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闻言一怔,“话虽如此……”
卿如许不理会她的迟疑,继续说:“换句话说,如果那人来了,正合我意,是威逼利诱,还是杀人灭口,总归是落到我手上,你们鸿仙堡,真要淌这趟浑水么?”
莫如心中一悸,隔着帷帽看着卿如许朦胧的面容,不敢再多说话。
卿如许站起身,走到莫如跟前,语气中满着凌厉和不容置疑,说道:“你们弄丢了我的东西,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此事我必定追究到底!”
莫如樱唇微张,犹疑的看着她,显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莫如眉目一动,说:“请姑娘稍等片刻,小女子去去就回。”
卿如许不置可否,重新落座,莫如屈膝一礼,转身出去了。
拾舟想要开口问什么,卿如许朝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乱说话。熊宝儿立即意识到,这里可能设置了暗室,她们在这里说话,很有可能会被别人听去。她在屋内走动片刻,回到卿如许身边说:“姑娘,咱们身后的墙壁后面,应该藏着一间暗室。”
卿如许点点头,果然如此。
方才那个突如起来的敲门声,显然是有人知道了这里的事,故意叫莫如出去的。也说明莫如指示明面上的掌柜,并非这里真正的主人。
没过一会儿,莫如就回来了,面容轻松了不少,显然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这位姑娘,您方才提出的要求,我再三斟酌,觉得并非不可行,只是,此事还请姑娘莫要外传,不然,恐怕对我们鸿仙堡的声誉不利。”
“那是自然,掌柜的既然愿意给我这个便利,我当然也会体谅你们的难处。你们把那人的东西交给我之后,此事便与你们再无干系。”
莫如闻言松了口气,屈膝道:“请姑娘跟我来。”
卿如许跟着她去壹伍叁壹号所在的位置,莫如亲手从里面取了一个黄花梨木的匣子出来,看得出,这匣子用料讲究,做工精致,拥有者非富即贵。卿如许心下一沉,这匣子的主人,八成不好拿捏。
莫如的脸色也同样不那么好看,但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办法。
送走了卿如许,莫如心不在焉的往里面走。
“她走了?”
从最里面一间茶室中走出一位暗紫色锦袍的男人,他负手站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神色兴味十足。
莫如正在出神,忽听有人说话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连忙行礼道:“主子,那位姑娘已经离开了。”
“嗯。”男人淡淡的答应一声,看着莫如那张成熟妩媚的脸蛋,修长白皙的玉颈,仿佛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着对男人的诱惑,“往日不知多少男人败在你的石榴裙下,没想到今日竟输给了一个小丫头。”
莫如也是无奈:“这姑娘不知什么来历,竟是个软硬不吃的。她拿走的东西,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去吧。”
莫如听见这话松了口气,“是,莫如告退。”
紫袍男子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一笑,轻声道:“有意思……”
………………
从鸿仙堡出来,卿如许上了马车,让车夫刘小六注意周围的动静,避免身后有人跟踪。刘小六是江凛安排给她的人,做这样的事情自然手到擒来。
卿如许看着手上的匣子,陷入沉思,她并非一定要得到这个匣子,只是不想让鸿仙楼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谁知道他们在追查丢失的东西时,会不会节外生枝。
要知道,那十三命数可是来自南疆的东西,如果有人顺藤摸瓜,知道了卿府的秘密,再顺手查到关姨娘的头上,宋家和卿家都会有大麻烦。自古以来,暗中与藩王或附属国有密切往来的朝臣,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她可不想让宋家和卿家被扣上通敌的帽子。
所以,卿如许宁愿将筹码放在自己手上,去与拿走药方的人对峙。
“姑娘,咱们要不要把匣子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卿如许摇头:“没查清对方的底细之前,还是不要打开的好,宝儿,你让人去查,今天上午,有什么人去过鸿仙堡,再让人盯着鸿仙堡的动静,万一有人真的返回鸿仙堡找这匣子,立即盯住。”
“是,姑娘。”
………………
城外别院,荣国公夫人坐在桂花树下,轻轻打着扇。明亮的光线穿过树影落在她面上,摇摇晃晃,将她那副苍白颓丧的面容也衬得活泛了几分。紫英送了林奕回来,见她面上带着几分舒心顺意,不仅说道:“夫人的精神显见是好了不少。”
荣国公夫人低低笑了一声,问:“奕哥儿走了?”
“是,世子爷回城里了,说过两天再来看夫人。”紫英搬了小杌子过来坐下,慢慢给荣国公夫人捏着腿,一遍说道:“夫人觉不觉的,公子这两回来,比从前变了许多?”
“我是他母亲,怎么会感觉不到。他是见不得我跟他父亲吵闹,有多少年了,我们三个人多少年没在一处碰过面了,只要他父亲在场,他总是扭头就走。”
“世子爷还是心疼夫人的。”
荣国公夫人叹了一声:“离开那个鬼地方,我这性子也平和多了,连我自己都能感觉的到。我这些年,就是不服输,较劲儿,现在想想真没必要,还平白拖累了两个孩子。”
“夫人的病一天比一天好,奴婢见了心里都轻快,何况两位公子。您是尊贵的人,哪里非得和那些个不入流的东西一般见识。就算见识,也不必往心里去,只当是脏东西!见了还要绕道走的臭狗屎,何必踩上去!”
荣国公夫人嗔笑的看着紫英,说道:“你这丫头,从前你跟我说这些话,我都听不见去,如今才知你的苦心,好丫头,你这些年跟我这受了不少气,往后,我定不叫那些脏东西在入我的眼!”
紫英闻言眉开眼笑:“夫人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荣国公府中。
荣国公林盛远怒气冲冲的从外边回来,温姨娘见他气儿不顺,忙亲自伺候他净面,然后端了碗八珍汤递过去,问:“爷这是怎么了,满脸的不高兴?”
林盛远接过汤喝了一口,将汤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哼!那个恶妇!分明是自己不想呆在府里,跑到城外别庄上去住的,外面却不知从哪来的闲话,说我宠妾灭妻,容不下她把她赶出去的!”
温姨娘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说道:“爷,这八成是夫人自己使人传出去的闲话吧,就是要吓唬爷,让爷低声下气去接她回府。”
“哼,她自己要滚蛋,现在有出这阴招对付我,逼我给她台阶下,我偏不随她的愿!她不是愿意住外面吗?那就永远别回来!”
温姨娘听了这话更高兴了,温柔小意的撑着林盛远的胸脯,“府里谁不知道是谢氏亲自接了夫人出府去的,那传言过两天自己就不攻自破了。国公爷千万别因为这点小事气着。”
荣国公听了这话深以为然,长舒了一口气,一把扯过文艺巷搂在怀里,笑道:“爷怎么能把这点小事放心上,爷心里只放着你!”
温姨娘柔媚娇弱的伏在荣国公心口,道:“有爷这话,我心里就满足了,不管夫人怎么欺辱我,别人怎么在背后骂我是狐媚子,只要能得爷一片真心,别的我都不在乎!”
荣国公听了这话心头简直要化出水了:“谁敢欺辱你,谁敢说你狐媚!以后爷若是知道,必定饶不了她!”
温姨娘眉眼中的喜色几乎掩不住,娇嗔的将樱唇送上,心中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推波助澜,一举将那个毒妇给办了!
她一边伺候的荣国公心花怒放,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主意……
………………
晚上,熊宝儿终于从外面回来,卿如许立即起身,急问道:“有消息了么?”
“据鸿仙楼提供的线索,取走东西的人姿态窈窕,声音娇媚,个头比姑娘高一点。是个女人。她大约是在辰时末离开鸿仙楼的,而这段时间内,出入鸿仙楼的客人只有一男一女,而那个男人,是去存东西的。”
卿如许目光一亮:“这么说,就是这个女人了。”
“嗯。”熊宝儿点头,“鸿仙楼对面是一家客栈,这样的天气,客栈的伙计寻常都坐在满口揽客,我就去问了问,结果那伙计虽然看见那个女子从鸿仙楼出来,却也只看见她上了马车往东边去了。”
卿如许有些失望,“只知道是个女人也没用,在这京城之中无异于/大海捞针。”
兰舟断了一碗桂花酪过来递给她,说:“好歹咱们知道那个女人定然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不然,也不会往鸿仙楼存东西。”
卿如许听了这话灵机一动,“宝儿明日再去问那个伙计,那个女子的发髻是如何的?即便是带着帷帽,可背后头发是散着的还是盘着的,应该可以隐约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