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前来拜访府上的人不少,也有些人家的夫人太太前来探望打听,想帮忙穿针引线送个人情,卿如许这番话难免被人听了去。等卿如许备好车出了府门往祁王府去时,已经有不少小道消息传出去了。
祈郡主“命硬”这话传的最凶,毕竟她一出生全家人就糟了灭顶之灾。当然事实上这并不能怪她,可传言就是这样,自动忽略事实讲求一个离奇的效果,因此人人言之凿凿,甚至说她就是因为自己命硬,这才逮着林奕非要下嫁不可,将来林奕没准年纪轻轻就要被祈绫雪克死什么的……
卿鸿也知道传出这话有些缺德,但一想到祈绫雪算计自己两个女儿的事,也就没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了。
谢氏这厢一脸懵懵然的目送卿如许“气势汹汹”去找祈绫雪理论,心想接下来我该干什么来着?
三夫人一直将谢氏送到府门口,余光瞥见外面还有不少人在转悠打听消息,便拉着她软言道:“我家二丫头命在旦夕,许儿与她感情最好,难免有些急了,失礼之处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谢氏回魂,问:“这……方才卿大姑娘说的事可是真的?”
三夫人恳切道:“可不是嘛!我家二丫头在春神庵呆的好好的,不知道祈郡主为何突然前去,我们也是从春神庵的女尼口中听说的!这算一算日子,就是那日她们见面之后,我家二丫头就发病了!”
谢氏到这会都有些分不清真假了,心想难不成卿如初轻易被儿子给办了,是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这是真是假,我心里被你说的毛毛的……”
“自然是真的,你若不信,便叫春神庵的女尼来问问,多少人都看见了的!”
谢氏心里打了个突,从前她光顾着给儿子骗媳妇,压根没有想过祈绫雪这命格的问题,万一这女人真是个丧门星,嫁到自己家里来岂不是完了?
三夫人见她还没转过弯来,便说道:“这事啊,马虎不得,不如找高人看一看也好放心……”
“对对对,你说的对,事关我儿的终身,我这就去找人好好算一算。”
这事半真半假,谢氏自己都拿不准了,何况是看热闹一知半解的人。这下一来,传言又多了几分奇诡色彩。
谢氏动作很快,回府立即派人去寻了个据说很高明的先生,当然这先生是江凛早就安排好的。
先生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进了荣国公府,先是围着林奕看了一圈,然后拿过谢氏提供的,祈绫雪和林奕的生辰八字,左看右看,算出了一个不太好的结果,把谢氏唬的晕头转向,谢氏心急火燎,立即就进宫去找太后了。
围在荣国公府门口的闲杂人等,见谢氏面色难看往大安宫的方向去了,立即追上那位还么走远的先生问道:“先生,方才去了林家,到底算出来什么结果,是好是坏呀!”
先生一缕胡须,做莫测高深状:“哎呀,他人的私事,老夫哪敢胡乱向外人道?”
“啧。”路人很是遗憾,想了想又紧追不舍的问:“还有啥可瞒的,这满京城的人都传遍了,说那祈郡主是什么灾星降世!谁接近谁倒霉呢?这事,可不假吧?”
先生挑了挑眉:“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话无疑就是承认了!众人顿时兴奋起来,“这么说,这位祈郡主嫁给荣国公,荣国公铁定没有好日子过了?”
另一个人闻言打断他:“好日子?就怕连活路都没有喽!”
“啧啧,真是骇人那……”
“听说卿大人府上二姑娘寻的天命郎君就是荣国公那!话说,这荣国公娶了祈郡主,小命不保,卿二姑娘嫁不了荣国公,也是小命不保。干脆林家赶紧把祈郡主这亲事退了,迎娶卿二姑娘岂不是好?”
“你说的容易,人家好歹是郡主,亲事是说退就退的,再说这亲事可还是宫里头做主的那?”
“嘁,不见得吧,你没看荣国公府的太夫人方才进宫去了?必定求太后娘娘去了,我看啊,这事没准能成。”
还有人羡慕嫉妒的说道:“这荣国公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从前娶不着媳妇,如从天上掉下两个仙女儿做媳妇!”
“仙女儿是不错,就怕荣国公没命享那……”
先生见众人议论的差不多了,便笑呵呵缕了缕长须,说道:“其实,此事也并非没有办法破解……”
“咦?有办法破解?”
先生含笑不语。
众人连连追问。
三个来回,先生又做高深状,道:“祈郡主明里带煞,厉害的很,非得一对生辰特殊的男女八字相合阴阳互助,才可将其煞气镇压。而卿二姑娘与荣国公便正是如此,说来,她们三个人,还真是命中注定的姻缘那!”
“咦?莫非卿二姑娘这个时候突然重病,便是因了这个原由。”
“啧,原来是冥冥之中注定之事……”
“三个人?嘿,三个人的命定姻缘还真是头回听说!”
一时间,众人有纷纷对此事议论纷纷,而那先生,早就看准时机溜之大吉。
而卿如许这厢到了祁王府,便见着祁王府大门紧闭。
宝儿挑眉道:“难道她知道咱们要来?要不要奴婢去砸门?”
“哼。”卿如许嗤笑一声,说道:“何须砸门,拾舟!”
拾舟双眼冒光,立即上前一步,“奴婢在!”
“喊话!”
拾舟嘴皮子最利索,闻言立即气沉丹田清了清喉咙,再深吸一口气冲着祁王府大喊道:“郡主到底对我们家二姑娘做了什么,还我们二姑娘重病不起,眼看就要魂归天外,您这般避而不见时什么道理?!”
“苍天在上,人在做天在看!郡主到底安得什么心,好歹给个话,没道理缩在府里不见人!”
“我们二姑娘哪里得罪了您,咱们面上解决,何须背地里捅刀子!祈郡主,还请出来相见!”
拾舟的声音清脆,很快就引了如数人围观,卿如许坐在马车里,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不信你能做一辈子缩头乌龟!”
片刻,祁王府的大门轰然打开,出来的是敏风。
敏风强忍着怒气和惧意,呵斥道:“何人在王府外喧哗!”
卿如许坐在马车里连动都没动,一个丫头而已,根本无需自己出马。
拾舟端着架势,扬声道:“这位姑娘不就是郡主的贴身女婢吗?既然如此,何必明知顾问,那日郡主借着到大普渡寺上香的时机,去春神庵找我们家二姑娘,想必你是跟在身边的吧!”
敏风脸色难看,“是又如何,我们郡主什么都没做,只不过与二姑娘说了几句话而已。”
“敢问郡主说了什么,竟让我家二姑娘突然发病,还病重至此?”
敏风咬牙,她当然不能说祈绫雪打算算计卿如许的事,便说:“贵府二姑娘生病与我家郡主何干,郡主不过与卿二姑娘说了几句闲话罢了!”
“聊闲话?”拾舟冷笑一声,“敢问这位敏风姑娘,我家二姑娘与郡主素来不识,连面都未曾见过,郡主与我家二姑娘何来的闲话?”
“你!郡主与人言说之事,岂可对外人言明?”
“这话就错了,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家二姑娘不怕,郡主怕什么呢?敏风姑娘还是不要再狡辩的好,怕是越描越黑,欲盖弥彰!”
敏风哑口无言,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起哄:“是呀!到底怎么回事,还是明明白白跟人家说清楚的好!”
有个妇人长得白白胖胖,柳眉弯眼,一看就是东家长西家短惯了的,这种时候自然不能错过凑热闹的机会,见有人搭茬,立即接话:“就是,把人家好好的千金小姐弄的快没命了,好歹出面解释几句才是正理!这么躲着是什么意思嘛!”
“既然是灾星,就别千方百计去祸害别人了吧!”
“是啊,当初说荣国公轻薄了她,可荣国公其人谁不知道,一向是对女子不屑一顾的……”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
“你这小婢女,休要在此强词夺理,赶紧叫你家主子出来!”
敏风一个人哪里能对付的了这么多张嘴,都快哭出来了!“你……放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对我们郡主出言不逊!”
“什么出言不逊,分明是你们郡主做了恶事,现在却要用身份压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先前皇后娘娘的外甥都被送到皇城司了,你家郡主却比别人多了什么?!”
“就是!”
“赶紧让你家主子出来!”
敏风脸色青红不定,正手足无措,里面匆匆跑出一个小丫头,“敏风姐姐,郡主有请卿大姑娘入府。”
敏风闻言松了口气,“郡主有请卿大姑娘入府一叙。”
众人闻言都安静下来,转头看向一直安静伫立在旁边的马车。心想这位卿大姑娘与自己的妹妹真是如传言般情深,竟不惜抛头露面,亲自来给自家妹妹讨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