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刺刀见红
“你说什么呀?什么难言之隐?”
“那我就替你说。”惠副部长拍案而起,“你的家乡赫拉县;你的庄园赫拉县。你老婆塔拉克的支持下搞了大片房地产开。你现死保塔拉克,是不是投桃报李啊?”
“投桃报李?”金力其格一下子被弄懵了。
“老惠,有事儿说事儿,别这样吗?”赵副部长劝告他说。
“惠部长,咱们开部务会是研究工作问题,你怎么家长里短地什么都说呀?”张处长气愤地质问着他。
“各位,我不过是提醒大家。”惠副部长马上接上火说:“目标考核方案是市委定的。咱们用这个方案干掉了多少县局级干部啊!为什么到了塔拉克这儿就网开一面?这到底是坚持原则还是放弃原则?当然,你金力其格有权,你可以决定上不上常委会。可是……你处事儿不公平,就得允许大家提意见!”
他这样一说,会场立刻寂静下来了。
“唉!”金力其格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塔拉克的问题,本来不是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我们今天主要是研究这30名青年专家的提拔问题。可是,既然惠部长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我就同意将塔拉克免职;上报市委常委会讨论。”
“金力其格,你这是干什么呀?”市委书记气得拍着桌子,严厉地质问着金力其格。
“书记,别说了。这是部务会讨论的意见。”金力其格沉静地回答。
“可是,再等等……再等上半个月不行吗?”市委书记怒气难消,一字一句地讲着道理,“一个小小的副部长说了几句话就把你激怒了?你要打乱市委的工作部署吗?”
“书记,对不起。”金力其格非常难过的说:“我知道,你是保护我。可是……我不能为了自己,让市委的目标考核方案成为一纸空。我也不能让那些目标考核下台的干部们跑到市委来说三道四。”
“这些后果儿,我替你担着还不行吗?”
“这是我的责任,出了事儿应当由我来承担。”
“可是,这样做的后果…… 你知道吗?”市委书记敲了敲桌子,再次提醒他。
“我想到了!”说到这儿,金力其格突然痛苦地陷入到软软的沙里,随后慢慢地说道:“大不了离婚……下台……”
“你……”市委书记刚要张嘴,电话铃声响了。
市委书记看了看电话号码,无可奈何拿起了话筒。
“喂,书记呀,听说金力其格要弹劾塔拉克?”电话里传出了老市长的声音。
“这件事,正商量……”市委书记避免了正面回答。
“呵呵,无所谓……”老市长电话里恨恨地说道:“现,市直委办局的领导干部让他们整下去不少了;现又要对县区干部下手了。他想干什么呀?”
“老市长,如果真要免塔拉克的职,我会和你沟通的。”市委书记客气地说道。
“沟通不沟通不也照样免嘛!”老市长不满地说:“我看,金力其格想往上端的话,就让他端好了。不过,要是常委会上通不过;一切后果由他们市委组织部负责!”说到这儿,对方的电话“啪”地一声放了。
“听到了吗?”市委书记举着话筒,久久不能放下。
“呵……”此时的金力其格冷静地笑了笑,站起来面对市委书记毅然决然地说道:“书记啊,过去咱们**战场上打仗,总要有人当烈士;今天,如果能让我金力其格当一次干部制改革的烈士,我也觉得:值!”
一辆轿车飞奔北辽市区街道上。
车子开到了臭水沟一条街。
市委书记下了车。
臭水沟彻底变了模样。原来一排排的小平房不见了。一栋栋粉刷过外墙的居耀眼地矗立明天丽日下。
看到市委书记走过来。建委主任急忙上前去迎接。
市委书记下车后,看了看耸立面前的楼,高兴地表扬起了建委主任:“好哇好哇,速很快呀!哎,听说,你这儿蹲了两个月没有回家了?”
“哎呀,书记,敢情你不知道哇!” 建委主任感慨地说:“老姓对这项工程太支持了。我们一开工啊,他们就给建筑工人送水、送饭!这几天,一看快峻工了。不少人还送来了啤酒!你看……这么感动人的场面,我怎么能不抓紧干啊!”
“好好好。”听建委主任这样说,市委书记也感动了,“看来,群众利益无小事啊!咱们学习三个代表,就得落实到行动上才行啊!”
楼内,市委书记正与建委主任察看室内设施。
“这里面……不是已经完工了吗?”市委书记挨个屋子看了看,说道。
“按照清水房的标准,确实是完工了。”建委主任说:“可是,考虑到这儿的老姓太困难;没钱装修。我想,再给大家刮一刮墙面;再把厨房、卫生间增添点儿设备。省得大家再花钱了。”
“哦,主任啊,你的想法很好。”市委书记听到这儿,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可是,我想……还是让老姓早点儿搬进来。”
“哪?这室内的活……”建委主任指了指正往墙上抹白灰的工人,“不干了?”
“主任,听我说,”市委书记想了想,像是觉得难以开口;犹豫了半天,终于下了决心。他告诉建委主任:“这样,明天马上让质检站来验收。如果质量没有问题,明天下午分房钥匙。”
“啊!书记,这么急?”建委主任有些楞了。
“主任啊!好事快办嘛!”市委书记神秘地冲他笑了笑。
“那好,我马上就办!” 建委主任随即点了点头。
“呃,主任。”市委书记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的目标任务完成得很好。我将通知市委组织部,对你进行通报表扬。”
“谢谢书记。”建委主任高兴了。
市委书记的车子上,秘书从前面递过来手机,说:“接通了。”
“喂!”市委书记立刻拿过手机说话了:“赫拉县吗?县长你好。有件事儿,你马上办一下…… 你抓紧去一次驸马园,动员金力其格的爱人停工。对对对。那个别墅小区……可以用现有的房子抵押贷款嘛。另外……你要注意保护好驸马园原有的资产,量不要让它受到损害。听明白了吗?好!拜托了!”
别墅花园。
一栋漂亮的小楼前,停了塔拉克的大屁股奥迪车。
二楼卧室,软软的席梦思床上,躺了塔拉克与金瓶儿。
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两个人穿了薄薄的睡衣,仰卧床头的靠背上。
塔拉克拿来一支烟递给金瓶儿,然后殷勤地给她点燃了。
金瓶儿吐了一口烟雾,点燃了看了看室内的布置,叹息道:“买这种房子还要花60多万,也就是当官的和大款买!老姓,想都不敢想。”
“这还是按清水房价卖给你的呢。”塔拉克告诉她,“如果加上这套装修的费用,少说也得80万。”
“你说实话。”此时,金瓶儿盯了塔拉克的眼睛,严肃地问道:“你给我这么多钱,是不是让呼拉贝特掏了腰包?”
“什么,呼拉贝特?瓶儿你……”塔拉克禁不住哈哈一乐,“你以为咱们赫拉县就只呼拉贝特一个人有钱啊?”
“那,你那么点儿工资?”金瓶儿不相信地看着塔拉克,满脸疑问。
“瓶儿啊,看来,这社会上的事情,你还是了解不多啊!”塔拉克将手的烟蒂使劲儿地往烟灰缸里一按,然后用手指了指窗外,问道:“你知道这一片别墅区花园是怎么建设起来的吗?”
“我……我不清楚;听说是打着建开区的名义?”金瓶儿说。
“对呀!”塔拉克感慨地说:“当时,我还是县长呢。那时,人们为了争这片地,就差没有打破头了!”
回忆:
赫拉县政府大楼。
大楼走廊里,出现了“县长办公室”的门牌。
门被推开,两个人叹着气从屋子走出来。
“看来,没有现款是批不到地了?”一个摇着头说。
“是啊,县财政没有钱,就靠卖这点儿地堵窟窿哪!”另一个人说。
“要不,去银行找朋友,贷!”
“不行。贷款也得有25%保证金才行。”
“好,想办法抓钱!”一个人气得扔了烟头,大步走开了。
这时,呼拉贝特显得贼头贼脑地走了进来。
他听了这两个人的议论,微微一笑,径直进了县长办公室。
办公室内。塔拉克正察看着铺办公桌上的赫拉县开区规划图。
“县长大哥!”呼拉贝特一进屋便抱起了拳。
“哦,老弟,又是你,弄到钱了?”塔拉克看到呼拉贝特,急忙让座。
“县长大哥,我的钱到了;你抓紧签字!”呼拉贝特一屁股坐沙上,傲慢地翘起了二郎腿。
“吹牛?”塔拉克不信任地撇了呼拉贝特一眼。
“你可以派人去县财政核实啊!”呼拉贝特满有信心地打着包票说。
“是吗?老弟,咱们这是办大事。”塔拉克拿起了电话,又向呼拉贝特强调说:“咱们得‘先小人,后君子’;恕老兄无礼了。”
“你就情好!”呼拉贝特扬了扬手的烟,大言不惭地说道。
“喂,财政局吗?”塔拉克电话里问道,“呼拉贝特公司的地皮款到了吗?”
“县长,已经到了!”电话里痛快地回答。
“哦?”塔拉克继续问道:“多少?”
“3200万。”
“3200万……”塔拉克听到这儿,一下子怔住了。
“大哥,是不是不信啊?”呼拉贝特从沙上站起来,走过来问道。
塔拉克“啪”地一声撂了电话,眼睛看着呼拉贝特疑惑地问道:“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
“嘿嘿,找银行贷呗!”呼拉贝特不容置疑地说。
“废话。谁不知道是贷的?”塔拉克接着追问道:“我问是的保证金。”
“保证金?当然是我自己的。”
“算了!” 塔拉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呼拉贝特,你那几个小破工程队,资产顶多也就是几十万。告诉我,你怎么一下了搞到了800万?”
“这……”呼拉贝特神秘地一笑,说:“县太爷呀,这就叫‘小鸡撒尿,各有其道。’你该不会怀疑我是抢来、骗来的?”
“哪里哪里?”塔拉克急忙又把呼拉贝特让到座位上说:“我是说,这么大的数目,几乎把这一片地全买下了。将来谁要是问起,你我都该有个说法儿是?”
“哈……”呼拉贝特看着塔拉克那副一本正经地样子,禁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爽快地说:“县长大哥,我劝你闲事儿少问。你只要你把字签了。这一片土地就是咱哥俩儿的了!”
回忆结束。
“从那以后,呼拉贝特就了?”金瓶儿听到这儿,惊讶地问塔拉克。
“是啊。这个呼拉贝特呀,也算有脑袋。”塔拉克赞叹地说:“当时,我批他的地皮是四万元一亩。你知道呼拉贝特一倒手,转卖给别人是多少?”
“多少?”
“十四万!”
“十四万?”金瓶儿一惊,随后用手指一掰,嘴里喃喃地说道:“一亩地挣十万。那一千多亩地……哟,他净捞一个多亿啊!”
塔拉克点了点头。
“你也得了不少回扣?”金瓶儿眼睛一眨,不经意地将脑袋歪倒塔拉克的怀里。
“是啊!瓶儿…… 当时,干这种事情拿分之五的提成是正常的。”
“分之五?”
“是啊!要不,我哪儿有这么多钱给你买房啊!”塔拉克爱抚地摸着金瓶儿的头,毫不提防地亮出了自己的家底儿。
“那……他从哪儿弄的800万?”金瓶儿穷追不舍地问道。
“瓶儿啊!我们有了好房子住,有了好日子过就行了。”塔拉克感慨地说:“有些闲事儿啊,不知道也好。”
“不嘛!我要知道……”金瓶儿开始了撒娇。她缠着塔拉克的胳膊,斜乜了一双眼睛不依不饶地说:“我倒要看看,谁还比呼拉贝特有能耐?”
“瓶儿…… 你猜?”塔拉克向他打了个哑谜。
“猜不着!”看到塔拉克不告诉她真相,金瓶儿一下子噘起了嘴。
“你看看,北辽这块地方,除了来的市委书记,还有谁的官大呀?”塔拉克说完,亲吻了她一口。
“哦……”金瓶儿一下子坐起来,像是什么都明白了。
“瓶儿,今天我说的这些事儿,包括这栋房子的事儿,千万不要对别人说。”塔拉克叮咛道。
“我干嘛对别人说。”金瓶儿刮了一下塔拉克的脸,“我又不是傻子。”
“我是说,连呼拉贝特也不要说。”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金瓶儿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好朋友?嘿嘿,这个人,一个俩钱儿的交不透他。”塔拉克说着,脸上呈现了一副忧郁的神色。
“是吗?我也觉得这人有点儿黑。”金瓶儿说道。
此时,电话响了起来。
塔拉克接听了。
“瓶儿,”塔拉克放下电话说:“明天,老市长要请我们和呼拉贝特吃饭。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儿要商量。你那种场合,好少说话……”
金瓶儿点了一下头。
贵宾酒楼里。
老市长、塔拉克、呼拉贝特和金瓶儿坐了餐桌旁。
像是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桌上的菜肴酒水一点未动,四个人都紧锁了眉头。
“老市长啊,”塔拉克忧心如焚地一脸苦相,“明天我这一劫能否逃过,可全看你的人缘和威望了。”
“嗨!这事儿你放心。” 呼拉贝特拍着胸脯打着保票劝道:“有老市长出面做工作,哪有不成的道理?这一次呀……”呼拉贝特刚要说下去,老市长看了看金瓶儿,便使劲儿地踢了踢他的腿。
“哦,我喝多了、喝多了……” 呼拉贝特顺水推舟地晃了晃脑袋,对金瓶儿说道:“瓶儿部长,对不起,请给我要点儿醒酒汤好吗?”
“就你事儿多!”金瓶儿看到眼前的情景,知趣儿地退了出去。
“她走了。我说一下。”老市长悄悄地拉近了两个人的头,小声地说:“明天13个常委参加会议,我已经做通了6个人的工作。加上我,一共7票。多数人不同意,组织部的方案就不会通过。你的职务啊,就能保住了。”
“老市长,谢谢谢谢……”塔拉克立刻感激涕零地站了起来。
“可是……”老市长这时候紧了紧鼻子,“塔拉克,我总觉得你这事儿,有些蹊跷!”
“蹊跷?”
“对。”老市长深思了一下,问塔拉克,“你和市委组织部那个老惠关系怎么样?”
“是那个常务副部长?”
“对呀。”
“我们之间,很正常呀。”塔拉克用手慢慢地搓着脑门儿,回忆了半天:“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儿呀。”
“有。”呼拉贝特立刻提醒他,“你忘记了。前几天他到别墅花园来买房子,要求用成本价购买。你没有答应他呀!”
“哦,想起来了。”塔拉克恍然大悟,“可是,那里面有十几万的差价,我不敢批他呀!怎么,这就得罪了他?”
“是啊。”老市长点头说道,“本来,市委书记并不想动你,而且金力其格也不想端这个方案。可是,听说那小子部务会上难,逼得金力其格没有了退路。只好硬着头皮往上端。”
“这个小人!”塔拉克气得骂了起来。
“哎,他是不是等咱们‘进贡’呀?” 呼拉贝特假惺惺地说:“干脆,一会儿我到他家甩上一万!”
“晚了。”老市长摆了摆手,“这方案已经端上来,常务副书记都签完了字,不能改了。”
“嗨,吉人自有天相。”呼拉贝特假情假义地劝说着塔拉克,“这事儿,有老市长保护着你,不用愁。”
“算了。”老市长神色忧郁地盯了呼拉贝特一眼,“我也是力而为。那个金力其格,不干是不干,干,就非要成功不可。塔拉克,你要有两手准备。”
说到这儿,金瓶儿进来了。她对呼拉贝特斜了一眼,说:“你的汤一会儿就送来!”
“谢谢小妹。” 呼拉贝特拱了拱手。
金瓶儿没有接受他的谢意,而是伏塔拉克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
塔拉克笑逐颜开,立刻走到了老市长面前。
“是吗?”老市长“卟哧”一乐,“出去看看。”
几个人走了出去,站到了二楼的护栏边往下面看。
下面,是一楼的大厅。大厅小舞台上,水莺儿的女子乐团正演奏乐曲;水莺儿则乐曲翩翩起舞。
“哟,这小丫头儿,挺嫩啊!” 呼拉贝特看到水莺儿,不知不觉地冒出了一句粗话。
夜,市区大路上。
一辆车子急速驶向了市委大院。
车子里走下了包明。他一边走,一边打着电话:“喂,张秘书长吗?立刻通知市纪委全体委员,召开紧急会议。……对,要快;市委书记办公室等待我们的表决结果呢!”
市委大楼里,市委书记办公室里不灭的灯光。
市委书记手里拿着一支烟,不停地屋子里踱来踱去。
突然,他的手指一抖。
原来是手的烟火即将燃,红红的烟火烧灼了他的手。
他走到桌子边,将烟灰轻轻地弹进了烟缸里。
就此时,电话铃声大作。
他拿起来一听,话筒里立刻传来了包明的大嗓音:“报告书记,市纪委全委会一致通过:开除塔拉克党籍!”
“好!明天上午报市委常委会。”市委书记“啪”地一拍桌子,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市委常委会。
市委书记正言:“同志们,今天我们先研究一下干部问题。近,市委组织部根据市委的要求,从大专院校、科研部门、金融界、法律界公开选拔了30名青年专家到政府部门任职。材料早就给大家了。大家看看这些人行不行?另外 ,还有个干部免职的问题,咱们也讨论讨论。”
“我同意组织部的意见。”一位常委拿着手的材料言说:“我们政府的业务岗位现缺乏的就是专家。这些人到政府部门任职,对于提高政府的决策水平是大有益处的。”
“同意。”
“同意。”
……
几个常委分别表示了态。
“我也同意组织部意见,”另一位常委言了:“市委组织部选拔30名专家进入领导岗位,这样做是具有战略眼光的。不过,这后面……要免去赫拉县委书记塔拉克的职务,咱们是不是慎重一些。他是今年刚刚上任的,工作还是不错的嘛!这么快就调整他,不利于干部队伍稳定啊!”
“组织部,介绍一下情况。”市委书记听了这位常委的意见,喊了一下坐后排的组织部干部处张处长。
“我们之所以调整塔拉克,主要原因就是一条,他没有完成季工作目标。尤其是‘大汗风景园’建成之后,他们旅游热潮没有收到预期的投资效益,影响了县财政的收入。另外,这一段时间内,市纪委已经查实了他鸳鸯浴嫖娼的行为;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塔拉克都不适合担任县委书记的职务了!”
“可是,担任副书记可以!”老市长突然言了:“你们组织部门,动辄就是免职,太不近人情了。前些日子,有些领导干部就是因为到歌厅、桑拿浴去,硬是让你们给处理了。我看这种做法实是太过分。咱们对犯错误的干部,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啊!”
“算了,老市长!”一位常委突然插言说:“塔拉克已经定性为嫖娼了。市纪委已经开除他的党籍了。你还要他当**的县委副书记,你算了,你是不是工作累得累糊涂了?”
听到这儿,人们轰然大笑了。
“什么?开除党籍?”老市长听到这儿,吃惊不小。
“老市长,一会儿市纪委还要做专门汇报。”市委书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镇静地说道。
老市长脸上的汗立刻渗了出来。他连忙掏出了兜里的手绢。
赫拉县区的公路上。
轰轰隆隆的铲车,跟随着身穿制式服装的行政执法队伍,气势汹汹地向着驸马园方向开了过去。
前面引路的,是一辆宽轮子的大吉普车。
大吉普车里,坐了满脸怒气的塔拉克。
呼拉贝特坐他的身旁,耐着心一句一句地规劝着:“算了,书记,这样做不好哇!”
“他既然不仁,我何必还要讲他妈的义气?”塔拉克显得怒火万丈:“哼,早知道他这么整治我,还不如早一点儿下手哪!”
“咱们是不是先找他讲讲道理?”
“我都已经让他整下来了,还讲什么道理?”
“让他想想办法嘛!他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总不至于一点儿辙也没有!”
“呼拉贝特,你今天是怎么啦?”塔拉克冲着他生气了:“你怎么老是向着他说呢?难道你也要……”
“哪里哪里……” 呼拉贝特急忙审辩说:“咱哥们儿这么多年了,我哪儿能办对不起你的事儿哪。”
“那就跟我走!”
“好好好。”
车队冲出县城,拐过大汗宫,来到了驶往驸马园的路口。
就这当儿,从市区方向驶来了一辆帕萨特轿车。
“书记,你看……”
“怎么了?”
“这辆车,像是金力其格的。”
“是吗?他干什么来了?”
“是不是听到了消息,赶来护园了?”
“不管他,冲过去!”
“别别……” 呼拉贝特没有理睬书记的命令,而是一把拉住了司机的手:“停下!”
车子停下来。
塔拉克与呼拉贝特下了车,路口堵住了金力其格的车。
金力其格没有下车。他让司机把车子慢慢开到了塔拉克和呼拉贝特面前。
“金力部长,你好!”两个人见到他,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二位去哪儿呀?”金力其格仍然坐车上,透过车窗与他们打招呼。
“部长,你去干什么呀?”
“呃,我爱人得病了。让我回家看看!”
“得病?不对!”
“怎么啦?这还有假?”金力其格一下子糊涂了。
“呀,部长,难道你的夫人没有告诉你?”塔拉克撇了撇嘴。
“夫人?你们…… ”听到这儿,金力其格看了看两个人身后的大铲车,看了看那些身穿制服的执法人员,像是明白了什么。
“嗬,实不相瞒……” 塔拉克冷冷一笑:“我们是去铲除你的驸马园的!”
“你…… ”金力其格一下子全明白了。他随即说:“塔拉克,驸马园的问题,不早就解决了吗?”
“那是看你这个大部长的面子,我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啦!哼,没想到,你这人得了便宜一点儿情义也不讲,往死里整我。好,今天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走!”
“别别别…… ”正当塔拉克大淫威的当儿,呼拉贝特恰到好处地出来斡旋了。
“何必这样,何必这样…… ”他伸出两只手,做出一副拉架的样子:“你们都是**的高级干部啊,有事儿好商量嘛!好商量嘛!”
金力其格别别扭扭地瞅着他。
“金力部长啊,别误会,你听我说。”呼拉贝特掏出一支烟,不紧不慢地点燃了,说:“其实呢,我们这次行动也是迫不得己;群众反映太大了啊!啊,金力部长,只要你现说一句话,让我们走。我们可以立即带人回县城,取消这次行动。”
金力其格听到这儿,像是嗅出了其的味道,便问:“哼,你们肯听我的?一定是有什么条件?”
“那当然了。”呼拉贝特开门见山:“请你使用点儿手段,将我们塔拉克书记的免职件再压上一段时间……”
“为什么?”
“这还不清楚。我们的书记刚刚上任几个月,板凳还没坐热呼哪!”
“不对!”金力其格哼了一声,鄙视地说:“你是嫌没有捞够,对不对?”
“嘿!敢情部长是这样的理解人啊!对呀,是没有捞够;岂知是没捞够,咱们的书记呀,恐怕连‘进贡’的钱也没赚回来。”
“哈哈哈…… ”金力其格大声笑了一通,说:“可惜,晚了!塔拉克,你知道吗?你的免职是常委们投票决定的。铁的事实,不可改了!”
“这……我早就知道了。”塔拉克恨得咬牙切齿:“所以,今天,我就想行使后一把权力,把你的庄园铲掉!”
“你已经没有这个权力了!”
“谁说没有…… ”塔拉克绝望地喊了一声:“只要组织上还没有找我谈话,我仍然是赫拉县的县委书记!”
“那,我现就正式通知你,你被免职了!”
“哼哼,你是为了保护你的驸马园才通知我…… 告诉你,不好使!”
“金力部长,咱们有话好说。”一看事情有点儿僵,呼拉贝特又凑上前来:“部长大人,压一个件,对你来说不难做到。”
“我没有这个权力。”
“嘻嘻,什么话?”呼拉贝特不相信地裂了裂嘴丫子:“现,谁不知道你是这个地区的实权派啊。只要你动动嘴,市委书记都惧你三分哪!”
“呼拉贝特,别这么无聊!”金力其格义正严辞,反驳了他。接着,他指了指塔拉克的鼻子说:“我正式警告你,你现已经知道自己被免职的消息了。你今天的行动属于打击报复的越权行为。如果你要一意孤行,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好!金力其格,我今天就一意孤行了。走!”
塔拉克的指挥下,大队人马轰轰烈烈地开走了。
“快去告诉嫂子啊!”司机着急了。
“不,我不能去。”金力其格突然拿起了手机,点了几下按键,说:“书记吗,我是金力其格。我驸马园附近。我爱人有病是假的。塔拉克正带人要铲平我的庄园哪!她是要我回家护园的。”
“金力部长,这是一个阴谋,一个圈套。你不能往里钻呀!”市委书记嘱咐他。
“可是…… 万一出了事……”
“那也不能去。记住,你是市委常委;塔拉克不过是一个下台的干部。你不能与他搅和一起。我马上通知市公安局介入这件事。”
“那我……”
“马上回来!”
“好,我回去。”
金力其格的车子刚刚调了头,就要返回去。这时,驸马园的山坳里传来了一阵阵惨烈的叫喊声……
金力其格顿时红了眼,命令司机重调头。
驸马园。
等金力其格的车子开到,一副械斗的残酷场面出现他的眼前──
巨大的铲车塔拉克的指挥下,吼叫着向驸马园的大门冲过去。
驸马园大门被撞垮了。
费拉将庄园里的民工集聚一起,手握锄头、铁镐与前来毁园的执法人员对峙起来。
塔拉克喊了一声“上”,几个年轻的执法人员便去抓那些站前面的民工。
民工们举起锄头作刀枪,向执法人员的脑袋上砍去。
被打的执法人员急眼了,拿起警棍,冲着民工们抡起来!
“不好啦!政府打人啦!”此时,费拉杀猪似地喊叫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金力其格看到这儿,急忙喊着冲了上去。
省纪律检查委员会。
门牌标记:书记室。
一位层干部,正拿了一封信向领导汇报:“这封信是以‘赫拉县全体行政执法人员’的名义写来的。信控告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金力其格为了保护自己的庄园,指使自己的爱人煽动群众以暴抗法;打伤执法人员44人。他们请求省委对金力其格给予严肃处理。”
领导听完,站地上走了几步,然后信上写了几个字。
他拿起信件,对工作人员说:“请转告省委组织部老部长,由我们两家组成联合调查组,对这一事件进行调查。调查之后,再向省委领导汇报。”
工作人员说了个“是”,退了出去。
“慢!”这位领导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工作人员叫回来,说:“再转达我的一个建议。鉴于金力其格已经受到了牵连,他还是不抓工作为好。”
工作人员说了个“明白”,走了出去。
市长办公室。
老市长正与秘书长聊天。
“哈……”老市长对着秘书长呵呵大笑,“金力其格被停止工作了。”
“停止工作?”秘书长摆了摆脑袋,像是不太相信,“就因为驸马园打架的事儿?”
“对对对。”老市长抑制不住心头的兴奋,连忙站起来告诉他:“这是省委组织部和省纪委联合通知市委的。嘿!他那个老婆呀,这一下把自己的男人‘作’进去了。”
“哟,既然与这件事儿牵连上,他这市委组织部长我看也得被免掉了!”秘书长猜测说。
“差不多。”老市长胸有成竹地说:“金力其格这个人,大的弱点就是‘死犟’。如果他省调查组面前的态不好,肯定是要被赶下台喽!”
“听说,省委组织部那个老部长,还护着他……”
“哼!可惜……那位老部长,不好使了!”老市长如释重负地介绍说:“省委已经做出了决定,老部长下个月就交班了。”
“那……要是这样,金力其格的棋可真就‘死’定了!”秘书长恍然大悟地说道。
市委大门口。
市委书记神色忧愁地与金力其格谈着话。
“金力其格同志,希望你能经受住这场考验。”市委书记看着金力其格,露出一副关切的神情。
“书记,我绝没有怪罪省委的意思。”金力其格解释说,“是我自己没有处理好家里的事情。”
“你找嫂子好好谈一谈。”市委书记提醒道,“这一次,她该幡然悔悟了。”
“不。”金力其格摇了摇头,“她想和我离婚。”
“离婚?”市委书记听了之后,摇了摇头,“她怎么这个时候……”
“昨天她找到了金财老总。是金总转告我的。”
市委书记叹了一口气,问金力其格:“你打算怎么办?”
“书记,我不会同意的。”金力其格说明了自己的意见。
“好。”市委书记对此事未置可否,接下来说道:“金力部长,自从我来到北辽市,你就没有休息过。我看,你出去走一走,散散心!费用嘛,由市委解决。”
“谢谢书记。”金力其格握了市委书记的手。
帕萨特车子开了过来,金力其格上了车,与市委书记招手再见。
车子拐过弯路,司机看到了站路旁的水莺儿。
车子停下了。
水莺儿拉开后门上了车,一头扎金力其格怀里哭开了。
“莺儿,没事儿、没事儿……”金力其格拍着她的肩膀,不住安慰她。
水莺儿止住了哭泣,随后从兜里掏出了两张飞机票让金力其格看。
“飞机票?”
“我们去南方走一走,你太苦了!”水莺儿收起了机票,劝金力其格。
“莺儿,谢谢你。”金力其格爽快地答应了。
水莺儿看到金力其格答应得这么痛快,高兴地偎了他的肩上。
这时,金力其格掏出了手机。
“喂,包明吗?”金力其格问道:“你说的那个大庄园,是不是那个城市?”
“对。”
“我明天去南方,我想趁机调查一下。”
“好哇!”包明电话里显得特别高兴,“金力部长,你们先走。我三天后准时飞到那儿与你会合。我们一齐调查。”
“好。”金力其格答应了,接着又嘱咐他,“别忘记开张介绍信。”
“记住了。”包明放了电话。
金力其格刚刚关了手机,水莺儿便抽出一支烟递给他。
接着,她又扳开打火机,将金力其格嘴里的烟点燃了。
金力其格感动地搂住了她。
鸳鸯浴池。
休息室里,浴后的呼拉贝特和塔拉克穿了浴衣,正品茶。
他们的身边,各坐了一个小姐。其,塔拉克身边坐的是那个长相酷似金瓶儿的小姐。
塔拉克显得垂头丧气。
“喂,老兄,金力其格已经下台了,干嘛还老是想不开啊!” 呼拉贝特开导着他,神情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心态。
“唉,他妈的……老子觉得窝囊!”塔拉克摆了摆脑袋,气呼呼地说。
“窝囊啥呀?” 呼拉贝特点拨他说:“咱们牺牲你这一个县委书记,干掉他一个常委组织部长,这种交换,值!”
“我不是说丢官的事儿窝囊。” 塔拉克解释,“我是说……那个瓶儿!”
呼拉贝特嘻嘻一笑:“别别别。不就是个女人嘛!老弟这儿有的是……以后天天来,看好哪个就带走;玩儿腻了就送回来。行不行?”
“你说…… 这个瓶儿,怎么说变心就变心了呢?”
“女人这东西,就是不能恋上她们。” 呼拉贝特介绍经验说:“你就是对她们再好;遇上倒霉事儿,她们还是先保护自己。你看你……又是提她当官,又是买房;简直宠爱得不得了。怎么样?你一下台,她还不是照样离开你!”
“问题是:她偷着到纪委告了我的状;我还啥也不知道呢。”
“唉,大哥啊,过去的事儿,就别想了。不管怎么样,你手里还有600多万,这肥吃肥喝的,还不用操心了。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对呀!”听了呼拉贝特的话,塔拉克像是一下子想开了。他接了呼拉贝特的话碴,接下来挥道:“你看他金力其格廉政一生,现不也下了台吗?我虽然担了个腐化的名誉,却可以照常吃喝玩乐。嘿嘿…… 他现呀,还不如我哪!”
“大哥,你这么想,就对了!”呼拉贝特拍了拍他的后背。
“好哇!瓶儿,我们玩儿去!”塔拉克近乎疯狂地抱起了身边那个长相酷似瓶儿的陪侍小姐,大喊一声,便转身进了休息室。
赫拉县城大街上。
金瓶儿独自一人,无精打采地走着。
“金瓶儿!”突然,有人背后喊了她一声。
“谁?”她猛地一转身,现站身后的竟是水莺儿。“啊,是你!你不是要陪金力其格去旅游吗,怎么还没有走?”
“金瓶儿,”水莺儿没有回答她的话,接着便冷冷地质问道“金力部长被停止工作了。你还有心情这儿悠闲地逛大街?”
“哟,莺儿小姐,怎么啦?”金瓶儿立刻反讥道:“他停止工作,与我有什么关系?”
“哼,你别丧了良心!”
“哈……丧良心?什么是良心?”金瓶儿蔑视了对方一眼,“既然你有良心,为什么不去陪他,也来这儿逛街哪?”
“我是专门找你来的。”
“找我?”金瓶儿听到这儿,嘲笑道:“我又不欠他的债,找我干什么?”
“金瓶儿,你用不着装糊涂。”水莺儿瞪大了眼睛,严厉地警告她说:“告诉你,塔拉克已经完蛋了。那个呼拉贝特你也别想靠住。要想解脱你自己……就早点儿去把事情说清楚!”
“呵呵,小丫头儿片子,口气不小啊!”金瓶儿鄙视地瞅了她一眼:“我一不贪污、二不受贿,有什么说清楚的?”
“你别执迷不悟。”水莺儿气愤地说道:“你和他们裹一起那么久,难道就什么也不知道?”
“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金瓶儿毫不动心地说道:“我就是闭口不言,谁又能把我怎么着?”
“好金瓶儿。”水莺儿失望地说:“算我看错了你。不过,今天我要告诉你,金力部长不会就这样倒下去。你这样顽固不化,别怨他将来不救你!”
“哟!你是省长啊还是省委书记?”金瓶儿撇了一下嘴,“省里都停止他的工作了,你还说你的金力部长不能倒。嘻嘻,真有意思。是不是金力其格离了婚开始追求你了。我劝你呀小妹妹,老男人没有什么好东西。你呀,还是趁着年轻,找个如意的小伙子算了!”
“你,无耻!”水莺儿气得大声呵斥起她来。
“莺儿,别理她。”水莺儿正气愤之极,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年女人的劝慰声。
她回头一看,来得竟是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