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焕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狐疑道:“宝贝儿,我怎么觉得你挖了坑,等着我往里边跳呢?”
慕欢欢没否认,右手搭在洗漱台上,侧身面对时焕,挑眉反问:“那你是跳还是不跳呢?”
看着她盈着笑意的眸子,时焕沉默了两秒,耸了耸肩,“跳,当然要跳!你先洗脸,洗完出来,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慕欢欢本以为还会费一番劲儿,时焕才会开口,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松了口,让她反而有些没反应过来。
愣了两秒,轻声嗯了声。
洗完脸出来,没看到时焕,慕欢欢走到卧室,见他已经换了衣服,正站在窗户边讲电话,看他的神情,似乎这通电话并不怎么愉快。
察觉到慕欢欢进来,时焕朝她招了招手,慕欢欢收回视线,径直走到梳妆台前。
拿起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往脸上摸,镜子中,时焕正盯着她这边。
慕欢欢看似在全神贯注的搽脸,实则尖起耳朵听时焕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
只是,整个通话过程,时焕都是用简单的字眼应对,慕欢欢根本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时焕随手将手机扔在床头柜上,走到慕欢欢身后,从她手上拿过正要抹的眼霜,拧开盖子,用指腹点了绿豆大小一粒,一手抬起她的下颌,一手给她抹在眼皮上,动作娴熟轻柔。
慕欢欢闭着眼睛,感受着指腹轻轻的按压,“谁的电话?”
时焕看着已经吸收掉的眼霜,又点了一粒抹在另一只眼睛上,“时熠趁我不在,去欧域找秦伊了!”
话音刚落,慕欢欢就睁开了眼,黑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时焕。
时焕的动作顿了下,复又恢复如常,“宝贝儿,眼睛闭上!”
慕欢欢顿了两秒,才重新闭上眼睛,淡淡道:“她没事吧?”
时熠之前对秦伊做的那些事,慕欢欢早就见识过了。
最近时焕跟秦伊的绯闻沸沸扬扬,以时熠的个性,绝对没办法容忍,知道时焕不在,对秦伊又怎么会手软。
“我已经安排人送她去医院了!”时焕淡淡说,注意力依旧集中在慕欢欢的脸上。
慕欢欢状似平常的,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不赶回去看看?”
眼霜涂完,时焕拧上盖子,似笑非笑说:“我回去干嘛?我又不是医生。”
慕欢欢弯着唇,嗔视了他一眼,“别以为说点好听的,就又忽悠过去了!”她推开椅子起身,“跟我出来!”
说完,慕欢欢先一步走出了卧室。
时焕啧了声,知道逃不过,慢悠悠的跟出去。
慕欢欢坐在担任沙发上,右手肘撑在沙发扶手托腮,修长的腿盘着,看着不紧不慢走出来的时焕,用下颌指了指她对面的那张单人沙发,“坐那儿!”
时焕正要往慕欢欢那张沙发走,听她这么说,脚步一顿,看她不容商量的神情,才走到慕欢欢对面那张沙发坐下。
他轻咳了一声,说:“宝贝儿,你想知道什么?”
慕欢欢垂下眼帘,似自言自语道:“从哪儿开始呢?”想了两秒后,掀起眼帘看他,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黎家的目的的?”
“黎仲谦第一次见你前不久!”时焕回道。
慕欢欢猜到他或许早就知道,但听他亲口承认,慕欢欢还是惊讶,“黎仲谦出现之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又怎么知道黎仲谦找我的目的……”
时焕看着她稍稍停顿了会儿,说:“你还记得你爸心脏病发,住院那次吗?那天我听你说了些关于你和你爸之间的事情,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让人去查了下。”
没想到查出来的东西让他也觉得惊讶,消化后,几经考虑,最后还是决定继续瞒着慕欢欢。
黎仲谦找上慕欢欢之前,时焕就调查了下黎家,也知道黎燃生病了,在美国治疗。
只是具体什么病他没让人继续跟进,直到黎仲谦出现,他才觉得有诡。
事实证明,他的怀疑没错,黎家找上慕欢欢,确实目的不纯。
慕欢欢怔愣了一会儿,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让时焕觉得不对劲。
心里却有些不平静,因为她几句不经意的话,他就放在心上,还特地安排人去调查……
“第二个问题!”慕欢欢左手比了个“V”字手势,“你跟秦伊刻意营造一种旧情复燃的假象,让所有人以为你爱的人是秦伊,是不是知道杀死薛洋和蒋佳姚的凶手是谁?”
……
时焕洗完澡出来,慕欢欢已经睡着了。
睡前应该在看手机,两只手放在被子外,手机落在一旁。
时焕走过去动作轻柔的把手机拿开,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屏幕上还有好几条未读的微信消息。
锁屏,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插上充电器充好电,才绕到另一边上床。
慕欢欢睡得并不沉,感觉到床外侧有些微的塌陷,倏然间,她就惊醒了过来。
惊魂未定的看着刚上床,一手掀开被子,刚躺倒一半的男人。
时焕躺下,将慕欢欢捞进怀里,轻声道:“做噩梦了?”
慕欢欢茫然的盯着空气中的某处,半响后,淡淡开口:“梦到黎燃了,她问我为什么不救她!”顿了下,继续道:“还梦到贺君庭。”
梦里,在三年前贺伯伯的寿宴上,贺家的后院里,贺君庭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然后,贺君庭发现了她。
梦里画面交织错乱,一会儿黎燃,一会儿贺君庭。
时焕轻轻的摸着她的背,“吓到了?”
慕欢欢摇了摇头,又闭上眼睛,“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那个人是贺君庭。”
她跟贺君庭交集虽然并不深,但慕贺两家自她有记忆开始,关系就极好。
小时候,每次她考得不好,或者惹恼慕振霖的时候,慕振霖就会拿贺君庭跟她作比较,让她学学贺君庭。
在三年前贺伯伯的寿宴见到那一幕之前,在她的印象中,贺君庭一直都是十分优秀的。
在那之后,她隐约意识到,贺君庭或许跟她之前认识的不一样。
时焕宽慰道:“也未必是他,现在并没有直接证据。”
之前不想告诉慕欢欢,就是担心她胡思乱想,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就生活在自己周边,很难不让人恐惧胆寒。
慕欢欢许久没吭声,就在时焕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既然没有直接证据,你为什么会怀疑他?”慕欢欢蹙眉继续问:“你跟贺君庭之前到底怎么回事?总不至于,你拒绝了他,他就怀恨在心这么多年,用俩条人命来陷害你?”
时焕冷冷讽刺一笑,“他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慕欢欢怔愣了下,正要追问,时焕却先一步打断了她,“宝贝儿,你要是不累的话,我不介意做点让你累的事情,嗯?”
“……”
慕欢欢轻哼说了四个字,“毫无保留!”
“嗯,不保留!”说着,时焕就开始动手动脚起来,咬着她的耳朵缱绻道:“全给你!”
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慕欢欢登时面红耳赤,全身都燥热了起来。
……
第二天,临近天黑的时候,黎家安排了车过来。
开车来接的是除夕那天,去机场接她和黎仲谦的小赵。
慕欢欢是千百个不愿意再踏进黎家的门,时焕死皮赖脸缠了大半个小时,她烦的不行,才不情愿的换了衣服跟他出门。
到军区大院的时候,已经过了七点。
除夕那天来,也是晚上,慕欢欢并不怎么记得路,小赵在前面引着,直到看到熟悉的三层小楼,她才有印象。
还在院子里,就听见从小楼里传出一阵阵的说笑声。
慕欢欢看了时焕一眼,唇线抿直了些,跟在小赵后面走了进去。
“老首长,欢欢小姐和时先生到了!”
小赵的话刚说完,一屋子的人都看了过去,登时寂静无声。
客厅几组偌大的沙发坐了不少人,老的少的小的,十来号人,看样子,之前聊的颇为欢快。
正在厨房帮手的黎仲谦,估计着时间走出来,一看,就见慕欢欢和时焕站在门口。
客厅的氛围诡异至极。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她便是黎渊唯一的妹妹,黎君。
盯着慕欢欢瞧了会儿,开口道:“这位是老二家流落在外边儿的女儿吧?没记错的话,叫欢欢对吧?跟小燃长得可真像啊!”
黎渊起身,笑呵呵说:“是跟燃燃长得像!”接着招了招手,“欢欢,来爷爷这边坐!”
黎奶奶柯懿垂下脸,冷冷哼了声。
旁边听到声音的谢晓敏母亲杨荟,端起茶杯面无波澜的喝了口茶。
慕欢欢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牵了个淡漠的弧度,又岂会想不明白今晚这顿晚餐并不好吃。
心里默默把时焕给骂了个百八十遍。
黎仲谦走上前去,接过时焕手里拎的东西,眼睛和时焕对视了一下,又看着慕欢欢,说:“欢欢,去爷爷那边儿坐!”
慕欢欢皱着眉没动,时焕目光哂笑的扫了一眼客厅里的人,拉着慕欢欢的手就悠悠然的走了过去。
只是并没有坐到黎爷爷身边去,而是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和慕欢欢一前一后坐下。
“大哥,这小伙子是欢欢的男朋友?”黎君瞅了一眼时焕,目光又落在慕欢欢凸起的腹部。
今天慕欢欢穿的件宽松的红色大衣,里面是件针织的打底连衣裙,站着的时候大衣挡着看不出来,坐下后,就明显了。
黎渊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从时焕身上一晃而过,却并没有回答,转而对慕欢欢道:“欢欢,这位是爷爷的亲妹妹,是你姑奶奶!”
目光移向黎君旁边的,顿了下,继续道:“姑奶奶旁边的,是你外婆!”
黎渊的话音一落,杨荟就淡淡的开了口:“我可担不起这声外婆!”
她声音并不大,语气也不重,但气氛倏然又冷了下来。
“亲家母,你这……”黎渊话还没说完,就被杨荟打断了。
她勾了下嘴角,声线温和:“我们家晓敏只生了燃燃这么一个女儿,我自然只有燃燃这一个外孙女!”
黎渊握紧手中的拐杖,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以前杨荟私底下在他和老太婆面前,说话不阴不阳就算了。
今天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阴阳怪气,黎家就算再对不住谢家,看在二十多年亲家的份儿上,也不至于弄得这么难堪吧?
还不等黎渊开口,时焕淡淡的笑了声,他仿若无人的帮慕欢欢取下围巾,漫不经心道:“谢老夫人这话也没错,欢欢的外婆怎么轮,也轮不到您头上。”
哂笑说:“您确实担不起!”
杨荟被时焕的话气的不轻,她不接受是一回事,但被人打了脸那又是另一回事。
只是她习惯端着身份,放不下脸跟一个痞里痞气的黄毛小子的在这种场合争论,心里再生气也强忍着不发,只是脸色层层冷了下去。
时焕的话一处,空气明显又比先前冷却了不少,唯有两个不知事的小孩,在一旁的地毯上,嘻嘻哈哈的玩着积木。
一直没说话的黎奶奶不冷不热的笑道:“俗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欢欢,你和这位时少爷还真是般配得很。”
接着,又轻轻得拍了下杨荟得手,亲昵道:“亲家母妹妹,我们家欢欢啊,自小在外没个爹妈教,也是可怜……还望你呀,不要放在心上。”
慕欢欢又岂会听不出来,黎奶奶前一句话的意思,不就是暗示她,找了个跟她一样没教养的男人么。
后面一句,表面上听上去是在帮她说话,实际上,不就是讽刺她没教养吗!
慕欢欢冷笑一声,正要怼回去,时焕忽地按住了她的手,接着他看时焕从茶几的过盘里随手捻了个小橘子,一边剥着,一边不紧不慢的开口。
“黎老夫人,我觉得这句俗话也挺适合您和谢老夫人的,我看您们也挺般配的!”他将橘子掰开两半,一半喂给慕欢欢,“至于后面一句话,我就不认同了!”
“她生母林淑清,养父母慕董事长慕夫人,怎么就没爹妈教了?要说,也是没生父吧!”时焕看着慕欢欢,“没生父,你觉得自己可怜吗?”
慕欢欢慢吞吞的把时焕喂进嘴里的橘子吃下去,眼都不抬,冷然说:“我以为,应该是他觉得没我这个亲生女儿才可怜吧?”
她噙着淡笑扫过他们表情各异的脸,“毕竟,没有我这个亲生女儿的存在,黎老夫人的亲孙女,谢老夫人的亲外孙女,可就活不成了呀!”语气轻蔑毫不客气的总结道:“如此说来,也是有了这见鬼的生父才可怜吧!”
“你!”
黎老夫人一听到这话,差点控制不住又炸了,但时焕猛地将剩下的一半橘子往果盘不轻不重一扔,冷厉的眼神往她面上一扫,后面的话登时说不出来了。
“够了!”黎爷爷用拐杖往地上种种敲了下,“新年大吉,一家人就不能好好吃顿饭吗?”
“黎老首长。”时焕慢悠悠的抽了张纸巾擦手,“饭,我和欢欢就不吃了,怕消化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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