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箫蕴的眼睛,屏住呼吸道:“箫姨,我们回来了。”
箫蕴隆拢了下身上的披肩,淡淡开口:“进来吧!”
说完,便转身走了进去。
陈嫂看了看进去的箫蕴,又看了看门口站着的时焕跟慕欢欢,连忙招呼慕欢欢道:“小姐、姑爷,赶紧进来吧!”
看着箫蕴刚刚的表情,慕欢欢便忍不住紧张起来。
时焕用力的握了下她的手,慕欢欢抬头看着他,他开口道:“没关系,一切由我来解释!”
慕欢欢抿了抿唇,没说话,抬脚走了进去。
客厅,慕振霖带着眼镜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时焕跟慕欢欢进来,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箫蕴坐在旁边,看了看站着不敢动的两人,轻轻叹了口气,用手肘捅了下慕振霖的胳膊。
“老慕,欢欢回来了!”
慕振霖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我眼睛又没瞎!”
听慕振霖这么说,慕欢欢便知道,他火气不小,上次慕振霖这么跟她动气,她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了。
慕欢欢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慕振霖所在的沙发旁侧,低垂着眼帘说:“爸、箫姨,我想跟你们谈谈!”
慕振霖将手上拿着的遥控器往茶几上用力一扔,哐的一声,狠狠砸在慕欢欢的心上,身体跟着瑟缩了一下。
接着,他取下鼻梁上的眼睛,也不轻不重的扔在茶几上,抿着唇沉默了片刻,说:“你跟箫姨回房间去!”
慕欢欢一愣,眉头皱了皱,“爸,我……”
“没听见?我让你回房间去!”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慕振霖截断。
慕欢欢站着没动,时焕开口劝道:“欢欢,你回自己房间吧!”
这边,箫蕴也站起身,径直走到慕欢欢身边,拉着她的手腕,就往楼梯间走。
慕欢欢挣扎了两下,箫蕴用了几分力,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反抗的气势:“欢欢,你不要任性,听话一点,跟箫姨先回房间!”
“可是……”
“没有可是!”箫蕴严词厉色打断她。
看着一向温柔的箫蕴板着脸,声音尖锐,慕欢欢知道,箫蕴也动怒了,她转身看了眼时焕,后者投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她跟着箫蕴上了楼。
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楼下便传来啪的一声响,慕欢欢猛地停下脚步,站在扶手边看着楼下,慕振霖站在时焕面前,一只手垂在身侧不停颤抖着。
“臭小子,你还敢踏进我慕家的大门,就不怕我我打断你的狗腿!”
“爸!”慕欢欢一听,又想往楼下走。
楼下两人抬头看了眼,时焕对她笑了笑,然后轻轻摇头,用口型无声的回了句“没事”。
箫蕴在一旁说:“如果你想以后好好跟时焕在一起,他这顿打是免不了的,你爸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只要他把那口气发泄出来就没事了。”
说着,她看着慕欢欢,顿了顿,放开她的手,克制着声音丢下一句“欢欢,你跟我进来”,便疾步推开慕欢欢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慕欢欢僵在原地站了几秒,又往楼下看了眼,才跟着进了卧室。
她轻轻阖上卧室的门,在门口站了片刻,箫蕴坐在她靠墙边的单人沙发上,右手曲起支撑在扶手上,眼底透着失望,看着她。
慕欢欢走过去,在床尾的地方坐下,手轻轻扶在小腹上,感受着腹部有节奏的响动。
垂下的眼睫毛颤了颤,她抿了抿唇,说:“箫姨,对不起!”
箫蕴淡淡问:“欢欢,你告诉我,你对不起我什么?”
慕欢欢双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箫蕴说:“你是觉得你又跟时焕在一起,对不起我跟你爸,还是觉得欺骗了我们,所以觉得对不起?”
她抬起眼帘看着箫蕴,还是没说话。
箫蕴继续道:“欢欢,你应该知道,你若是非要跟时焕在一起,我跟你爸并不会真的反对!但是,你不该欺瞒我跟你爸,你这次出去,不是去东南亚旅游对吧?”
慕欢欢沉默了会儿,片刻后,轻轻点了下头。
“箫姨对你,比起对靖希还要纵容的多,一则,你是个女孩子,靖希是男孩,我对你们的教育方式不同。”
“二则,你年幼就失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箫姨怜惜你心疼你。虽然我不是你亲生母亲,但我扪心自问,对你和对靖希并无不同,甚至对你,箫姨付出的比靖希还要多。”
箫蕴有些苦涩的牵了牵嘴角,“这几个月,箫姨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有了母女的默契,原来是我的一厢情愿。”
慕欢欢怔怔看着她,连忙道:“箫姨,不是这样的!”她重重咬了下唇,“箫姨,我知道我不该骗你们……这段时间,我确实没有去东南亚旅游,而是去了帝都!”
箫蕴双目倏然深了几分,拉紧了身上的披肩,问:“你去帝都干什么?”
“是不是黎家的人又悄悄找你了,你是不是去黎家了?”
看着箫蕴越来越紧张,慕欢欢解释道:“箫姨,我确实去了黎家,不过你不用紧张,我没事,真的!”
紧接着,慕欢欢便将黎仲谦威逼她的事情以及去帝都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告诉了箫蕴,其实她是打算一直瞒着的,但好像瞒着他们,让他们胡思乱想,他们未必就会高兴到哪儿去。
箫蕴听完,重重的捶了两下扶手,“是我跟你爸连累了你,才让你在黎家人面前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慕欢欢摇头,“这些都不算什么,再说,黎家那些人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她慕欢欢,不是谁的亏,都肯吃的。
箫蕴问:“欢欢,你说黎家那女娃儿不需要你的肾了,那她的病怎么办?”
慕欢欢没跟箫蕴提时焕跟黎仲谦交易的事情,“大概是找到合适的肾源了,所以就不需要我的了!”
“那就好,那就好……”箫蕴总算放下了心中这块大石,先前慕欢欢骗她和慕振霖说要去东南亚旅游,她和慕振霖之所以会同意,一方面是希望她能出去散散心,另一方面,就是避开黎家。
现在黎家给黎燃找到了合适的肾源,那她也就放心了。
箫蕴沉默了好一阵没说话,将前前后后的事情联系起来,心里还是觉得不安生,若是黎家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源,慕欢欢是不是就要为了他们上一辈的事情,牺牲自己?
她看着慕欢欢,抿紧唇说:“欢欢,不管怎样,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也不要自己做决定,我跟你爸并不需要你这么做,你知道吗?”
慕欢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知道,若是真的还有这样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何种选择。
箫蕴又问:“那你跟时焕呢?他去帝都找你,你就轻易的原谅他,跟他又在一起了?那个秦伊呢,时焕是怎么处理的?”
在婚姻里,从来都容不下第三者,之前时焕被扣押的时候,她劝慕欢欢遵从自己的内心,努力争取。
后来,时焕从释放后跟秦伊那般纠缠,她便彻底的断了让慕欢欢还跟时焕在一起的心思。
一个男人如果不爱你,在婚姻中,女人是真的没什么幸福可言。
何况,慕欢欢分明是喜欢时焕的。
“欢欢,箫姨不是要阻拦你跟时焕在一起,箫姨只是怕你过得不幸福,你明白吗?”
林淑清的例子就是前车之鉴,她不想慕欢欢走林淑清的老路,为了一个男人,毁了自己。
“箫姨,时焕跟秦伊,不是媒体写的那样!”慕欢欢拧紧眉,斟酌了一番,才继续道:“箫姨,你还记得时焕之前牵扯的人命案吗?死的那两个是我高中时的同学,一个叫薛洋,一个叫蒋佳姚。”
“那天秦伊被绑架了,绑架她的正是蒋佳姚。我跟蒋佳姚有过节,她绑架秦伊是为了针对我,我跟时焕的婚礼确实因为秦伊夭折了,但如果时焕没有去,秦伊在那天因为我死了,哪怕我跟时焕再幸福,在那天心里始终也会膈应。”
“再说,秦伊之于时焕仍是不一样的存在,他们一起长大,见证了彼此那么多的岁月,谁知道秦伊死了会不会在时焕心里留下一根刺。”
慕欢欢倒不是为了让箫蕴宽心才这么说,而是在婚礼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自己慢慢琢磨出来的。
哪怕时焕对秦伊没有了男女之间的感情,但他们从小相伴,在时家那个冰冷的地方互相取暖,没有了爱情,也还有亲情。
秦伊若是因为她和时焕死了,以时焕的性子,他会自责,而这种自责将永不可弥补。
秦伊没死,时焕就不会觉得亏欠,随着时间的消磨,最后什么都不会剩下。
箫蕴听的认真,作为女人,也能理解慕欢欢所说,但还有些事她不明白。
“那时焕后来跟秦伊那些事又是唱的哪一出?”
慕欢欢牵了牵嘴角,解释道:“箫姨,时焕那么做是为了保护我。有些事,暂时我还不能详细的跟你解释,但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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