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老市长出招
“什么,破产?放屁放屁!”呼拉贝特拿了手机来回地走餐厅里,气得大骂起来,“这个老王八犊子,不想活了是怎么着?竟敢坏我的大事儿!”
餐桌上,坐了塔拉克和金瓶儿。
“看来,我们得想办法,采取对策了。”电话里的人说。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呼拉贝特气呼呼地说,“我看,咱们先黑他一下。要是不好使,我就雇两个人给他一刀剁了算了!”
“胡说!”电话里生气了,“我们有老市长坐政府,不能干这种傻事。”
“不干……我心疼啊!” 呼拉贝特着急地喊着,“那叫一万美元,多肥的肉啊!怎么能眼看着让他们抢走?”
金瓶儿不明不白地听着呼拉贝特的话,不时地向塔拉克投出疑惑的目光。
“书记,他说的什么呀?”
塔拉克看了看金瓶儿,示意她不要乱问。
宾馆房间里,床铺的上方射出了幽暗的灯光。
洗澡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塔拉克身穿了便服斜躺床上,贪婪的眼睛紧紧盯着洗澡间紧锁的门。
终于,金瓶儿红着脸儿走了出来。
金瓶儿一屁股坐了房间的沙上。
“瓶儿,过来好吗?”塔拉克温柔地出了充满激情的邀请。
“书记,这……我该走了!”金瓶儿露出了警惕的目光。
“不忙不忙。”塔拉克着急地坐起来,生怕金瓶儿跑了似地,“呃,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告诉你哪!”
“那……”听到这句话,金瓶儿显出了一丝犹豫,然后不情愿地坐了床上。
“啊,这才好嘛!”塔拉克顺势将她抱了怀里。
金瓶儿显然有些反感。可是,此时的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竟然顺从地往床上一倒,转过脸来说:“书记,今后我们不要老和呼拉贝特一起好不好?”
“怎么了?”塔拉克抚摸着金瓶儿的后背,关心地问:“你,听他今天说那些话,是不是害怕了?”
“是啊!说什么……一刀剁了算了。还说什么……心疼,肥肉?”
“这事情,我只能告诉你一人。”贪色的塔拉克顿时失去了理智,“他呀,让外贸公司把纺织品降价03%;这其啊,有他015%的回扣哇。”
“他说的万美元,就是这个015%?”金瓶儿惊讶地问道。
“瓶儿,别问这些事情了。今天……答应我好吗?”塔拉克说到这儿,把手伸向了金瓶儿的腰间。
“呃,书记,不行不行……”金瓶儿像是突然醒悟了过来,急忙翻身下了床。
“瓶儿啊,别让我失望啊!”**烧的塔拉克立刻下床,伸手扯住了金瓶儿的衣服。
此时,门铃铛却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
“请进!”金瓶儿如释重负地喊了一声。
女服务员恭敬地站门口,问:“请问哪位是金瓶儿部长?”
“找我?”金瓶儿一惊,“谁?”
“我们领导有请。”说完,服务员伸出了手,向金瓶儿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金瓶儿看了看一脸沮丧的塔拉克,说声:“书记,我先走了,”然后随服务员出了屋门。
“金老师,快来!”服务员将塔拉克的房间门关上之后,立刻拉着金瓶儿迅速地闪入了隔壁房间。
“你是?”金瓶儿一下子被弄懵了。
“金老师,我是你乡下教过的学生。”服务员气喘嘘嘘地关上房间门,随后解释说:“啊,太危险了!”
“什么,危险?”
“你听……”
这时,走廊里突然出现了紧急的脚步声,接着,有人开始捶打塔拉克房间的门。
“塔拉克,你开门,开门!”
“你们要干什么?”开了门的塔拉克气急败坏地喊道。
“那个狐狸精,她跑哪儿去了?”一个女人愤怒地质问着。
“这是塔拉克的老婆。”服务员悄悄告诉金瓶儿。
“姐夫,你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要是干了对不起我姐的事儿,我们就跟你没有完!”又一个女人插嘴。
“这是塔拉克的小姨子。”服务员又说。
“啊!”听着服务员介绍的情况,金瓶儿禁不住吓得张大了嘴。
“金老师,今后你千万不能跟他弄一起呀。”服务员劝着自己的老师,“平时,他总是带一些年轻姑娘来玩儿,我们服务员吓得都不敢进他的房间……”
“谢谢你,小妹妹……”金瓶儿稍稍定了一下神,十分后怕地坐了床上。
纺织一厂生产车间。
织机欢快地运转着。
一名年轻的纺织女工身着“纺织一厂”的工作服织机旁穿梭般地巡视着,脸上绽开了欢欣的笑容。
“喂,金妹。注意质量啊!”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工走过来,善意地提醒着她,“这是金老总国外为我们找的客户。可不能出质量问题。”
“大姐,放心!保证没有问题。”金妹笑了笑,点头答应着。
这时,车间门口一阵骚动,有人喊:“金老总来了。”
金财厂长陪同下走进了车间。
年轻的纺织女工们看见他,都亲切地喊着:“金大爷!”
他笑容可掬地冲大家摆摆手,然后仔细地看了看纺织出来的布料,满意地点了点头。
工厂大门口。
厂长感激地握了金财的手说:“老领导,真得谢谢你呀!”
“我们这是相互做买卖,谈不上谁谢谁。”金财谦虚地说。
“你这批货款,把我们救了。”厂长说:“欠的工资出去了,出勤率一下子上来了。主要是,厂里的人气旺了,人们都觉得有了奔头啊!”
“可是,我担心,你向我供货,上头会怪罪呀!”金财担心地说。
“这不应该,”厂长不理解地说,“现是市场经济,买卖自由嘛!你的价格合理,我就把货卖给你,他们凭什么指责我?”
“可是……”金财想了想,说:“外贸公司正靠着那份降价合同挣你们的钱呢。你不供给他们货,他们吃谁去?”
“那我不管!”厂长气得摔掉了手的烟头,说:“他已经把我们坑够呛了。我们的工程技术人员,已经跑得没几个人了;再折腾,这厂子真要黄铺了!”
“就是黄铺,也不能把肥肉塞到他们嘴里去!”老市长说完,气愤地地上走来走去。
这是另一个纺织厂的生产车间。车间里,机器停转,人员冷落,一片萧条景象。
织机标签上标了“纺织二厂”几个字。
他的周围,站了外贸公司经理老孙和这个厂的厂长。
“老市长,我们都是按你的指示办事的人啊!”厂长诉苦说:“可是,如今却弄成这个样子。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开工都开不了。人家那几个脑筋活的人,靠了金财的公司,得到了一大笔货款。现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弄得可红火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可挺不住了。”
“到底有几个厂子跑过去了?”老市长看了看老孙,问道。
“一厂、三厂、四厂……还有厂,都去了。”老孙回答。
“就剩下我们二、五厂了。”厂长苦笑着摊开了双手。
“老孙,明天找司法部门,起诉这几个厂长。”老市长命令道。
“起诉他们?”老孙像是不明白老市长的意思。
“对。起诉他们。”老市长重复说:“就说他们不履行供货合同,把纺织品擅自送往私营企业,让国家蒙受了重大损失。”
“这……”老孙听到这儿,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像是有难言之隐。
“怎么,你不敢?”老市长质问他。
“不是不是……”
“那还有什么说的?”
“是这样,老市长。”老孙终于鼓起了勇气,说:“我们公司和这些厂子,根本就没有签订供货合同。”
“没签?”老市长奇怪地瞪大了眼睛,“这么大的供需数量,你们连合同都不签?!”
“我以为……”老孙分辩说:“反正都是国营企业,谁不能赖帐不成?”
“嘿,糊涂呀!”老市长失望地将胳膊一甩,“这次,你就尝尝赖帐的滋味儿!”
“老市长,对不起…… 我工作失误、失误……”老孙一边检讨自己,一边看着老市长的眼色。他见老市长的气稍微消了些,便马上添油加醋地说:“他们这些厂长……都是政府管理的干部呀,总不能像个体户那样随便!我看……对这几个厂长,市里也应该采取点儿措施。”
“措施?”老市长听到这儿,灵机一动,忽然喊了一声秘书,“接国有资产经营公司电话。”
秘书接通了电话,将手机递了过来。
“喂,你们听着……”老市长用了异常严厉的声调向对方下达着重要指示:“从明天起,严格考核纺织一厂、三厂、四厂、厂的厂长。凡是完不成本季纺织品外贸供货任务的,一律免职!”
周围的人听到这句话,立刻吓得张大了嘴。
“什么,免职?”对方电话里不理解地问,“老市长,这太严厉了!”
“我们的‘外贸’眼看着就要被他们搞垮了。 我们还客气什么?!”说完,老市长将手机一关,气愤地扔到秘书手里。
金力其格办公室。
金力其格拿了一卷材料,正要出办公室,呼拉贝特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金力部长,你好!” 呼拉贝特一见面,就热情地打了招呼。
“呼拉贝特?”金力其格对这位不速之客露出了一副不信任的目光。
呼拉贝特却抢先握了金力其格的手:“喂,大哥啊,嫂子让我办的事我办妥了!”
“什么事呀?”金力其格纳闷地问。
呼拉贝特瞪大了眼睛说:“贷款呀。”
“贷什么款?”金力其格糊涂了。
“怎么,你不知道?”呼拉贝特大声说:“你们家不是要建驸马园别墅区吗?嫂子让我找建行行长贷款。”
金力其格立刻皱起眉头:“这事,我不知道哇!”
呼拉贝特故意不回答金力其格的话,绕开了说道:“部长大哥,这片别墅区要是建成了,可要挣大钱啊!”
“呼拉贝特,”金力其格立刻板起了面孔:“这是我们家的事,你插什么手呀?”
呼拉贝特此时却将手一摊,说:“金力其格部长,你廉政我不反对。可嫂子的买卖,该做还得做呀。嗨,这贷款的事儿啊,反正是嫂子交给我的任务,你就别管了。好,你忙,咱们再见!”
呼拉贝特说完了,转身就走。
“呼拉贝特。你回来。”金力其格大喊一声。
这时,呼拉贝特的脚底快得像抹了油,早已经溜得无影无踪了。
金力其格沮丧地走回桌子前面,拨起了电话。
电话没有人接。
金力其格放下电话,焦急地自言自语道:“你怎么还要张罗建别墅区啊,你不知道政府的规划吗?”
金力其格屋子里走来走去,想了半天,终于下了决心,说道:“不行,我得回去一趟。”
他拿起了电话,说道:“张处长,我有急事儿回家一趟。下午就回来。如果有事儿,你替我处理一下。”
一辆黑牌照的进口轿车,驶入了市委大院。
车上走下了外贸公司老孙和一名工作人员。
他们拿了一套件,急匆匆地走进了市委办公楼。
市委组织部走廊里。老孙和工作人员走到金力其格办公室门前。
他们敲了门,没有回答。
这时,张处长从自己办公室里探出头来。
“哟,是张处长,金力部长去哪儿了?”老孙问道。
张处长说:“他出去了,你们下午再来好吗?”
老孙想了想,对张处长说:“我们的事儿有些急,你带我们找一下惠部长。”
“这件事儿,不好办呀!”惠副部长看着摊桌子上的件,又看看站面前的张处长、老孙和那位工作人员,脑袋不停地晃来晃去。
桌子上件的特写:
北辽市国有资产经营公司件
关于免去纺织一厂、纺织三厂、纺织四厂、纺织厂厂长职务的决定
……
“你们国有资产经营公司的领导们,对这种做法意见一致吗?”惠副部长问那名工作人员。
“争论得很厉害。可是……”国有资产经营公司的工作人员说到这儿,眼睛求助地看了看老孙。
“惠部长,这事情……有点背景。”老孙瞅了瞅另外两个人,像是不便开口。
“张处长,你们二位回避一下好吗?”
听了惠副部长的话,张处长二人知趣地退了出来。
走廊里,张处长不理解地问送报告的工作人员:“你们公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听说这四个厂长干得不错啊!”
“处长,这是老市长要整治他们,我们公司领导没有办法呀!”整进了张处长的办公室,送报告的工作人员悄悄地告诉了她。
“那个老孙跟着掺和啥呀?”
“坏事儿就坏到他们身上。”送报告的工作人员摆了摆手,说:“这四个厂长把纺织品卖给了霍林的外贸公司。他们外贸公司得不到廉价供货了……”
张处长听了,脸色显得十分难看。
“情况就是这样,还望惠部长支持我们一下。”老孙哀求似地说道。
“这……”惠副部长摊开了手,说:“金力其格不家,这种事情我真不敢定啊!”
“惠部长,要不要找老市长亲自和你说。”老孙拿出了手机。
惠副部长点了头。
“好,通了。”老孙点了手机几个号码,然后送到惠副部长手里。
“喂,老市长,你好!”
“惠部长,这不仅仅是四个人的免职问题,它关系到我们国有企业与私营企业市场竞争生死存亡的政治问题。请你马上把手续办了。”老市长电话口气显得非常硬。
“哦,老市长,这么大的事情;金力其格又不家……”惠副部长开始推诿了。
“惠部长,知道我为什么让老孙去,就是为了找你!”老市长电话里开始与惠副部长套近乎,“别人不理解政府工作的困难,难道你也不理解?本市长做出的决定别人不听,难道你也不听吗?!”
“哦……”惠副部长像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马上改变了主意:“老市长,你要是这么说,我哪儿能不办呀!马上办马上办!”
惠副部长立刻拿过免职件,上头重重地签了“同意”两个大字;然后署上了“市委组织部”一行小字。
老孙的脸色顿时高兴起来了。他一把拉住惠副部长的手说:“谢谢谢谢,走!咱们去满乡大酒店,我请客!”
张处长的办公室里。她拿来一枚圆圆的公章,眼睛公章刻划上的几个大字上凝视了半天,后终于狠狠地压了“市委组织部”那行小字上。
盖完了印章。她像是有些担心什么,便顺手拨起了电话。
电话里有了信号,她急忙伏下身子,问:“喂,是金力其格部长?”
可是电话里却传来“你拨的电话暂时不通”的提示。
她摇了摇头,将一份件锁起来,把另一份交给了国有资产经营公司送报告的工作人员。
夕照下的驸马园。
夏季里,园子里桃红柳绿,充满生机。
不远处,一台打桩设备正“吭哧吭哧”地忙碌着。
费拉手里拿了一大张图纸,兴致勃勃地欣赏着。
这是驸马园别墅小区的效果图。图上的小楼群设计得豪华、典雅。加上周围优美的环境,看了之后着实让人想往。
一阵马达响,金力其格的车子开进了园子里。
他走下车后,费拉热情地打了招呼说:“市委领导回家了。真不容易啊!”
金力其格笑了笑,寒暄道:“夫人你好!看什么哪?”
“看我们的别墅小区啊;”费拉赶忙走过来递过图纸,说:“等秋天峻工之后,咱们俩先挑选一套住上。”
金力其格看了图,显得并不怎么兴奋,只是说:“好哇,好哇,是挺好的……”
看到金力其格赞扬这张图纸,费拉幽默地回应说:“金力啊,今年你仕途上登了一个台阶;我这搞经济建设的,也得上个台阶呀!”
“上台阶?”金力其格听到这儿,禁不住乐了。
“是啊,金力……”费拉异常兴奋地告诉他说:“只要工程一竣工,咱们立马就可以赚上1800万。”
“我听你这话,怎么像是天方夜谭呀!”金力其格不无讽刺地回答她。
“你不信?”费拉即刻扳起了手指头,说:“我们可以算一下帐呀!”
“唉,不用算了。” 金力其格抬起头,看了看忙碌的工地,然后和费拉池塘边上散起步来。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便问:“夫人,告诉我,你这贷款是不是让呼拉贝特弄来的?”
“这……”费拉显得有些窘,“你怎么知道?”
“呼拉贝特到我面前邀功了。”
“这个呼拉贝特,他怎么……”费拉有些不高兴了。接下来,她马上反问金力其格:“这有什么不妥吗?”
“别忘了,呼拉贝特是个什么样的人?”金力其格担心地告诫费拉,“我下台那一阵子,他可是没少干落井下石的坏事啊。”
“嗨,这不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吗?”费拉宽慰着金力其格说:“现,你是市委领导了,他干嘛还要与你作对啊!我想,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
金力其格皱了一下眉头,忧心忡忡地说:“但愿如此。”
“金力其格啊,你怎么啦 ?”费拉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问:“你好像对这个别墅小区不感兴趣?”
“费拉,我今天回家,就想与你商量这件事情。”金力其格和妻子池塘边上走着,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咱们把工程停下来好吗?”
“停下来?”费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金力其格,你疯了?”
“不是。”金力其格摇摇头说:“费拉,你知道,咱们的驸马园早就被县里规划为旅游风景区了。我们应该主动搬迁出去才对呀;你怎么还能大兴土木呢?”
“什么县里规划?那不是塔拉克使坏吗?”
“也不全是。” 金力其格摇了摇头说:“据我所知,这个规划是经县人民代表大会讨论通过的。现,塔拉克可以看我的面子暂时不再逼我们拆迁。但是,只要这个规划存,他就可以随时随地赶我们走!”
“随时随地?”费拉不相信地摇了摇头,“难道他还要给我们下拆迁单子?”
“为什么不能?” 金力其格说到这儿,突然站下,脸色郑重地告诉费拉:“他真要是来这么一下,你知道我们的损失有多大吗?那时候,不但我们的工程要半路下马;而且银行也会趁机逼债。我们的驸马园就得被迫折价抵债了。我们呀,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金力其格,这怎么可能呢?”费拉毫不乎地说:“你现是市委领导啊;难道说,他们还会给你捣乱?”
“夫人啊!”金力其格语重心长地说:“目前政界的事情很复杂。我总觉得,呼拉贝特从逼我们拆迁到主动为我们贷款,这个反差太大了。他这个举动,令人怀疑。”
“你呀你,太敏感了!”费拉哈哈一笑,“一年让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就不信,他呼拉贝特为我们贷了款又要害我们。不会不会……”
“费拉!” 金力其格立刻板起了面孔,认真地说:“我今天回来是专门与你商量这事情的。你应该考虑一下我的意见。”
“金力,这片别墅小区要是建成了,可要挣大钱啊!”
“费拉!”金力其格严肃地对她说:“你别光想着挣钱的事情。别忘记我下台时人家连正常日子都不想让你过了!”
费拉这时却无所谓地将手一摊,说:“金力其格,我知道你想做个好官。这我不反对。可是这驸马园里经商做买卖的事儿,我看你就别管了。”
“你会吃亏的!”
“吃什么亏呀?”金力其格爱人不服气地说,“难道他们还会赶你下台?”
“我是说,咱们不能上呼拉贝特那帮人的圈套!”
“又是圈套。”费拉听到这儿就厌烦上了,“金力其格呀,你怎么这么傻?现不趁你位时挣点儿钱,你还要等退休时再挣啊!”
“告诉你,这事我不同意!” 金力其格见自己说服不了费拉,一下子火了。
“这事,用不着你管!”他的爱人也火了。
“什么,不管?你们为什么不管?”惠副部长的办公室里,四位被免职的纺织厂厂长前来讨取公道。
“你们这些厂级干部,是由国有资产经营公司管理的。任免事项均由他们决定。知道吗?”惠副部长不耐烦地解释着。
“如果他们的决定不合理哪?”一个厂长问。
“怎么不合理?”
“当然不合理。你看呀……”一个厂长带头分辨着:“近,我们四个厂子为产品找到了销路,企业恢复了生产,职工了工资;财务有了利润,你们却把我们免了。那个二厂、五厂停产至今,下岗职工连基本生活费也拿不到,两个厂长却稳稳地坐着铁交椅;这是什么道理吗?”
“呵呵,”惠副部长冷嘲热讽地说道:“可是,你们没有完成外贸公司的供货任务。”
“他的价格不合理,我们凭什么供他们货?”另一名厂长据理以争。
“别忘记,你们是**员;你们的企业是国有企业。”
“国有企业就该做赔本买卖吗?”
“好好好,这样!你们去找国有资产经营公司好不好?”
“不行,你们是市委组织部。这个问题你们必须得管!”
“我工作很忙,现没有精力处理你们的事情。”
“既然没有精力,你为什么还支持他们这样做?”
“我…… ”惠副部长听到这儿警觉得看了看这几个人,“谁说是我支持的?”
“惠部长,你就别装模作样了。”有一位厂长生气了,“国有资产经营公司的领导告诉我们,你是免职件上签了字的。”
“是啊,惠部长,你必须给我们说清楚!”另外几个厂长态有些激化了。
“你们想怎么样?”惠副部长恼怒地起了脾气,“就算是我签了字,你们还要找我算帐不成?你们作为**员,胳膊肘往外拐,坑了我们的国有外贸,肥了霍林的公司,这是什么行为?难道免你们的职还冤枉吗?”
“好哇!”一厂的厂长听到惠副部长这样讲话,气得嘴都哆嗦了,“我们原以为市委组织部的领导水平挺高,办事挺公正哪!没想到你的水平如此低下。霍林怎么了?霍林给了我们公正的价格,保证了我们国有企业的利润;你们的国有外贸怎么样?你们外国人面前对我们的纺织品压等压价,把国有企业的利润都给刮净了。你说,是哪个爱国?哪个卖国?你还有脸这儿批评我们,攻击霍林?呸!你要我们走,我们还不愿意和你扯了呢?咱们走!”
“对,咱们找金力其格部长去!”
黑夜里,金力其格驾驶着车子行走山间公路上。
像是与夫人闹崩了。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这时,他的手机震响了。
看了看来电显示的号码,他将车子停了路边,下车接电话。
“金力部长,我是达世华,你哪儿?”
“哦,达世华,我路上……有事儿吗?”
“也没什么事儿。”达世华电话里说:“我刚刚把两位港商送走。正好有点空闲,想找你聚一聚,说说话。”
“好,我也正想找你哪!”
“那咱们就七点钟见面,满乡茶楼118茶座。”
茶楼里,一间古色古香装饰的雅处。
达世华带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与金力其格一齐入室落了座。
这个女孩子,长相酷似建设银行行长的女秘书。
“金力部长,这是我的秘书,丽华小姐。”达世华向金力其格介绍那个女孩子。然后反过来介绍说:“丽华,这是金力部长。”
“金力部长,久闻大名,今日幸会。”丽华小姐低下头冲金力其格鞠了个躬,说:“今天晚上需要什么,管说;我会安排好的。”
“你去招呼服务员!”达世华一个示意,丽华退了出去。接着,窗口坐的两位满族姑娘开始弹琴奏乐,三个茶艺表演者音乐声走进屋子开始表演。
“金力部长,你是不是觉得我变坏了?”看到金力其格对丽华不悦的目光,达世华问。
“大概是你的工作需要!”金力其格说。
“什么工作需要,就是要这个派头!”达世华豪爽地说:“老弟要是有诚意,把你的老部下金瓶儿也请来,让她们俩也叙一叙……”
“金瓶儿,别提了……”像是触及到了疼处,金力其格随即摆了摆手。
“哦……”达世华尴尬地一笑,接着又神兮兮地眨了眼睛看着金力其格说:“听说,有个叫水莺儿的姑娘对你不错。”
“去去去……你这个老大哥呀,真是学坏了。”金力其格开了个玩笑,赶紧叉开了话题,“达总,听说港商又给你们送美元来了。”
“个亿。”达世华自豪地说。
“可是,我们的‘重化’,连个美元角子都没有看到啊!”金力其格叹了一口气说。
“人家不是来一批设备吗?”达世华说这话时,嘴角上隐含了一种嘲讽的神态。
“我呀,就来想问你这件事。”金力其格认真地看着达世华,说:“我记得,你们当初协议上签的是投资美元啊;没听说用设备替代呀!”
“当初是当初,现是现。”达世华呷了一口茶,说:“当初是我达世华做‘重化’的总裁,现的总裁……哼!”
“还有一件事,”金力其格说:“达总,你们当初签订的那个协议书,对外保密吗?”
“什么,保密?那有什么密可保?”达世华楞了一下,说:“即使保密。对你金力其格部长也应当是公开的!”
“不对。”金力其格摇了摇头,“从到市委组织部起,我反复向老裴催要过几次这份协议书,他们至今不给我……”
“哦……”达世华听到这儿,深深看了金力其格一眼。然后,斟酌了一会儿,才试探地问:“金力部长,你现想看吗?”
“你有?”金力其格的眼睛一亮。
达世华轻轻叩了一下墙,丽华小姐立刻走了进来。
“把那个内件拿出来。”达世华吩咐道。
丽华小姐立刻打开自己的件包,把一张复印的协议书掏了出来。
“这是我复印的一份,看完给我!”
金力其格激动地接过协议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达世华做了个手势,丽华小姐悄悄地让表演者撤离了,音乐声音也小了许多。
“呀,我们违约了呀!”金力其格看着看着,突然摇起了头。然后,他拿过协议书,指着其一个条款说:“如果不生不可抗力的事件,五年内不得换公司总裁人选。这……”
“呵呵,到底是市委组织部的部长。”达世华顿时乐了,“一眼就看到了要害处!”
“达总,”金力其格把协议书递给他,问道:“据我所知,签订协议后,你就当了两个月的总裁?”
达世华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让丽华小心地将协议书收了起来。
“怪不得他们不给我看这份协议书的内容,原来……”金力其格拍了一下手,“这其事关重大呀!”
“金力部长,来,请喝茶!”达世华扬了扬茶杯,丽华立刻为金力其格端上了刚刚沏好的茶。
达世华此时感慨地说:“这一下,你就会明白了,为什么港商把美元换成了设备?而且这设备也是迟了三个月才到。”
“可是,这批设备,并没有给‘重化’带来明显的生机呀。”金力其格皱了眉头说:“国家部委的配套资金,至今一分钱也没有到位!”
“哼哼……”达世华听到这儿轻蔑地一笑,说:“他老市长可以蒙骗一下北辽的机关干部,他可蒙不了国家部委那些专家。”
“专家?你……”金力其格突然悟出了什么,“你是说,这些设备有问题。”
“金力其格老弟,我打个比方!”达世华说到这儿凑近了金力其格,悄悄地说:“假若我向你借钱。你答应借给我。可是,我却办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很生气。不想借钱给我了。但是,因为有诺言先,你不好违约,就把借钱换成了借东西。你说,你给我的东西能是好东西吗?”
“难道这是一批废旧设备?”金力其格惊呆了。
“不会不会……”达世华摇晃着脑袋说:“那种悬乎乎的缺德事儿没人敢干了。只是,我想……这些设备,技术周期不会太长了。”
“这不是坑害国家?坑害咱们的‘重化’吗?”金力其格气愤地一下子站起来。
“喂,老弟,喝茶!”达世华举起茶杯,劝说着金力其格,“今天晚上啊,我当大哥的多嘴了。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
“不,达总。”金力其格严肃地对他说:“这种事,我应该早点儿知道。”
“好,我汇报晚了,失误失误。”达世华无拘无束地开着玩笑,“来,品品这一杯,这是好毛尖啊!”
“达总,我想……”金力其格的心情显得非常沉闷,“要是你不走的话,港商不会这么干!”
“他们绝对不敢。不过……现是咱们北辽市政府先违约了,受点儿惩罚也是罪有应得!”达世华有些诙谐地说:“所以,咱们的老市长吃了哑巴亏,也不敢把人家对方怎么样!”
“不行!”金力其格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不能这样下去。达总,请你回去!看来‘重化’实是离不开你呀!”
“回去?”达世华哈哈大笑了:“我凭什么回去呀!人家霍总给我月薪两万,‘药化’的事情都由我说了算;你们政府给我工资两千,今天考核明天罢免。我好不容易从火坑里跳出来,你还要我回去?”
“达总,听我说……”金力其格语气庄重地说道:“我知道,老市长干部调整对你不公;可是,现的市委书记爱才如命,视北辽的事业如命;‘重化’公司危旦夕,你怎么就忍心看着它垮台哪!”
“金力其格部长,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达世华此时也异常严肃地回答说:“我没有忘记自己是个**员。我也没有忘记我的能力是党培养出来的。可是,我们国有企业的机制,应该改变了!目前这种压制人才、糟蹋企业家的管理体制,我是受不了哇!你刚刚从家里回来,知不知道今天市里出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
“纺织行业的四个厂长,就因为把产品卖给了‘霍氏外贸公司’,市外贸公司得不到廉价供货了,老市长一气之下就免掉了人家的职务。”
“有这事?”
“哼,这事儿就是你们市委组织部办的!”达世华气愤地说。
金力其格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呜──”伴着一阵警笛的鸣叫,几辆警车吼叫着开到了市委大院门前。
清晨,市委大院门前,站了一排身穿“纺织一厂”服装的纺织工人。
警察们下车之后,按照各自分工,分别站到了纺织工人的两侧。
一位公安领导模样的人拿出来小喇叭开始喊话:“纺织一厂的各位师傅们,你们的做法影响了市委的办公秩序。请你们退出市委大门。否则,我们将按照治安条例予以强行劝退!”
“请问,你们为什么把我们厂长免职?”一位年龄较大的纺织女工勇敢地站到了这位公安领导面前,情绪激动地质问着,“我们厂子刚刚过了几天好日子,你们市委就这么折腾我们,你让我们工人还活不活?”
“我们要求恢复厂长的职务!”一群纺织女工跟着嚷了起来。
“如果有什么要求,请选出代表来谈,不要阻挡交通,好不好?”
“大家闪开,只要市委解决问题,我们不会胡来的。”那位年龄较大的纺织女工一声喊,其他纺织女工纷纷让开了交通要道。
就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开进了院子里。
车子停下,市委书记从车里走出来。
信访办主任急忙上前汇报情况,说:“书记,她们是为了四位纺织厂长的免职问题来的。”
“免职?谁免的?”市委书记问。
“市委组织部。”
“市委组织部?”市委书记不相信地眨了眨眼睛,“找金力其格。”
市委书记办公室。
市委书记望着院子里上访的纺织工人,皱了眉头,似有所思。
门铃一响,显得十分疲倦的金力其格进了屋子。
“看到了?”市委书记向他指了指院子上访者,说:“现啊,我们的市委机关也有人干老姓不高兴的事儿了。”
“书记,干部处的张处长向我介绍了情况,是老市长向老惠施加了压力。”
“哼,压力?”市委书记不满地说:“如何是你家,绝对不会生这种事情。”
“我现就下去,接待上访的工人。”金力其格转身要走。
“慢!”市委书记喊住了他,慢慢地对金力其格说:“你想想,老市长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金力其格想了想,说:“大概是恨他们不维护国有企业利益!”
“仅仅如此?”
“那……”金力其格语塞了。
“金力部长,我记得你提醒过我……”市委书记说着说着坐下了。他招呼金力其格坐身边说:“你说北辽有四大经济支柱。重化、纺织、霍林和赫拉县。现,四个纺织厂向霍林的外贸公司供货,这就说明霍林已经控制了纺织品出口业务了。”
“是啊!”金力其格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四分天下,他有其二。这……完全可以和老市长的政府抗衡了!”
“所以,我觉得,老市长撤消四个厂长的职务只是一个信号;下一步……”
“他要琢磨霍林了!”金力其格一语言。
“聪明。”市委书记摇了摇头,说“金力部长,我想,你们组织部应当考虑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金力其格听市委书记这样说,不由地站立起来。他像是想到了一个深思熟虑地计划,犹豫了再三,后还是说了出来:“书记啊,我设计了一步险棋。 不知道你敢不敢走?”
“险棋?”
“对!”
“什么险不险的?说!”
“我想,把霍林拉到咱们这边来。”金力其格脱口而出。
“什么?拉……”市委书记对这句话像是有些反感。
“呃,书记,别误会。”金力其格急忙纠正自己的表达方式:“我是说,应该通过我们的工作,让霍林诚心诚意地服从**的领导。”
“现,他不服从我们党的领导吗?”市委书记反问道。
“他当然服从。可…… 我们现和他,还只是朋友关系呀。”
“哦,”市委书记似乎知道金力其格要说什么了,“你想,把我们和他的关系再近一些?”
金力其格马上说道:“我想,他应该成为我们的同志。”
“同志?”
“是。同志。”
“这……”听了金力其格的话,市委书记惊讶了,“金力其格,这可能吗?”
“书记,请看!”金力其格立刻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了那张黄了的“入党申请书”。
“入党申请书?霍林?”市委书记看着这份材料,眼睛立刻亮了。
“书记,我说的事儿,不是空楼阁?”金力其格笑着问道。
“那你……”市委书记看着金力其格,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想展他?”
“书记,霍林要求入党几十年了。”金力其格介绍说:“改革开放之后,人家合法经营,照章纳税,又为社会做了那么多的慈善事业,老姓非常敬佩他呀!展这样的人入党,只会壮大我们党的力量,提升党人民群众的威信。我们为什么不能把他展到党内来,做我们的同志哪?”
“做我们的同志…… 有道理有道理。”市委书记听了这些话,默默地连连点头。接着,他又走到窗户前,看了看外面广阔的城市,无限感慨地说道:“如果这样做,我们党的组织工作思路倒是拓宽了!”
“书记,你同意了?”金力其格着急地问。
“当然同意。”市委书记毫无疑问地表了态。“不过……他毕竟是一个民营企业家。而且北辽市又有着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件事,咱们得慎重考虑,细致运作才好。喂,你有什么具体想法?”
“这件事儿上,我想兵分两路。”金力其格请示道。
“说。”市委书记急不可待地要听下去。
“一路,由分管组织展的副部长老赵带队,详细考核霍林近年来的表现。另一路,由分管理论工作的副部长主持召开一个党建研讨会,就如何展民营企业家入党的具体运作办法进行研讨。我想,只要我们把工作做到家,常委多数同志会同意我们意见的。”
“好。我看,你们抓紧制定一个方案。咱们和分管书记先讨论一下。”
“好。”
“呃,金力其格,还有一件事儿。”市委书记突然走到桌子前,拿来几封信,说:“这些都是‘重化’公司的技术人员写来的信。他们反映……老裴从香港进口的这批设备有问题。你看一看……”
“书记,不用看,这批设备肯定是二手设备。”金力其格立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怎么会呢?”市委书记不相信。
“书记啊,我昨天晚上刚刚和达世华谈了一次。他反映了两个重要情况。其就是设备问题。一会儿我回来专门向你汇报。”
“真的?”市委书记听了,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