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们之所以跟陆先生分开了,就是因为这个小屋子外面被人动了手脚,进来容易,不好出去,”雷婷婷说道:“我跟唐本初刚才其实是想去找陆先生的,但是一直找不到,就想从这里回去找你,可是我们兜了半天圈子,反而给兜回去了,不信你们看看!”
我顺着雷婷婷指的地方看过去,也给愣了。
我这个人脑子不错,基本上走过的路过目不忘,从来没有迷路过,可是眼前的这个景象,跟我记忆之中的,却完全不一样!
我记得,这边应该是个紫石头小径,绕过了一大从丛芭蕉,就能看见出去的路了,可是现在这里变成了一个假山石,后面是个栅栏,路根本不通。
我立刻望向了陆恒川:“你不是出去报信了吗?你肯定能出去,是不是?”
没成想死鱼眼眼睛一翻,摆了摆手机,说道:“我是用别的法子送的信,但是现在这个东西也用不了了。”
说着跟我晃了晃,我一看,果然上面一点信号都没有,天线那一栏是白的。
你娘,这王德光说的对啊,高科技的东西虽然管用,可靠不住,一掉链子就全完了。
眼下我们走不出去这个情况,就跟鬼打墙一样。
对鬼打墙我还是熟悉的,以前往下马庄,我也经历过一次鬼打墙,不过那次是对方用了小鬼,所以一泡童子尿下去就没事了,可这一次是人动的手脚,就类似于奇门遁甲之类的,能把人困在里面走不出去,童子尿不会管事的。
“那现在,咱们怎么出去啊?”唐本初眨巴着眼睛:“刚才那个老茂,说啥今天进来的人,一个也走不出去,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啊?”
就知道这个老茂狡兔三窟,总要给自己留后招的。
看来这个**阵就是他给留的后招了。
我寻思了一下,这个东西我确实也从窥天神测里面见过一点,大概意思是动手脚的人移动了一些会被人认定的路标就好像咱们出门吃面,知道红绿灯后面左转第三家就是,可是现在红绿灯没有了,那你找那个面馆的凭证就会消失,当然,对特别熟悉的地方来说,路标移动了咱们也认得出来,但这个等苏园我们是第一次来,自己记的路标被动了,那就很难找回去。
比如说现在,紫石小径变成了怪山石,你还上哪儿找出去的路。
我们并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哪个方位动的手脚,除非一点一点摸索回去,可这未免也太浪费时间了。
我一寻思,就大喊了一声:“苏!苏!姓苏的!苏相好!”
雷婷婷和陆恒川望着我莫名其妙,唐本初一寻思,脸倒是给吓白了,立刻拉着我:“师父,哪个老太太不是说了吗,这个等什么园,不能喊花下办那个字!”
“你别管,”我扯着嗓子刚要继续喊,忽然那个老太太的声音冷不丁就响了起来:“要死了,你喊这么难听做什么?相好相好,什么相好。”
“哎呦。您来了。”我赶紧说道:“不瞒您说,这还真遇上了事儿想着请您帮忙。”
“事儿来的还真快,”老太太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嫌麻烦,其实倒是挺跃跃欲试:“你本事这么大,什么事儿能用的上我啊?”
“看您这话说的,”我连忙说道:“我们是想出去,可是您瞅瞅,您这个宝贝院子被谁弄得,这么乱七八糟的,搞得我们连出去的路都不认识了,还得劳烦您想想辙,把我们给领出去……啊对了,佛堂那边的事儿,怎么样了?”
一听“佛堂”这俩字,老太太还有点忸怩:“什么怎么样不怎么样的,你就别管了,迷路了就直说,我领着你们走。”
“好咧!”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唐本初好奇:“对了,师父,你不是说住在本地的人才能认出路怎么走吗?这老太太对这里这么熟悉啊?”
“那必须,这就是老太太的家,”我冲着老太太竹布袍子底下一双穿着黑色手纳底子的布鞋说道:“等着姓苏的小姐,就是她。”
唐本初一愣,顺着我的视线一看,果然看见那双脚是踮着的,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她她她……她咋能是……不是说,是个小姐吗?”
“废话,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离镜花离树,这你都不懂?”我说道:“你不是也听说了,小姐等了一辈子?谁还没有老的一天。”
“这……倒是……”
老太太也假装没听见我们说什么,只自顾自的一边再前面领路,一边说道:“这里原本是个池子,夏天养鲤鱼,什么颜色的都有,一撒鱼食,挤挤攘攘冒出来,看的人都起鸡皮疙瘩,那边是我爹那个老头子给我修的紫藤架子,做姑娘的时候,可以在紫藤架子下面绣花,可惜啊,可惜,人没了,这一切的念想,也全没了。”
物是人非,人是物非,没啥是永恒不变的,人生就是这样,鬼生也一样。
这边的东西,被老太太如数家珍,桩桩件件的介绍了一个遍,感觉跟故宫里面的导游一样,可老太太并没有导游那么麻木,只让人觉得,她是个好客的主人,对这里的一切,都是一种特别熨帖的爱,而这种爱,又带着说不出的感伤。
好像很寂寞的样子。
很快,在老太太的带领下,我们还真顺利的出了这个院子,一抬头,又看见那个标志性建筑的绣楼了,而顺着绣楼下面的小路,一直走就通向了那个被封着的大门口。
“多谢多谢,”我赶忙说道:“这次可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清净惯了,反而喜欢麻烦,”老太太咧嘴一笑:“反正以后就算你们想麻烦,也麻烦不了了。”
唐本初小心翼翼的问:为啥?
老太太没答话,目光只看向了绣楼另一侧。
我顺着老太太的目光看过去,影影绰绰的,看见了那边有一个很精致的小建筑物,黑瓦白墙,看上去特别素净,啊,是那个佛堂。
而佛堂门口,立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一身旧时候的青衫,长身玉立,像是个翩翩公子,面目看不分明,但给人的感觉一定很英朗。
姓苏的相好啊?
“恭喜恭喜,”我赶忙说道:“近在咫尺,却百年不得相间,这下终于能一解相思了,你们也真是苦了。”
“没什么,苦尽甘来,”老太太笑的很甜:“有些东西来的晚,总比来不了强。”
而那个青衫男人远远的跟老太太挥了挥手,老太太就侧脸冲我们笑:“后会有期。”
说着,冲着那个方向就过去了。
唐本初也忍不住说道:“师父,我觉得这个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一定倾国倾城。”
“你咋看出来的?”我一颗心都在那满屋子中蛊的先生身上,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哪个老太太,能在这个风干栗子似得年纪,有那么好看的笑容,”唐本初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一笑,我都差点给迷住了。”
“这就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终,”雷婷婷握住了我的手,也笑了。
只有死鱼眼,永远不解风情,只会煞风景:“所以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他们的爱情故事,到底跟你们无关。还是赶紧出去,把老茂的事情给戳穿了吧。”
说起来老茂还真是作死,我看他也是狗急跳墙,不知道这一次他跟郭屁股来个生死决战,哪一个能赢可惜,没有看的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