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钥匙开门,客厅与卧室亮着灯,何妨倚靠在床头捧着一本书正看。
见秦广林进来放下包,她把书放到一旁从床上起来,准备去打水帮忙擦洗。
“回来这么晚,累不累?”
“当然累。”秦广林轻轻抱住何妨,把头埋进她脖颈间轻吸口气,“但看到你就不累了——我自己去洗澡吧,小心点就没事了。”
“我看看你的伤。”
何妨挣开秦广林的胳膊,压着他肩膀让他坐到椅子上,轻轻掀开头上的纱布仔细观瞧。
“很好,没被淋湿。”
“当然了,我很小心的撑着伞的。”
秦广林从椅子上站起来,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物抱着走去洗手间,“养生之旅再次开始,你接着吧。”
“千万别被淋到……要不你戴帽子洗吧,明天我买些浴帽,你先戴着这个。”何妨说着话把他放在桌上的鸭舌帽拿出去,给他小心的扣在脑袋上。
“要不你帮我?”秦广林拿着花洒想了想,看着何妨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你别捣乱就行。”
“可以可以。”
秦广林欣喜地准备洗澡,接着愣住了,“你不是洗过了吗?”
“衣服会湿。”
“……”
……
受伤不是很疼,但受伤带来的后续影响让秦广林很难受。
穿睡衣躺在床上,看着一旁何妨那凹凸有致的轮廓,他更难受。
“你们公司没有解散?”何妨双腿叠在一起,斜靠在床头把书放在膝盖上,一边看着一边出声问。
“哪有那么容易,接下来要忙几个月,嗯……大概要到元旦吧。”
虽然陈瑞说辛苦两个月,但两个月估计很难缓过来,他估计三四个月还差不多。
“别说话。”秦广林见何妨抬头,伸出食指压她嘴上,继续道:“要辞职,也得等缓过去或者公司撑不下去再说,我现在不能走。再一个来说,我也不是白费力,一分劳动有一分收获,这班不是白加的。”
“我都没开口,你知道我要劝你辞职?”何妨扒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
“那你要说什么?”
“按你说的,到元旦,如果元旦还是这样,你必须得给我辞职,我们不用那么累。”
“再说吧。”秦广林摇了摇头,“你这还不是让我辞职?”
他一直想不通何妨到底哪里看不上这个公司,以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你不是说要练成大肌霸吗?现在这样跑步都没时间,还哪有空去健身房。”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在家就不要谈工作的事了,来,给我抱一下。”秦广林蹭过去把她膝头的书拿到一边,伸手一抄就环着她的腰把整个身子搂过来,“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在河城损失的那二十万,过年前就能赚回来。”
二十万,说不心动是假的。
以他的能力来说,二十万很遥远,也很近,关键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平台,自己画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攒得够,他现在的存款都没有这么多。
但现在,机会来了,这也是他做这个决定的其中一部分原因。
一个人,赚三份工资,虽然要加班到很晚,可赚钱哪有容易的?机会来了,就要好好把握住。
孙文的出走,不仅是孙文自己在寻找机会,同样也是给他创造了机会。
让他现在辞职,不可能。
除非公司倒下,或者下个月的工资条上没有预期的数字。
一想到六位数的存款,秦广林心头就有些火热,低头看看何妨,却见她表情淡淡的,抬着眸子静静看着自己,那清澈透明的眼神,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二十万。
“怎么了?”秦广林被她盯着,心底忽然冒出一丝不适,心头的兴奋也稍稍散去一些,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这不该是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听到二十万时该有的反应。
虽然在河城时她也没表现出多少心动,但现在不一样,这是通过自己努力赚来的,是她看上的男人用双手挣出来的,再怎么看淡,也该有所表示一下吧?
“你不信?我给你算算啊,上个月杂七杂八的提成奖金加起来有一万四,还只是一部漫画,现在我负责三部,就算不看在我关键时刻雪中送炭的份上多给一些份额,只按原来的算,那么……”他的话语声越来越小,何妨还是那样看着他,没有出声。
“你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见他没再开口,何妨才出声问道。
“哪个?”秦广林问,两个人说过的话太多了。
“第一次跑步时,我们在那边小广场的长椅上说的。”何妨提示道。
见秦广林抬起眼皮思索,她继续道:“钱多就多花,钱少就少花,一万四不够吗?不够的话还有我的,虽然不多,但也能把日常吃穿用度都解决,你的钱你可以全都存起来,我想要的是下班就能看见你,不是一个人亮着灯等你到半夜……”
“你的,你的钱。”秦广林察觉到不对,赶紧开口,“什么我的钱我存起来,那不都是你的嘛,存起来也是给你存——我这不是想让你过得更好吗?二十万……呸,不说那么多,就算十万,十万到手里我再添点,买辆车,上下班我把你送去学校,咱不挤那公交车,不好吗?”
“好。”何妨点头,“和不用挤公交比起来,一起下班买菜做饭,一起散散步看看电影,逛逛公园,哪个更好?”
“呃……”
秦广林愣了一下,微微蹙起眉头沉吟片刻,抱着她紧了紧,摇头道:“不对,这又不是二选一,忙也只是这几个月,有了钱,我们才能更自在的享受生活,你想太多了,我……”他顿了顿,郑重道:“钱会有,时间也会有,何老师,你要相信我。”
“确实不是单选,但欲望是无止尽的,过上二十万的生活,你会不会想要四十万的生活?”
“不会,你放心,我正年轻,该拼就得拼,等什么都有了,我就闲下来。”秦广林支起身子往上靠了靠,继续道:“而且也就只是这几个月,等忙完以后,就恢复到之前了……你想太多了,真的,不用担心那些,我又不是工作狂,怎么可能放你天天独守空房……”说到这里他笑着拨了拨何妨唇瓣,“嗯?我舍得吗?”
“我今晚已经守了。”
“那我犒劳犒劳你……”
“走开。”何妨扒开他不老实的手,顿了顿问道:“你算过一生有多长吗?”
“……”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按活八十岁算,总共不到三万天,按我们的年纪来算,还剩差不多两万天。”
“过一天少一天,我们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