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筝洗了大半个时辰,在门外嬷嬷的几番询问下,才从早已冰凉的水中站起,看也不看她的破身子一眼,踩着小凳子踏出浴桶,将丫环备好的新内衫里衣一件件穿上,这才坐在床边,轻声道:“进来吧!”
一应进来喜婆、嬷嬷、海静和诺妍,还有两个驿馆的丫环,端着早膳在桌上摆好,喜婆笑容满面的道:“平阳公主,您先用早膳,膳毕开始梳妆打扮,穿嫁衣,戴凤冠,进庙上香等等,挨着礼数来,这大婚是要折腾整整一天的,所以您得多吃些,别饿着了!”
“好。”傅筝勉强挤出笑来,轻点头道。
冗繁的规矩礼节,在折腾至巳时,终于停当,傅筝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凤冠霞帔的自己,一时又自呆滞失神。
“公主,好漂亮哦!”诺妍扶着她的肩,目光看向铜镜,由衷的赞叹。
海静亦笑道:“是啊,云鬓花颜,美若倾城,公主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
“是么?”
傅筝回过神来,自嘲的倾了倾嘴角,伤痛自眸中快速闪过,女人一生当中,最幸福的两件事,都被她毁了,嫁衣为他人披,清白被他人毁,她唯一能掌控的,便是她的心,也唯有心才能留给心底的那个人,而不会被他人掠夺去。
“诺妍,将我的木雕拿过来。”敛眸,傅筝开口,轻幽而道。
“是!”
诺妍取了东西返回,傅筝接过,放在手心轻轻摩挲着,看着木雕上的少年,心中是那么的想哭,眼睛干涩,却再也流不出泪来,缓缓低头,将涂了胭脂的红唇贴上少年的唇,印下深深的绯色唇印……
“公主……”海静凄声而唤,双手捂住了嘴,泪珠从眼底滚落,公主的心思,她们早就懂,这个木雕已经珍藏十年了,可是那位公子十年杳无音讯,不知生死……
“公主,收起来吧,恭亲王府的迎亲队伍就快来了,遥公子他和您没有姻缘,您别给自己带来麻烦啊!”诺妍扑到跟前,扶着椅子半跪下,恳切的哀求道。
傅筝一动不动,就那样亲吻着木雕,指甲抠在木雕上,木屑钻进指甲缝里,她丝毫不觉得疼痛,不知过了多久,才眼眸一闭,沙哑着嗓音,轻不可闻的道:“诺妍,从此以后,你帮我收着,你记住,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不可告诉任何人,不可损坏弄丢,知道么?”
“是,奴婢记下了,奴婢会帮公主珍藏起木雕,不让人发现。”诺妍哭出了声,含泪接过。
傅筝扭过头来,细细的叮嘱道:“还有,嫁入恭亲王府后,今晚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要忍耐,别为我担心。日后在别人的屋檐下,凡事礼让三分,以保自己安隅,明白么?”
“是,奴婢们明白,不会给公主添累的。”海静点头,心中突然如大石压着一般,感觉压抑沉重。
傅筝深呼吸,“好,那便好,只要你们都平安了,我无所谓,随便他怎样看我,怎样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