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许气呼呼回到府上,进门便踢了鞋子钻到被子里呜呜呜继续哭,兰舟和拾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束手无策。
熊宝儿用手揪着自己头顶的丸子,也一阵阵头大,这可怎么办,她身为公子派来“保护”姑娘的人,会不会被一脚卷出门外,不要她了啊!
宋楹在大门口打发了薛准,也跟着进了蘅芜居,“表姐……表姐?”
然而卿如许只顾呜呜呜,根本不理会。宋楹纠结了一下,冲兰舟等人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让我单独跟表姐说会话。”
兰舟等人一脸的“全靠你了”,纷纷退到门外,轻手轻脚关了门。
“表姐……”宋楹走到床榻便,轻轻拍了拍卿如许的后背。说:“若搁在从前,我也不知道表姐气什么,可现在我却深切的明白了表姐这段日子到底在纠结什么。”
卿如许哭的抽抽搭搭,红肿着一双眼睛,回头来看她:“你,你知道?”
宋楹将拽着她坐起来,递了帕子过去,说:“表姐纠结的,无非是江公子‘想娶你’还是‘该娶你’。这‘想要’和‘应该’之间,当然是有很大区别的。”
卿如许用帕子抹了泪,坐直身子恨恨道:“那个混蛋东西!我是不稀罕的!凭他想要还是应该,我都不稀罕!”
宋楹忍不住笑:“表姐这副模样,分明就是稀罕极了!”卿如许一把将帕子撇到她身上,宋楹一躲连忙接住,自从跟薛准定了亲之后,她便体味到了男女之间相处的微妙,此时见了卿如许这副模样笑道:“表姐心里分明有他却迟迟不肯承认,就是为了试探他对你到底有没有真情,是也不是?”
卿如许此刻抓心挠肝,心烦极了,只黑着脸不说话。
宋楹道:“当初还是表姐告诉我,想要知道对方的心意,就要出手试探,怎么到了自己这,就当局者迷了呢?”
卿如许有气无力的哼一声,“还试探什么,他那种人,冷心冷肺,不过都是算计好的,让我跑不出他的手掌心而已。”
“可表姐怎么知道,江公子不是因为爱慕你才这么做的?”
“爱慕我?”卿如许脸色更黑了:“我可一点都没看出来,从头到尾,他都在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让我‘觉得’他爱慕我。”
宋楹惊讶道:“是这样吗?可在我看来,也未必全是。就拿他给表姐编著的字帖来说,如果只是故意为之,他只需将千个字的字帖往你眼前一放,便能显示出他的心意。可他却在每个字,每个笔画上都标注了注解,这就是他在手段之外的用心了不是吗?换句话说,手段是他的本事,不用白不用啊!就像薛准,如果他有江公子那样的脑子,表姐以为他会不用手段吗,他简直能显摆到天下皆知!!”
卿如许眉头抖了抖,“是这样吗?”
宋楹认真的点点头:“我看是这样。”
卿如许皱眉沉思的良久,忽然觉得下身一热,一股热流哗啦一下涌了出来。她的脸色瞬间涨红,看着宋楹不知所措的说道:“那个……表妹,我没事了,你……”她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便说:“天色已晚,你就留在这里住下好了,我让兰舟将厢房辟出来给你住,再让人去给舅母送个信。”
宋楹见她面色古怪,不由问道:“表姐,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来人!”卿如许大喊一声,几个丫头赶紧从外面进来:“姑娘怎么了?”
“拾舟,你带着表妹去隔壁房间,今晚让她在这留宿,宝儿,你跟着去帮忙收拾一下!”
“是,奴婢这就去。”拾舟和宝儿有些古怪的看着卿如许,随即带着不明就里的宋楹出了门。
兰舟见卿如许浑身紧绷的模样,有些紧张:“姑娘怎么了?”
“我,我好像来癸水了……”
兰舟一怔,微微掀开被子,见卿如许身下有一团红,便说:“的确是癸水来了,姑娘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取月事带。”
卿如许今生还是头回来月事,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脸红通通的低低“嗯”了一声。兰舟比她年长,也早就来过月事,在柜子里找出月事带,见她的模样好笑道:“怪不得姑娘这几日脾气大的很,原来是癸水在作怪。”
卿如许有些懵懂,“嗯?还有这种说法吗?”
兰舟解释道:“之前奴婢听冷神医说的,说姑娘家在癸水前后,心浮气躁是常事,前儿个冷神医还叮嘱我,等姑娘来癸水的时候,要我去跟她说一声。”
“说这个做什么?”
“冷神医不是在为姑娘调理身子吗?她说通过月事也能看出姑娘现在的身体状态如何。”
“哦……”卿如许有些腹痛,神情恹恹的,将被褥重新收拾好就睡了过去。
………………
卿如许发泄了一通是睡着了,这厢江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一想到卿如许委屈流泪的模样心就不受控制的抽抽,浑身上下也不知道哪不舒服,翻来覆去都觉得难受。可再想到她吃醋撒泼耍赖的模样,又觉得好笑。不知不觉就瞪眼瞪到天蒙蒙亮才睡着,第二天顶着两个青黑的眼圈,熊一山看了不由一愣,“公子,您昨晚干什么了?”
江凛瞅他一眼:“没干什么。”
熊一山一脸不信,准头跟梁辰嘀咕道:“我觉得公子肯定干什么了……”
梁辰一怔,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熊一山见他一脸疑惑就解释道:“你之前借给我的话本,有一本名叫什么夜来相思苦中苦的……”
梁辰脸色一黑,顿时明白了熊一山的意思,“你竟然把公子想的那么龌龊?乱说话小心被打死啊你!”
“我没有乱说……”熊一山十分认真的反驳,又看了看江凛眼下的青黑,说:“两眼无神,眼下青瘀,眼圈发黑,一副肾气不足的模样……分明与那话本里的男主人公一样!你说,公子昨晚上是不是想卿大姑娘了?”
梁辰翻了个白眼:“公子就是没睡好而已,你哪只眼睛看见公子双目无神了?”他正低声说着,就见江凛筷子上夹的小笼包“吧嗒”一下掉回了笼屉。“额……”
梁辰惊疑不定的看着江凛,江凛发觉他俩远远站着嘀嘀咕咕,不由没精打采才的问道:“怎么了?”
梁辰面容扭曲了一下,想到公子这是多年来头一回没早起练剑,不由走到近处问:“公子,您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
“嗯。”
“是因为卿大姑娘?”
“嗯……”
这厢梁辰再也从容不下去了,说:“公子,您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你说的是,是得另想法子解决一下。”
梁辰惊了,公子这是要找别的女人解决一下?然后就听江凛说道:“你们说,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觉得‘情真意切’?”
“啊?”梁辰下意识问:“公子是说卿大姑娘吗?”
“不然呢?”江凛皱眉,“我想了一夜也没想通,她到底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梁辰:“……”
熊一山:“……”好吧,我错了,是我想多了。
………………
卿如许生辰这天,装扮的格外精细些,人也越发显的灵气,与从前的病弱之美大不相同。众人见了她都不由眼前一亮,卿如暮目光炯炯连连拍手:“大姐姐一定是天上的仙女。”
卿如许笑眯眯的说道:“嘴巴这么甜,是在哪里偷吃了蜜?”
她一个小辈,也不算过什么生辰,再说小宋氏的热孝还没过,不好张扬置办什么席面,只是长辈们宠着她,姐妹们凑热闹,所以在花园里支了锅子,欢聚笑闹。
卿如兰扭扭捏捏鬼鬼祟祟将卿如许扯到一边,将一只绣着金丝蝴蝶的荷包塞给她:“大姐姐,总归是你的生辰,我实在想不出你缺什么,绣了这个给你,你千万别嫌弃我绣功不好……”
卿如许被她的模样都笑了,看了一眼手里的荷包,这上面的蝴蝶很是眼熟,细细一看,原来是照着她那只蝴蝶风筝绣的,紫金交织绣线勾勒出精致的轮廓,很是华美。“呀!没想到三妹妹有这样的巧手?这可比我绣的好多了!”
卿如兰闻言目光一亮:“真的?大姐姐喜欢吗?我也没什么精致的花样子,想着大姐姐送我的风筝那么好看,就忍不住绣了这个。”
“当然喜欢了!”卿如许说着就将腰上的荷包解了下来,随即将卿如兰绣的荷包挂了上去,她用手拍了拍。“多谢三妹妹惦记我。”
卿如兰小脸通红,“大姐姐喜欢就好……”
卿如许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才是真情流露吧?想当年卿如初种种明事理的言谈行止还历历在目,如今又怎么样?害人终害己!想到卿如初,她不由想到祈绫雪,那也是个心机深沉的!!!
卿如许心里沉了沉,祈绫雪,我不会让你顺心顺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