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你这是不准备回来了吗?”
昏暗的更衣室里,萧寒正在收拾东西,马文•威廉姆斯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将旧球鞋都拿出来塞进了包里,唏嘘道。
“没有啊,至少考虑到夏天可能要穿,所以把它们带上而已。你知道的,奥运会,容不得半点儿差错。”萧寒微笑道。
这当然是鬼话,没有谁会带着两只臭气哄哄的球鞋去跨国飞行,萧寒的言不由衷,威廉姆斯能够理解。
“现在想来,从一开始,球队就不该引进毕比。”威廉姆斯忽然道。
萧寒不禁失笑道:“别孩子气了,那个时候谁能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再说了,没有他,球队怎么能撑过没有我的那段日子?”
“那样我们或许会损失一个赛季,但却能得到很多个更好的赛季。”威廉姆斯坚持道。
“都过去了,说这些没用。”萧寒平静道:“其实走到这一步,很大一部分还是我自己的责任,跟他关系不大。”
威廉姆斯摇头叹息道:“你说的或许没错,可是萧,你不应该帮他说好话,替他开脱,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希望我能和他好好的共存下去,可你也不该这样。”
顿了顿,威廉姆斯补充道:“萧,你是个好人,可就是太善良。“
善良?萧寒愕然,他倒是从未想过这个词也会和他联系在一起,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这两个字。他之所以会这么做,甚至都不是为了威廉姆斯个人,而是不想让老鹰这支曾经热爱的球队在他离开之后还存在分崩离析的危险而已。
或许留下来的毕比不在乎,但即将离去的萧寒不忍。
或许,这也的确能称为善良?
“我得走了,晚上球队还有聚一聚,在那之前我得回家一趟。“萧寒看了看表,准备结束这段谈话。
“那么,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威廉姆斯黯然道。
“当然。”萧寒微笑。
晚上的聚会只是为了给这个不算成功,也不能说是失败的赛季画上一个休止符,过了今天,大家就各奔东西,或度假,或开始自己的私人训练计划,几个月后的重聚,不知其中又会少去几张面孔。
美国人是不会想这些事情的,他们不像中国人一样多愁善感,他们只知道,一年的辛勤工作结束了,该享受自己的人生了。
聚会的气氛便显得和热烈,似乎所有的不愉快在这一刻都被遗忘了,就连伍德森,都笑得没心没肺。
萧寒端着一杯红酒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到了这一刻,他终于确信,自己和这支球队缘分已尽。
忽然,萧寒站了起来,走到了毕比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干嘛?”毕比心中一紧,立即提起戒备,生怕萧寒揍他。面对能够轻松放倒两名市井大汉的萧寒,他难免心虚。
“心里有鬼?”萧寒笑的竟很和蔼:“聚会结束后,街角的咖啡屋,我等你,咱们聊聊。”
“我不会去的。”毕比下意识的拒绝。
“先不要这么肯定,我想你一定会来的。”萧寒说着起身离开,转身的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样东西塞到了毕比的手中。
看着萧寒走开,约翰逊立即凑了过来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毕比骗他:“他居然我我,他那天骂了我,我有每天有生气。”
“你怎么回答?”约翰逊问道。
“你说呢?”毕比扫了他一眼,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这只是一张纸条,上面有字。寥寥数语,却将毕比这几个月来所做的事情简洁明了的罗列其上,毫无遗漏,全然无误。
毕比就感觉从脊梁骨后面冒上来一股寒气,浑身冰凉。对于萧寒的可怕,他一直有所耳闻,可是却没有机会见识,现在,他见识到了。
“这小子是怎么把我的计划全盘摸清的?”毕比喃喃自语着,他接下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出卖了他。
一定是这样!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约翰逊,也只是知道毕比需要他配合的部分,究竟是什么人能将他的计划完全洞悉?
被跟踪了?还是自己事从不密,被萧寒的人给盯上了,得到了他和约翰逊,还有其他一些人的谈话记录?
不管怎样,毕比立即就肯定了,萧寒一定是抓到了什么真凭实据,想要借此来要挟他。
这可怎么办才好?
毕比一下子慌神了,他这擦意识到,此地是亚特兰大,他在这里根基不稳,关键时刻,竟是连一个可以信赖的人都没有。
可是不管怎样,对萧寒提出的见面的要求,毕比此时竟是生不出半点拒绝的勇气。
他不敢不去。如果萧寒把他的计划连同证据一起公布于众,他不止将要在亚特兰大尽失人心,这整个联盟,都不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
毕比并不知道,萧寒在他走进洗手间之后,就对约翰逊也提出了一样的邀约,不过并没有纸条,只是一个简单的邀请。
约翰逊没毕比那么多心思,简单的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抵达,这才明了了对方的目的地竟是和自己一样,毕比转身就想离开,又苦于没有借口,而且萧寒很适时的出现在了咖啡屋的门口。
约翰逊也意识到了不对,可他更没有脑子想得出来该如何脱身,只得寄希望于毕比。
毕比不敢走了,而且他心里还存了一丝侥幸,他知道,如果萧寒是要毁灭他,就不会仅仅是把约翰逊叫来,今天最多不过就是个当面对质,事情说不定还有挽回的希望。
两个不情不愿的家伙只好僵直的挪动双腿,随同萧寒来到一张台面坐下,三人各自点了东西,萧寒的目光从约翰逊的脸上转到毕比脸上,又转回到约翰逊的脸上,如此往复,看得两人揪心不已。
萧寒的眼神清澈,深邃,直指人心,确实会让人心里发毛。
约翰逊受不过,转了脸,盯在了邻座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的屁股上,目不转睛,毕比就比他抢夺了,虽然心中不停打鼓,却还敢和萧寒勇敢对视。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唯有面对,才能想到办法。
“你很了不起。”萧寒就这么当着约翰逊的面对毕比道,看似没头没脑,却直指问题核心,暗指毕比策划了一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西。“毕比心中一阵慌乱,夺路而逃的心思又生,可是他又知道,如果这么做了,那么约翰逊再傻,也会看得出来他做了亏心事,更怕萧寒在他走后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事实。
他跑了,只会造成一个结果,萧寒说什么,约翰逊就信什么。
所以他不能走,留下,还可以设法挽回,走了,那就必死无疑。
毕比决定赌一把,赌萧寒举动中的怪异之处,赌有他在场的情况下萧寒无法说服约翰逊。
他已经做好了一次激烈的言语交锋的准备。
萧寒却不理他了,转头对着约翰逊笑道:“乔,你怎么这么紧张?放松一些,就是喝杯咖啡,聊聊天而已。“
“我没,没紧张。”约翰逊只觉自己口干舌燥,心中不断闪动的只有两个念头:一是原来人是不能做亏心事的,二就是悔不该来。
他并不知道自己躲闪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他的心。
“这个笨蛋!”毕比再心中大骂,脸上却还是得做出笑模样。
萧寒左看看,右看看,忽然也笑了起来,笑得两人直发毛。
就在两人心虚不已的时候,萧寒忽然双手一撑台面,站了起来,直把两人唬了个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