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连天,斜阳渐褪,那一抹惨淡的红色在灰白色的天际吐着最后的迤俪。
凉风起,满地枯黄的残叶在风中无奈地打转,细微的沙沙声伴随着秋风的悲鸣。与之呼应的是天边远去的雁群,一声一声,转瞬即逝,恰如从未留下过痕迹……
伫立台阶,斜倚门扉,她最后一次回望将军府曲曲折折的回廊,心中万般离愁,翼哥哥,难道你真的不来送漓儿吗?
“小姐,时辰到了,进宫的轿子在外候着呢!”
低头,泪已阑珊,“四儿,酒!”
“是,小姐!”
雪漓纤长的手指轻握金樽,举樽向着书房的方向,“翼哥哥,这一别可是永远?!”皓腕一扬,蹙眉咽下那一樽苦酒,腮边滚落晶亮的液体,不知是酒还是蜿蜒而下的泪。
“小姐……”叫四儿的婢女用手帕轻拭腮边的泪,已是泣不成声。
雪漓星眸半眯,腮边水痕已干,“别哭,好好照顾将军!”清冷的空气中,声音干涩而决绝。
毅然转身,坠地的大红罗衫在风中翻飞,她端直了肩膀,娇小的身躯在宽大飞舞的红裙中显得分外瘦小,一步一步迈向将军府门,她对自己说:“殷雪漓,此
去任重道远,为了翼哥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暮色中,万籁俱静,不忍睹的是她绝世容颜下掩藏的凄迷
此时的将军府花园,一男子将三尺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剑气如虹贯日,冷冽逼人。
“将军,小姐走了。”一年轻下人上前禀报。
只听男子一声大喝,长剑脱手而出,直没入长柱之中。
“知道了!”他极不耐烦地应了一句,大步迈进书房,不知是在和谁负气,书房门关得震天响。
“唉……”下人长叹一声,目光落在长剑没入之处。
透过窗格,书房中人也凝视着相同的方向,目光久久没有移开。长剑钉着的是一张皇榜:
今圣上病危,需足岁十六童男童女各一千名与丹砂同焚,以炼制灵丹妙药。着天下养女之户注意,凡有女足岁十六者,限本月末酉时之前上报入宫,以享此为天子祛病,为社稷分忧之殊荣。
“啊??”书房内一声狂吼,只听见瓷器坠地碎裂的声音。那一剑刺着的何止是皇榜,而是他的心啊!
依稀有人在泣,“将军,天下十六岁童女何其多,小姐大可不必前去送死啊!”
“你懂什么?成大事者岂可儿女情长!”
窗外斜阳仍红,风过,惊起乌鸦数只,寂寥“咕呱”几声,仓皇窜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