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目标考核
“对。”市委书记电话里语气肯定地告诉他,“那儿施工的不是房产公司,是赫拉县呼拉贝特手下的工程队。”
“呼拉贝特?”
“就是他。”市委书记强调说:“他的工程队抢了房产工人的饭碗,工人们到政府大楼去闹了,情绪很激烈……”
“是吗?我马上去!”
政府广场。
广场上零零散散地站满了上访的人群。大楼门口,有几个人欲冲进去,被保安人员阻挡。
金力其格的帕萨特轿车开了过来,停了一辆白色面包车前。
面包车上,走下了干部处张处长和几个随行人员。他们来到轿车前请示金力其格:“部长,你看怎么办呢?”
金力其格看了看情绪激昂的群众,说:“去几个人,进去听听群众说什么?”
三名工作人员刚要走,车的前方跑来了一名胖胖的干部。他的后面跟了几名工作人员。
“部长你看,政府秘书长来了!”张处长提醒金力其格。
金力其格下了车。
政府秘书长与金力其格握了手,说:“部长,进楼!”
金力其格冲着上访的人群苦笑了一下:“这个局面,我能进得去吗?”
秘书长说:“咱们可以走后边的门。”
金力其格扫兴地摇了摇头。
秘书长抱歉地说:“实对不起,让你这儿站着。”
金力其格问秘书长:“这…… 到底是怎么回事?”
秘书长气愤地说:“唉,是这么回事:去年,市政府欠了市房产公司三个月的工资。当时说好了,把今年臭水沟工程的活儿交给他们干,开工时把工资欠帐补上。可是,这工程一开工,建委却把赫拉县的工程队弄来了。这不,工人们不干了!”
“市房产公司的活儿,为什么包给了县里?”金力其格问。
秘书长为难地说:“这里面情况太复杂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找建委主任!”金力其格严肃地吩咐道。
“好!”张处长打开了手机。
金力其格接着问秘书长:“老市长知道这件事儿吗?”
“老市长?”秘书长“唉”了声,说:“他一早就走了,去纺织行业‘救火’了!”
金力其格一楞:“‘救火’?”
秘书长赶紧解释:“啊,部长你不知道,纺织行业全部停产了!”
“停产?”金力其格楞了一下。
“是啊。”秘书长介绍说:“外贸公司为了恢复纺织品出口合同,把出口价格压低了3%,弄得纺织行业大面积亏损。现个工厂既不开工,也不供货。老市长去做工作了。”
“压价?老孙怎么这么干呢?”
“听说是你们组织部下达了目标任务,要他恢复纺织品出口合同……”
“我们是下达了目标任务,可是也没说让他压价呀!”金力其格气愤地说:“这不是干扰企业经营,出卖工人利益吗!”
“部长啊,”秘书长看到金力其格生了气,随声附和地说道:“就老孙那个水平,不降低价格还想恢复合同?他和那个金老总,根本就没法儿比。”
秘书长正正说着,张处长走过来告诉金力其格:“建委主任臭水沟工地呢。”
“嗯,我去找他。”金力其格说完,与秘书长握了握手,然后告诉张处长:“你们回去,抓紧把那些干部的目标考核材料写出来。”
臭水沟工地。
一派繁忙的施工景象:水泥搅拌机呼呼地响着;打夯机砸得周围地动山摇;工人们你喊我叫的喧闹声,一面面墙体渐渐砌成了形。
金力其格的车子驶入了工地。
他走下车,点了一支烟。看着面前的工地,冷冷地笑了几声。
建委主任戴了安全帽,从工棚里跑了过来。
“金力部长,你来了。”
“主任亲自督战,辛苦了!”金力其格上前握了握他的手。
“不辛苦,不辛苦。”建委主任谦虚地点着头,接着,看了看金力其格的脸色,担心地问:“部长,上访的工人撤了吗?”
“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金力其格递给他一支烟,指了指工地,问道:“这活儿应当是市房产公司干呀,怎么包给呼拉贝特的工程队了呢?”
“这……”建委主任显得有些为难,“既然部长问,我就直说了。这儿的工程,需要贷款呀。”
“贷款?”金力其格一楞,“财政不是拨了800万吗?”
“呵呵……”建委主任干笑了几声:“有特殊需要,这笔资金转移到别处了。”
“转移了?” 金力其格的脸上打了个问号。
“是啊是啊,特殊需要……”建委主任掩饰着自己慌乱的神情说。
“看来,你是被逼无奈,必须向建行贷款了。” 金力其格避开了刚才的话题。
“是啊,” 建委主任说:“贷款就得有担保人。我找不到担保人,建行行长就为我找了呼拉贝特。呼拉贝特提出一个条件,必须由他的施工队干这项工程。我……不敢拒绝呀!”
金力其格听到这儿,笑了笑,说:“你是饥不择食。”
建委主任点了点头。
金力其格问:“这个条件,写到合同书里了吗?”
“没有,只是口头上的。”建委主任说。
“那,让呼拉贝特的工程队赶紧撤出来。”金力其格当即决策了:“让市房产公司的工人们进入工地施工。”
“这……”建委主任显得有些为难:“我太不讲信用了?”
“你还给他讲信用?”金力其格生气了:“几千名房产工人的生存问题,你想过吗?”
建委主任哑然了。
“就说是市委领导定的。马上办!”金力其格斩钉截铁地下了命令。
“那,那好……”建委主任点着头,急忙掏出了电话。他按了几个号码,然后说道:“呼拉贝特县长吗,呃,对不起了。你的工程队,得撤出去呀!”
“怎么回事儿?”
“市房产工人都闹到市政府去了。我没有办法呀!”
“那你们也不能违约。”听上去,呼拉贝特的态很强硬。
“可,这是市委领导定的。”
“市委领导?谁……”呼拉贝特问道。
建委主任瞅了瞅金力其格。
“就说是我定的。”金力其格大声地冲着建委主任说道。
“呃,是金力其格部长定的。”建委主任立刻告诉了对方。
“什么,金力部长……”对方的声音电话里稍稍一停,接着便哈哈大笑了,说:“啊!原来是金力大哥过问这事儿呀,这有啥说的。请你转告他,我服从了,立即执行!哈……请你代我向他问好啊!”
呼拉贝特的话音刚落,工地上的一个小头目便跑到打桩机前喊道“停!”
打桩机慢慢地停了下来。
“金力部长,看来你说话挺好使啊。” 建委主任放下电话,瞅着慢慢停下来的打桩机,说道:“这小子是有名的二驴子。一般的领导,压不住他的碴。”
“这就叫邪不压正。”金力其格呵呵一笑,说:“赶紧通知市房产公司,让他们把上访的工人劝回来,抓紧时间开工。”
“部长啊,我真佩服你。” 建委主任接下来感慨地说道:“你一搞目标考核,我这点儿乱七八糟的事儿全抖搂出来了!”
金力其格笑着冲他摆了摆手,上了车。
一辆吉普车急驶北辽市区的大街上。金瓶儿焦急地车上打电话。
“喂,张姐吗?金力部长回来没有?”
“他说去臭水沟工地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张姐,我都找他两天了。他怎么老是不接电话呢?”
“呵,是不方便。瓶儿部长,你找他有急事儿吗?”
“县委给了我任务。我找不到他,不好交差呀!”
“干脆,你来我这儿等他!”
“谢谢张姐!”金瓶儿感激地挂断了电话。
市委组织部部长室。
金力其格擦着汗走进了办公室。他像是觉得热,顺手拿起空调遥控器打着了,然后关严了门。
他拿起电话,拨了几下,立即说道:“书记,房产工人上访的事儿解决了。”
“好哇好哇!”书记称赞了一句,接着说:“正好你回来了,我马上去你那儿。”
“我上去!”金力其格谦让道。
“不要,你等我……”市委书记放了电话。
这时,电话铃响了。屏幕上显示了“金瓶儿”三个大字。
金力其格看着铃铛儿响了半天,后还是按了忙音。
门被推开,市委书记走了进来。
“书记,坐。”金力其格为市委书记倒了一杯水。
“金力部长,你是怎么解决这件事儿的?”市委书记问。
“呃,告诉呼拉贝特把工程队撤走,就完了。”
“嘿嘿,你呀……”市委书记指了指金力其格,会心地一笑,说:“哪会那么简单啊!”
“书记,你找我有事?”金力其格俯过身子,问道。
“刚才,分管城建工作的副市长来向我反映一个情况。说是……臭水沟工程的800万被转移到别墅花园了。房产工人上访的事儿,是因为建委主任贷款担保引起的。”
“是这样的。建委主任确实贷了款,而且是让呼拉贝特做了担保。”金力其格点了点头。
“那,这800万……出去三年了,应该抓紧弄回来呀?我现逼他们这么紧,他们也不害怕;还敢拿贷款来堵窟窿?”市委书记摇了摇头,不理解地问着金力其格。
“书记啊,我问了建委主任。他……像是有苦难言。”金力其格想了想,说:“你要想查清这件事儿,恐怕,非包明同志出山不可了。”
“哦。”市委书记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包明他们几个人,你找到了吗?”
“都找到了。”金力其格回答。
“你向他们转告市委的意思了吗?他们怎么说?”市委书记着急地问。
“唉,他们几个呀……”金力其格据实而告,“已经霍林那儿任职了。”
“任职了?”市委书记眼睛一瞪,“这个霍林…… 下手比我们还快呀!”
“是啊!”
“这么说,这几个人我们指望不上了?” 市委书记显得有些失望。
“还好,经过我一番力争,霍林与我达成了一个君子协定。”金力其格说。
“君子协定?”市委书记满脸疑问。
“是啊,”金力其格解释说:“这几个人的问题上。他答应:不与我们唱对台戏。”
“这是他的真心话吗?”市委书记不太相信地看着金力其格,“他可有个外号,你知道吗?”
“叫老狐狸,对?”
“哈……”市委书记笑了起来,“我觉得,像他这么精明的人,抓住人才是不会轻易放手的。你呀,小心让他给糊弄了!”
“糊弄我?”金力其格听了市委书记的提醒,微微一点头,说:“也许会,可是……书记啊!”
“喂,想说什么?”市委书记注意到了金力其格的表情,问道。
“今天,我霍林的酒宴上有一种的感觉。”
“的感觉?”
“是啊,我觉得,霍林这么着急地给他们任职,其用意……绝不单单是启用几个人的问题。”
“你是说…… 醉翁之意不酒?”
“书记,你来到这儿,听说过北辽经济的四大支柱吗?”
“听说了。”市委书记接着回答说,“这……一是‘重化’的项目、二是纺织品的出口、三是赫拉县的旅游、四是霍林的税收。这四大支柱,我没说错?”
“书记,你真精明啊。”金力其格赞赏地说,“可是,你注意过没有?这四大经济支柱,‘重化’项目的合资和纺织品出口业务实际上还掌握达世华和金财手。”
“啊?!”听金力其格这样一说,聪明的市委书记立刻反应过来了,“你是说,霍林要通过任用达世华和金财,把这两大企业的业务转移到自己的手下?”
“书记啊,我和霍林相处多年了。他那点儿心事儿,我是看得透透的了。”金力其格推心置腹地说。
“项庄舞剑,意沛公。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说来话长。”金力其格坐下来,给市委书记送上一支烟,点燃之后,说道:“咱们市里有一位大人物,常常自称是北辽的席大企业家。”
“是不是他?”市委书记的手往上一指。
“呵呵……”金力其格笑了,点一点头,接着说:“对于他这种自我吹捧,周围都是一片喝采声。唯独霍林不服他的气。一次研讨会上,霍林与他叫号说:‘你要是离开的权力,狗屁不是!’”
“霍林这么说,也太过份了。”
“是啊,不过,老市长也有些不像话。听说,霍林创业的过程,老市长没少搞‘关、卡、压’呀!要不,他们之间的仇恨不会这么深的。”
“不会,政府要是‘关、卡、压’,他霍林的企业还能展起来吗?”
“那是老市委书记支持他。”金力其格介绍说,“据说,‘大盖帽’到霍林那儿检查,都要经过老书记亲自批准才行。”
“哦,”市委书记听到这儿点了点头,接下来问金力其格:“你看,他们下一步会怎么样?”
“我看,霍林会抓住老市长这次用人上的失误,要商界和他来一次决斗了。”
“这……麻烦了。”市委书记听到这儿,连连叹息道:“他们这么干,可真要麻烦了。
“书记,为什么叹息?”金力其格不解地问道。
“金力部长,你想啊……”市委书记焦急地说,“按照咱们的现行体制,政府是负责抓经济工作的。如果企业家们和市长分了心眼儿,这经济怎么展?”
“书记不必多虑。”金力其格不以为然地冲市委书记摆了摆手,轻松地说道:“ 我想……只要他们不和**分心眼儿,这经济吗,照常展不误!”
“嗯?”市委书记看了看眼前的金力其格,不满地说道:“你……又给我绕圈子了。”
“书记,哪里哪里……”
“金力部长啊,”市委书记想了想,说道:“我承认,霍林是一个卓越的民营企业家。他和老市长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们了解了也就算了。具体事情上,我们还要注意教育他,让他力支持政府的工作。现啊,政府工作太难了。哦,你知道吗?家纺织厂今天上午停产了。”
“我听政府秘书长说了。”
“这具体原因啊,政府还没有搞清楚呢?”市委书记忧心如焚地说道。
“我看,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老孙不称职。”
“你又先入为主了。”市委书记批评他。
“书记,据我们考核,那家纺织厂的厂长都是大老实人。他们敢于停产,一定是老孙干了什么损事儿,让他们忍无可忍了。”
“好,这事儿老市长正处理。我们暂时先不要介入。”市委书记忧郁地用手托了托下巴,接着又回过来问:“目标进考核的事儿,怎么样?”
“哦,书记,你这一招还真灵。通知一下,全都动起来了。”金力其格高兴地说:“听说,老市长也亲自上阵督战了。”
“好哇。看来,我们这一鞭子抽得很有效果。”
“书记啊,这目标进考核的范围,我想再扩大一些。”
“扩大?”
“对,扩大到所有部、委、办、局和县区领导班子成员。”
“好。你们拿出个方案来,让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看一下。如果他同意了,我没有意见。喂,能不能抓紧点儿,明天把方案做出来?”市委书记显得有些着急地说。
“书记,你也太着急了。我刚刚说完,你就……”金力其格不满意地说。
“呵呵……”市委书记一乐,“金力其格,你别以为这只是你们组织部的事儿,我呀,还得和其他常委打招呼哪!”
“哈……”金力其格听完,与市委书记笑到了一起。
“金力部长,”随着一声,干部处张处长突然推门进来了。
她看到市委书记场,急忙要退出去。可市委书记却对她说:“处长你来,我要走了。”
市委书记走了出去。张处长小声地告诉金力其格:“金瓶儿部长等你,让她进来吗?”
“她?”金力其格一听到金瓶儿的名字,立刻皱起了眉头。
“部长,她都找你两天了。你就见她一面不行吗?”张处长央求道。
“张处长,不是我不见她。”金力其格解释说。
“那是为什么?”张处长问。
“是我难以答复她的要求。”金力其格说。
“嗨,不过是请你回县里吃顿饭嘛?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张处长不以为然地说。
“张处长,一顿饭问题不大。可是我现不能吃。”金力其格严肃地说。
“那…… 你也得给她个答复呀!”张处长着急地说:“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看她要哭着回去了。”
“好!”金力其格面色愁苦地想了想,说道:“你告诉她,感谢赫拉县委、县政府的盛情,我忙过这一阵子,一定回去拜访。”
“还有呢?”张处长追问道。
“呃……”金力其格显得很勉强地接下去说道:“如果县里工作上有什么事儿,我会力帮忙的。”
“这还差不多。”张处长点了点头,欲走。金力其格又嘱咐她说:“你告诉瓶儿,市委书记我的办公室里,我就不见她了。”
“算了,人家早就看到市委书记从你屋子走出去了。你呀你……”张处长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走开了。
乡间公路上。
金瓶儿坐吉普车上,伤心地流着眼泪。
公路两旁,农村的房屋频频闪过。
她拿起了手机,手儿抖动着了一行短信:
金力部长,你今天为什么将我拒之门外?你知不知道,我连续找了你两天了。难道你铁了心,永远不想理我了吗?
短信了出去,金瓶儿的脸色依然怅惘和苍凉。
她面向窗外,看到了一处农村的校舍路边一闪而过。
像是触景生情,她叹了一口气,一股追忆的思绪涌了上来。
回忆:
乡村小学校。
一面土墙上,了一张告示:本年民办教师转正名单。
师生们围那儿看着。
告示上,写了三个稀稀拉拉的人名。
那时的金瓶儿,还是农村姑娘那种朴素的打扮。她挤人群里,看看没有自己的名字,痛苦地捂着脸跑了出来。
一个教师对一个年龄较大的人说:“校长,怎么这次又没有她啊?”
校长摇了摇头,无奈地摊开了一双手。
晚上,金瓶儿伏灯下痛哭着。
母亲身后劝着她:“孩子,认命!谁让咱们家没有当官的人哪!”
金瓶儿气愤地说:“我年年被评为优秀教师,县教育局长都夸我的课上得好。他们凭什么不给我转正?转正的那几个人,资历、水平还不如我哪!”
这时,挂墙上的小嗽叭开始广播了:“听众朋友们,现播送本县闻:今天下午,县委常委、组织部部长金力其格纠正不正之风会议上,严肃批评了蓝旗乡民办教师转正工作拉关系走后门的做法,并责令县教育局马上采取措施,予以纠正。”
听到这儿,金瓶儿的眼睛一亮,自言自语地说:“金力其格…… 我给他写信!”
深夜,金瓶儿灯下写上访信。
信的内容特写──
尊敬的金力其格部长:
打扰您了。我知道,一个素不相识的农村女孩子给你这位县委领导直接写信,该是多么的莽撞啊!可是,社会的不公逼得我走投无路,我只好求助于你了……
这时,母亲炕上又劝她:“孩子啊,算了,写了也没用。”
金瓶儿却咬了咬牙,还是坚持写了下去。
乡村邮局。
金瓶儿骑了自行车来到邮箱前,怀着忐忑不安地心情将信投了进去。
农村小学课堂上,金瓶儿认真地给孩子讲课。
铃铛响了,金瓶儿说了声“下课”,孩子们欢笑着涌出了教室。
此时,老校长拿了一张表大步地跑来。看到金瓶儿,他大喊一声:“喂,金老师,你‘转正’的事儿批下来了!”
金瓶儿“啊”地一声睁大了眼睛:“真的?”
老校长凑到她面前说:“好险哪!这事儿市里已经停办了。县委那位金力其格部长为了你的事儿特意跑到市人事局,找了他那位当副局长的朋友,按照遗留问题特批的。你得好好谢谢人家呀!”
金瓶儿喜气洋洋地走进了县委大院。
金瓶儿“咚咚咚”一口气蹬上了楼梯。
见到“县委组织部―部长室”的门,她激动地推开了。
正阅卷的金力其格听到门响,抬起头来。
看到金力其格,金瓶儿喊了一声“部长”,卟通一下跪倒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是谁啊!”金力其格急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部长,你不认识我;我、我就是那个给您写上访信的民办教师啊!”
“呃!”金力其格像是忘记了这件事,摇摇头说:“嗯,你不说,我真想不起来了。”
“部长,我已经‘转正’了。您就让我谢谢你。我永远忘记不了您的大恩大德呀!”说完,金瓶儿又要伏下身子。
“别别别……” 金力其格看到这儿,急忙将她扶到了沙座上,说:“大恩大德……唉唉,这哪是你们女孩子说的话呀;你可是个人民教师,知识分子呀!”
金瓶儿显得有些羞愧了,抹着泪儿苦笑了。
“你的名字?叫什么来着……”金力其格抓了抓脑皮,极力回忆着。
“部长,从今天起,我改名字了!”
“改名字?”
“嗯。为了感谢您,我把名字改为‘平儿’了。”
“‘平儿,’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从您的身上,我看到了公平。”
“过奖过奖。”金力其格摆了摆手,谢绝了她的赞赏;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便说道:“‘平儿’这名字好象哪儿见过。噢,想起来了。《红楼梦》里王熙凤的丫头就叫‘平儿’。这样……”金力其格看了看办公室摆放的一只美丽的花瓶,说:“你真要改名字,就叫金瓶儿,好不好?”
“谢谢部长给我起名字。”金瓶儿笑了,笑得那样甜,那样幸福。
“瓶儿啊。”金力其格对她说:“我们现的人事制还不够完善,确实压制了一批人才。不过,我们就要着手改革了。今年,县机关准备全县公开招考国家公务员……”
金瓶儿一听,立刻着急地问:“我可以报考吗?”
金力其格肯定地说:“当然可以!”
“太好啦!”金瓶儿激动地一下子握紧了金力其格的手:“部长,我就报考你们县委组织部。”
回忆结束了。
金瓶儿伏车的后座里,悄悄地失声痛哭了。
话外音:往事的回忆,像针扎一般刺痛了金瓶儿那颗敏感的神经。金力其格,这位待她如父一般的恩人,是不是因为自己对他无意的冷漠,从而致命地疏远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了呢?
也许,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他困苦的时候自己未能为他送去一丝的温暖,反而是那样无情有冷落了他。
“部长,你有病了吗?”前面的司机回头看了看正哭泣的金瓶儿,关心地问道:“我送你去县医院!”
“没事儿,我们快回县委!”金瓶儿说完,倔犟地拭去满脸地泪水。
县委大楼。
金瓶儿行色匆匆地穿过走廊,敲开了“书记室”的门。
“瓶儿,回来了。”塔拉克看见金瓶儿进屋,急忙打招呼。
金瓶儿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怎么样?”塔拉克站起来问道。
“他说,感谢赫拉县委、县政府的盛情。忙过这一阵子,他一定回来拜访。”
“还有呢?” 塔拉克追问道。
“呃……”金瓶儿很勉强地接下去说道:“他还说,如果县里工作上有什么事儿,他会力帮忙的。”
“瓶儿,好。任务完成的不错。”塔拉克赞赏地看着金瓶儿,“有这几句话,也算给了我们面子了。”
“书记,以后再有这类事情,不要再找我了。”金瓶儿看着塔拉克那副满足的样子,冷漠地说道。
“瓶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塔拉克佯装不解地问。
“人家是大官了,我请不动!”金瓶儿气愤地喊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塔拉克正惊异地不知所措,呼拉贝特冒冒失失地闪了进来。
“瓶儿部长,她怎么了?”呼拉贝特问
“这不,她没把金力其格请来。我批评几句,就不高兴了。”塔拉克信口开河地瞎说。
“哈……”呼拉贝特听到这儿,马上乐开了,“你说是那个金力其格呀,让我摆平了。”
“摆平了?”塔拉克转了转眼珠子。
“大哥,今天我送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呼拉贝特故意卖弄地说。
“他求你办事儿了?”塔拉克问。
“他能求我办什么事儿?”呼拉贝特摇了摇头,接下来解释说:“是市里的臭水沟工程。本来我的工程队已经干上了。由于市房产工人上访,金力其格让我的队伍撤出来,让给房产公司。我一看是他说话,干脆执行! 这不是个大人情吗?”
“哼,”塔拉克听了之后,不以为然地说:“就这事儿啊,不过是执行他工作上的指示,算什么大人情啊!”
“这还不是人情?”呼拉贝特不服气地说:“我的工人已经干了三天活了,说撤出来就撤出了。我吃了多大亏呀!要是换了别人,我才不干哪!”
“好好,”塔拉克扔给呼拉贝特一支烟,赞同地说:“你这件事儿,也算做得漂亮。起码把咱和他之间那种冷战气氛给消除了。以后啊,咱们不管是与他斗、还是与他和?总算把‘火’接上了。”
“嘿,和?”呼拉贝特微微一笑,“不可能?”
“你是说要斗?”塔拉克瞅了瞅呼拉贝特,“咱们这小小的七品芝麻官,能斗过人家这重权握的吏部大人?”
“哈……”呼拉贝特毫不乎地仰天一乐,“小老鼠还能钻进大象耳朵里去呢,他金力其格就比咱高明多少?再说,我就不信,他金力其格为人处事就那么周密细致,无懈可击?”
“你……又有什么鬼点子啦?”塔拉克欣赏地看着呼拉贝特。
“书记大哥,你想想,”呼拉贝特小声地说道:“除了撤销他的县委组织部长职务,咱们哪件事儿上得罪他厉害?”
“是……抓他上法院的事儿?”塔拉克猜测道。
“不不不,”呼拉贝特连连否认,“大的事儿,莫过于拆迁他的驸马园。”
“对对对。”塔拉克突然悟开了,“那是我一时心情冲动,结果弄得……”
“书记大哥,别着急。”呼拉贝特悄悄地告诉塔拉克,“什么钥匙开什么锁。咱们和他修复关系,就这园子上做章。”
“对呀!”塔拉克会意地点着头,“别看他市委当领导。他的园子还归我们县里管哪!”
“大哥,小弟这条思路妙不妙?”呼拉贝特得意忘形地问道。
“妙妙妙……”塔拉克乐得眯缝了眼睛,一个劲儿地拍手。
驸马园。
杨柳依依,春色满园。
呼拉贝特开了自己的“大奔驰”,停了园子的正房门前。
屋前阳光下,费拉拿了一迭票据正与会计对帐。
看见呼拉贝特下了车,她张口便冷言冷语地嘲讽道:“哟,县太爷来了。”
“嫂子你好!” 呼拉贝特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
“我说,县太爷今天到此有何公干?”费拉依然拉长了一张脸,问道:“是不是又来逼我拆迁园子啊!”
“嫂子,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 呼拉贝特将手儿一摊:“我什么时候逼你拆迁园子了?”
“不都是你们县政府定的事儿吗?”费拉质问道。
“嫂子啊,别冤枉人!” 呼拉贝特表白说:“那件事儿啊,是塔拉克一时糊涂…… 这件事儿上,我压根就是反对派。”
“嗬,我说呢,咱们呼拉贝特老弟是明白人,哪儿能干那种缺德事儿呢?”费拉看到呼拉贝特这样说,态有些缓和了,“来,进屋,嫂子给你沏茶喝。”
“别忙别忙……”呼拉贝特阻拦了费拉,说:“我今天是有急事儿找嫂子商量。商量完了我还要马上走呢!”
荷花池边,费拉陪着呼拉贝特漫步。
“嫂子,这些日子,不少房地产开商找我,要开你的园子啊!”
“开?”费拉警惕地瞅了瞅呼拉贝特。
“是啊是啊!”呼拉贝特指着远处的山峦对费拉说:“人家主要是看好了你这儿的风水。你看,依山傍水,有河有路,多么理想的别墅区啊!”
“他们要投资?”
“对对对。” 呼拉贝特点了点头,“有人说了,只要县里同意,他们准备投上几千万哪!”
“那,老弟,你们县里什么意见?”
“嗨,这园子、山、水、土地都是你们家的。开不开是你们家说了算啊!” 呼拉贝特假惺惺地给费拉戴了个高帽,接着说道:“嫂子啊,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看,你自己开得了!”
“这……我不干!”费拉脱口而出;接着,她又强调说:“别人开也不行。”
“什么,不干?”呼拉贝特一听,着急了,“嫂子,等你这别墅小区建起来之后啊,保证是全县抢手的商品房啦!你怕啥呀?”
“呼拉贝特老弟,”费拉皱起眉头,直率说道:“万一…… 你们政府再让我拆迁哪!”
“谁敢呀?”呼拉贝特将手向天上一指:“我大哥是市委领导了,哪个王八蛋敢打你家的主意?”
“那倒是……”费拉被呼拉贝特这句说得有些飘飘然了;接着,便说道:“听说搞房地产开投资额很大,我可没有那么多钱。”
“贷款呀!” 呼拉贝特提醒她说。
“那得有担保哇!”
“哈……你这座园子,价值连城,多少钱保不来啊!”
“是吗? ……老弟呀,这银行的人,我可不熟悉。”
呼拉贝特一拍胸部,大言不惭地对费拉说:“建行行长,那是我哥们儿。想贷多少,你说个数就成。”
“好。”费拉听到这里,心里像是活动开了,“不过,这事儿我得找你大哥商量商量。”
“唉唉!嫂子,你要想干这事儿,千万别找我大哥商量。” 呼拉贝特着急地阻挠着。
“那为什么?这可是我们家的大事儿。”
“嫂子,你想啊,我大哥是什么官?是廉政模范。” 呼拉贝特一边恭维一边劝阻说:“你要是和他商量,他保证摇头。”
“那……”费拉犹豫了。
“干脆,咱们悄悄地把事儿干起来。等把钱挣到手里,换成美元给孩子往美国一汇,他不会说啥了!”
“好,我再想想。”费拉听到儿,赞同地点了点头。
市委大楼。
包明走廊里急匆匆地走着。
市委书记办公室。
秘书将包明引见给市委书记。
“包明同志,欢迎你欢迎你。”市委赶紧离开座位,过来与包明握手。
“书记,谢谢你恢复我的职务。”包明激动地摘下了茶色的眼镜。
“坐。”市委书记把包明按了沙上,问:“金力其格和你谈过了?”
“谈了。而且给我交代了工作任务。”包明严肃地回答道。
“不好意思,上任就让你干活。”
“书记啊,我想……”包明立即介入了角色。他深思了一会儿认真地回忆说:“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这800万元,好象与我查过的呼拉贝特有牵连。”
“是吗?”书记非常关心地问道。
“我昨天晚上找了退休的老市委书记。”包明说,“他说修建别墅花园确实是市委常委会定的。但是有一个原则,财政一分钱不投。资金全部从土地出让金和房地产开商的个人投资解决。”
“呃。”市委书记点了头。“看来,市政府没有必要转移这笔资金。”
“是啊。”包明接着说,“为了弄清这800万的去向,我今天上午还问了退休的建委主任。他说,因为别墅花园建赫拉县,他就让财务把这笔钱转到赫拉县开公司的帐上了。可是,今天下午我才知道,赫拉县这个开公司,就是呼拉贝特的公司。”
“真是他?”市委书记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站了起来。
“书记啊。”包明也跟着站了起来,请示说:“我查实这笔资金去向的过程,可能要涉及到呼拉贝特。他现的职务是副县长,我查起来要有一些难,希望市委能给予我必要的支持。”
“没问题。”市委书记拍拍他的胳膊,说:“包明同志,我并不愿意看到咱们的同志出现什么问题。可是,一旦有人做了什么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儿,我们也决不客气。”
“书记,有你这句话。我就有信心了。”包明颇具自信的回答道。
金力其格办公室。
电话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了“赫拉县”三个大字。
金力其格接过电话,礼貌地说了一声“你好!”
电话音:“是金力其格部长吗?我是赫拉县委组织部小刘啊。”
“小刘,你好。”金力其格笑了笑,“近忙吗?”
“是挺忙。不过,忙完了有些憋气。”
“憋气?”
“是啊!”电话里的小刘起了牢骚,“市委组织部的惠副部长来县里考核县长人选,我们通过民意测验,80%的群众同意提拔现任的常务副县长。可是,惠副部长不尊重民意,非要我们组织部报一个市直机关下派的年轻干部。老部长,你知道这事儿吗?”
“呵,小刘,你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金力其格亲切回答了他,接着又问:“那……你们瓶儿部长呢?她没有向惠副部长反映群众意见吗?”
“瓶儿,算了!”小刘失望地说道:“她呀,拿塔拉克的话当圣旨,一点儿主观见解都没有。”
“好小刘,感谢你反映情况。让我再了解一下,好吗?”
“好。我只是反映一下民意,希望老部长能够主持公道。”
“小刘,请放心。”
“谢谢老部长,欢迎回来做客。”
“再见。”金力其格放了电话,有些生气地站了起来。
叮铃铃…… 电话又响了。屏幕上显示的还是“赫拉县”。
金力其格立刻拿起了话筒,问:“喂,你是谁?”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怪怪地说:“老领导,我是赫拉县委机关的干部。”
“有什么事儿找我?”
“喂,有件事儿,我不得不告诉你呀!”
金力其格一楞:“什么事啊,这么神兮兮的?”
电话的人说:“你的瓶儿,她和县委书记塔拉克搞到一起去了!”
金力其格一惊:“你是谁?胡说什么呀?”
电话的人接着说:“这几天,他们天天晚上一起。十点半才回家。我们常常看见瓶儿从塔拉克的车里钻了出来,然后两个人一齐上楼。”
电话撂了,金力其格放下听筒,脸色显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这时,有人轻轻地敲门。
金力其格喊了声“请进”,便烦躁地站了起来。
“部长,开会的人到齐了。”干部处张处长悄悄地探头进来说。
市委组织部会议室里。
惠副部长一边看着金力其格的眼色,一边汇报着工作情况:“金力部长,关于赫拉满族自治县县长的人选,我们考核的基础上提出了一个人,请你审查。”
金力其格“嗯”了一声,干部处张处长开始详细汇报。“我先说说这个人的情况。”
“喂,怎么回事?”金力其格翻了一下表格,突然像是现了什么问题:“那位常务副县长怎么没有提上来?”
“他,他们……”张处长的眼睛眨了眨,说不出理由,只好求助于惠副部长。
“部长,是这么回事。”惠副部长解释说:“这位常务副县长,经过考核,确实也很优秀…… 可是,他们就是……”
“有什么问题吗?能不能痛快点讲!”金力其格烦躁地点燃了一支烟。
“就是……年龄大了些。”惠副部长说完,心里像是没有底,露出一副战战兢兢的神情。
“怎么?才四十岁就嫌人家年龄大了?那五十岁的人还让不让干了?”金力其格有些生气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选拔青年团干部吗?”
“这…… 上级号召年轻化,同等条件下,还是年轻一些好?”惠副部长反驳说。
“谬论!”金力其格把手里的烟往烟缸里狠狠一按说,“我们干部管理早就步入正常化了,整体年龄结构还没有老化。你们给人家四十岁的县级干部讲年轻化,合适吗?……德才兼备德才兼备,我们讲了这么多年,你们怎么就只会年龄上做章呢?这个人当了八年常务副县长了,既然考核的结果是‘工作优秀’,为什么不能让他正常接替县长的工作?你们这么干,得打击多少副职干部的积极性啊!你们想过没有?嗯!”
“你看,这不是向你汇报吗?”惠副部长觉得有些丢面子,“你听我们把话讲完好不好?”
“我不听!”金力其格看到惠副部长的做派,立刻生出一副厌恶的表情,“你们这次考核的指导思想就存问题,出来的结果能站住脚吗?”
“我们考核确实很认真呀;干部处他们找了五十多人谈话呢!”
“哼,你们事先带了框子找人谈话,找五人又有什么用?”说到这儿,金力其格斜着眼睛瞅了他一下,问:“我听说,县里搞了一次民主测评,分之八十的人赞成提拔这位常务副县长。这个结果,你们的考核材料为什么没有体现出来?”
“那……事先你没有提醒我们呀。”惠副部长不满意地说。
“我已经告诉你们要‘实事求是’了,还怎么提醒?难道要把提拔谁都告诉你们不成?”
“既然这样……”惠副部长转动了一下眼珠子,“那我们再考虑一下你的意见,重考核一次。怎么样?”
“重考核?”金力其格非常不理解地看了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哦,你们先出去一下。”惠副部长向部下们使了个眼色。
看着部下走了出去,惠副部长才向金力其格交底。“金力部长,提拔这个年轻人,是老市长的意思。”
“老市长的意思?”金力其格瞪了自己的副部长一眼,问:“有什么特殊背景吗?”
“背景倒是没有。只是,老市长觉得这个年青人不错,应该到下面锻炼锻炼……”
“锻炼锻炼…… 哼!”金力其格冷冷地看着惠副部长,耐着性子讲道理说“惠部长,咱们这叫市委组织部哇,多少县处级干部的政治生命可就咱们的手里捏着哪!你想没想过,这位常务副县长辛辛苦苦为党工作了这么多年,好容易‘一把手’倒出了位置,我们却把个小青年压他的头顶上,他该是什么心情啊!咱们组织部门除了讲原则,还得讲点儿人性啊!”
“部长,你讲的道理我明白。可是这领导的意见也得听……下级服从上级嘛!”
“下级服从上级?咱们该服从哪个上级?知道不?”金力其格敲了敲玻璃茶几,加重了语气说:“咱们是市委组织部,是市委部门,是代表市委管干部,市委书记还没有表意见,你就先把政府领导的意见贯彻执行了。惠部长,有你这么办事儿的吗!”
“金力部长,老市长也是市委副书记嘛!”惠副部长不服气地说,“再说,人家也主持过市委工作;县政府的干部人选,听听他的意见没有什么坏处?”
“征求谁的意见我都不反对。兼听则明嘛!可是,你是怎么征求意见的?市委书记的意见不征求,我的意见不征求,偏偏征求老市长一个人的意见。你可真会办事儿啊!”
“我不是给汇报嘛!有问题你再纠正嘛!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惠副部长显得不高兴了。
“哼,汇报?你把人情都送完了,让我去纠正。你是汇报吗?你这是设圈套。”
“你血口喷人!”惠副部长一下子翻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