏了——不过要是生吞活剥,其实有点难,毕竟他脂肪层厚,一两下估摸伤不到要害。
雷婷婷也看的紧张,忍不住就把我的手给攥紧了,我这几天也因为后背东西,对异性简直是条件反射,反手也把她的手给握紧了。
陆恒川白了我们一眼,唐本初也插嘴:“他们在里面撒狗粮,你们在外面撒狗粮……”
我还没来得及说啥,雷婷婷倒是脆快的来了一句:“你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吗?”
这架势,还真跟太清堂的女主人一样!
“回师娘,”唐本初赶紧赔笑:“不敢。”
雷婷婷挺得意的把我的手握的更紧了。
我能说啥,我骑虎难下!
正这个时候屋里咯噔一声,我赶紧抬头往里瞅,正瞅见丝巾女把米其林给扑倒了,趴在米其林身上,喃喃的说道:“给我,我要,给我,我要……”
坏了,这丝巾女记吃不记打,还要继续勾引男人干那事儿,我赶紧把唐本初的脑袋给推后边去了:“别看,长针眼!”
“没事,”陆恒川倒是说道:“这事儿,做不成了。”
啊?果然,米其林躺地上瞅着身上的丝巾女,确实没法再动了,而丝巾女好像也意识到了,抬起了脑袋来,看着米其林:“你不要我了?”
米其林摇摇头:“不是……只是这样下去,我死了不要紧,只是你如果真变成那种东西,也太可怜了,我劝你,投胎转世去吧。”
丝巾女一听,显然也给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瞅着米其林。
米其林鼓起勇气,才说道:“你……你也不容易,苦了你了。”
你特么慰问劳模呢?
无奈丝巾女还是听不进去的,按着米其林,就要强行那啥,可米其林接着说道:“小婵啊,你要我哪一块,你就拿走吧,我只希望,你能重新过属于你自己的日子——那个男人确实缺德,可是你何必把一切全搭在他身上呢?你这一切,是属于你自己的,不是属于他的。”
米其林喘了口气,接着说道:“小婵啊,你给自己个机会,重新开始好不好,我朋友,会帮你的……如果你非要有个人给你偿命,我来吧。”
说着,指着自己的心口:“人家跟我说,吃了这里,你就能转世投胎了,你吃了吧。”
“你为着我,命都不要?”丝巾女瞪圆了眼睛:“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你要是不信,”米其林憨厚的一笑,垂下一脸肉:“你就试试。”
丝巾女嘴角一咧,低头就咬了下去。
那姿态,跟猎鹰撕咬兔子似得,啪就溅了一脸血。
米其林其实胆子小,又娘炮,可现如今竟然真跟个铁血真汉子似得,一声不吭,视死如归。
你娘,一个人可能给别人付出了许多,却没捞到了好结果,心里不甘,可是总有别人,同样一腔热忱的付出给你,你却看不到。
眼瞅着米其林要把自己小命给玩儿进去,我这心一下揪起来了,刚想问陆恒川怎么回事,不是说不用送命吗?而正在这个时候,忽然米其林身上的女人不动了。
“谢谢你。”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
接着,那个女人不见了,只有一堆骨头稀里哗啦的砸了米其林一身,把他砸出了满脸的眼泪来。
“好了,大功告成,”陆恒川一副“万事皆在我意料之内”的表情,指着那堆骨头跟我说道:“你把那些符篆给磨下去,接着找地方烧掉。”
说着,跟唐本初使了个眼色,唐本初得令,推着他就回自己的病房休息去了。
说真的,进圈子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瞅见被“感化”了的,忍不住想啧啧称奇。
不过这一切,也是为了个“情”字,怨恨因情生,为情散,也是理所当然。
我开门就把那些骨头给收敛了起来,顺带踢了米其林一脚:“别装死了,起来。”
可是米其林一动不动,我心说卧槽,这死玩意儿装死装上瘾头子来了是么?
“千树,不对劲儿,”雷婷婷蹲下,掀开了米其林的衣服,触目所及,他胸腔开了个大洞,还涔涔的淌血呢!
我心里顿时一紧,赶紧回头把小梁喊来了,小梁瞅见好端端的米其林受了这种重伤,也吓了一跳,赶紧把他送急救室去了。
接着我就想起来,陆恒川说过,米其林的那个面相,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就是说,先死一回,才有生机呗。
再一琢磨,我忽然想起来了窥天神测之中一句话,那就是贵人心头血,阴邪情仇解,原来这特么本来就是个方术,米其林的心头血能消除积怨,所以陆恒川才安排让那个丝巾女来咬他的心头肉碰心头血,我还以为那丝巾女真被米其林的情义给感动了,真是浪费表情。
不过不得不说,这小子还真有本事。
米其林命大,自然顺利的活了下来,苏醒之后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丝巾女好好归葬没有?
我把那一盆骨头拿出来:“等你归藏。”
米其林嘿嘿一笑,说还是我懂他。
等他痊愈出院,陆恒川的瘸蹄子和王德光的毒都给好利索了,米其林就邀请我们,一起参加丝巾女的葬礼。
这回的墓穴是王德光亲自选的,是个高地,山前有水库,后面群山环抱,这叫拜星请月,能安邪物,保安宁,而丝巾女没后代,如果有后代,祖宗葬这里,要出将帅之才的。
米其林千恩万谢,亲手把一罐子火化之后的骨头给葬了下去。上面的符篆,也是他自己用小刀一点一点给刮干净的:“我替我老婆,谢谢你们。”
露水情缘,也特么成了老婆了,米其林在墓碑上写的,是爱妻小婵之墓,还说以后要跟她合葬。
我劝他识相点,赶紧找个活人暖被窝,还特么合葬,真是吃饱了撑的。
谁知道米其林文绉绉的来了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话说的我心头一震,我还说别人,我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
“你说人的生死,真是太奇妙了,”米其林等完成了安葬之后,还冲着我笑:“就好比你小时候,不就死过一回吗?”
我一愣:“我小时候死过一回?啥意思?”
米其林听我这么一问,一下也反应过来了,跟说漏嘴了似得脸上泛了白:“哎呀,你瞅我这破嘴,都说不让说给你的,我特么的咋给忘了……”
“你说,”我越来越疑心了:“为啥不让说给我,谁不让说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