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
黎波刚刚缓过一口气,抬头却惊见龙三浑身带血的倒下。
手中青碧玉箫,吧嗒掉在地面,护身的仙罩被如思的死气化针破的粉碎。
索性青木及时接住了倒下的龙三,足下蹬地,顺势暴退,才躲过如思下一波的杀招。
“小黑,护住小妹。”
素鹤回过神,和黎波一般双目变得赤红。
比之黎波的心痛,他更清楚,脚下不再重聚的白骨是怎么回事?
可以说,素鹤的前半生加起来,也没有今日的刺/激来的多。
他没想过弱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她,藏着如此惊人的本事。
明明她可以躲在自己和黎子的身后,只有他们不死,便会舍命护住她。
她前面也的确实那么做了,可她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她不知道被死魔打伤沾上死气有什么后果吗?
龙三靠在青木臂弯呕了几口血,看着黎波素鹤费力的挪了挪嘴。
“我能做的,只有……只有如……此……了。”
说完,头一歪,晕的人事不知。
青木抖着手,探了下龙三的鼻息,灰白的脸色慢慢的爬上些血色。
还好,还有气,还活着。
黎波赤着双目,抓着伏魔弓,冲着如思连射三箭。
如思飞身闪躲,九丈高台轰然被箭摧垮,躲开了前两支,躲不开最后一支。
锋利的箭头割破了如思的右脸,黑气从伤口向外弥漫。
登时,如思脚下一跺,面前的枯骨齐飞似万箭齐发。
悯殊爆出耀眼的剑芒,素鹤挡在黎波跟前。
侧首道:“你去破界,这里我顶着。”
“可是……”
“别可是,你比我更清楚被死气伤了是何后果。”
黎波抓着弓身默然不动,深深的看了素鹤一眼,而后决绝的转身。
伏魔弓绽出金光,赤色的箭拖着红芒撞击在界面上。
刹那间,天摇地晃,峭壁崩塌,碎石纷飞渊底裂陷。
“黎波,凭你也想破界?”
如思咬牙挡住素鹤的猛攻,却是含恨的瞪着黎波。
脸上的伤,她居然恢复不了,死气也在不停的流失。
这种感觉不好,非常不好,她的脸毁了。
一想到今后要用这张残缺的脸去面对那人,如思的恨又多了一分。
纵能以术法遮掩,亦改变不了容颜受损的事实。
从她在死地睁开眼,看到他的那一眼时,她知道,自己这一生便是为他而活。
他是唯一一个活着离开死地,也是唯一一个比她强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足矣让她心动,足够她为之飞蛾扑火。
遇上了他,追随他,做他的开疆拓土的剑。
那人却从不肯给她一个名字,她动了心动了情,偷偷的看了他写下的一句话。
如是情深思几许,几许情深可白头?
显然,这话不会是给自己的,可她能骗着自己,说这是给她的。
如思如思,如你情深思你一生。
“他不可以,那加上本宫呢?”
突来的话语惊醒如思,该死,她怎么这个时候走神了?
而且,她的结界被破了。
一声凤鸣宛若曙光,令黎波素鹤终于松了气。
子离/太子来了,他们得救了。
嘹亮的火光照耀着漆黑的白骨渊,将入骨的阴冷悉数驱散。
“怎么?仙界的人现在都是这么无/耻打算以多欺少吗?”
眼波一横,手悄悄的放置背后攥着飞白。
看着火凤通红的飞羽,说不出的厌弃。红莲业火的产物,果然,她喜欢不起来。
若没有它,今日再来十个白离,她有何惧?
只是这业火,实乃自己的克星,由不得她不心悸。
白离目光流转,睇向如思分毫不退:“死魔是觉得自己可以代表魔尊做主,重启仙魔大战吗?”
“……”
代表魔尊?她还真不敢说这样的话。若说了,只怕他不会再看自己一眼吧?
心里微微一动,法力默默灌注进飞白。
“太子殿下,如今万年之期已过,这小丫头权当是见面礼。
下次再相见,本座可不会留情。”
说着,飞白猛的朝龙三一劈,刀锋凛冽威威赫赫。
白骨堆裂开深渊,速度惊人的扑向龙三脚下。
青木抱着龙三慌忙腾起,黑鹤见机迅速抄住二人直飞出渊。
“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那你小心点。”黎波放心不下龙三的伤势,拍了下白离的肩头便追着小黑而去。
素鹤同白离不过是同殿为臣,自然不会似黎波一般随意。
行过礼,他才匆匆飞出白骨渊。
霎时,白骨渊下就只剩如思和白离,两人对视良久。
“太子殿下好胆量,如思有事先行一步。”
“主子,不用拦下她吗?”火凤叨了下颈间羽毛,有些不懂主子的想法。
“走吧,她伤不了我,你也留不住她。”如今的你我,不足以取胜。
行了几步,皑皑的白骨下闪着一抹绿光。脑海旋转,是她的?
拂袖轻挥,露出了骨堆下青碧玉箫,白离弯腰捡起,是方好玉。
指尖微微挪转,露出了箫身上雕刻的桃花。
想了想,白离将玉箫放进了袖袋,踏上火凤飞出白骨渊。
刚出白骨渊,便觉气氛不对,是她出事了吗?
“怎么了?”清冷冷的声音,令人不禁一个激灵。
“丫头不见了。”黎波首先回过神,侧身给白离让了一条道。
怎么回事?难道死魔留了后手?只是,死魔为什么单单掳走她?
“不清楚,我和死鹤上来的时候,青木和黑鹤分别倒在不远处。
这两个受了些轻伤,但没什么大碍,可是丫头不见了。”
素鹤蹲在地上,将仙元渡进黑鹤体内,不一会儿,黑鹤悠悠醒转。
“小黑,知道是谁做的吗?”
黑鹤眨了眨眼:“贪魔。”
“你确定没看错?”怎么回事?魔界就算要行动,也不该捋走她呀?
还是说……还是说?黎波想到了龙三在白骨渊下吹的箫声,若是因此也说的过去,只是,死魔历来独行独往,她不该啊?
“小黑可用性命担保。”
这话就重了,他不是不信小黑,然而他想不通贪魔为什么要掳人?
“我去救她。”素鹤扭头就走,内心里他觉得龙三出事是自己害得。
当时,听了黎子的话就不会有眼下的种种事。
“慢着,要去也是我去。你身上有伤,青木未醒,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你把他送回去。
不然阳云宗该乱了,而且阳云宗离此处近,难保如思不会卷土重来。
有你在,我放心。”
一把摁住素鹤的肩膀,示意他看向地上的青木。
登时,他犹豫了,黎子说的有理,阳云宗需要留人看守。
道理他懂,可就这么回了阳云宗,他的心过不了那道砍儿。
况且,自己有伤,他就没伤吗?有多少伤,又是因为自己才有的?
在旁边看一会儿,白离忽然道:“本宫陪阿黎去救人,你带们回阳云宗等消息。”
火凤从颈间抬起头,细长的凤眼错鄂的闪过一道流光。
主子,什么时候也会救人了?
“……是,殿下。”
“火凤。”白离转身。
某凤一个激灵,翅膀陡然铺展开,漂亮的尾羽拖曳出惊心的美丽。
“恭送殿下。”
待二人走远,素鹤才拎着青木让黑鹤驼回了阳云宗,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还取了一粒丹药给他服下。
先定人心,才能谋算其他。
魔界,终究是仙界的心头大患,眼下太平也不知还能守多久?
站在阳云宗的主峰颠上,素鹤靠着小黑看着夜色慢慢从天际褪去。
魔界的入口处,白离睇着黎波用竹筒装着的化魔草汁液。
冰冷的面色隐隐有崩塌之势,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没有别的方法吗?
“有,可这是最安全也是最好用的。
涂上它,一个时辰内我们与魔族没有二样,也不会被他们察觉仙界的气息。”
可是,它……太臭了,颜色有点恶心。
似绿色的脓液,咕嘟咕嘟的翻滚着,登时令他退了一步。
“嘶……他娘的,还有点疼。”黎波一边朝脸上糊着,一边疼的抽冷气。
这滋味,真他娘的酸爽。
瞥了眼石化的白离,抽着嘴角道:“子离,要不你也回阳云宗等我吧。
魔界,到底不是闹着玩的。”
况且,你是太子,要是出事,天帝不得剐了我点天灯。
再说,额……这玩意儿着实有点膈应人哈。
被人说破心思,白离的镇定有些绷不住了,旋即夺过竹筒。
瞅了一眼又递给黎波:“你帮我涂吧,去魔界多个人多份力量。”
便是不为着心底那份私心,我也不能看着你独自去涉险。
黎波糊里糊涂的接过竹筒,抓起一把绿色的“脓汁”就白离脸上糊。
白离本能的躲闪了一下,瞥见黎波眼底的戏谑,又自己主动把脸贴回去。
不许笑,我只是不习惯与人接触,非是你心底所想。
“是是是,你老人家说的都对,咱们得快点,晚了丫头只怕有危险。”
抄着竹筒,确定没有问题后,黎波把白离的双手也一一涂满。
“好了,在心中幻化出自己想要的魔族模样即可。”说完,将剩下的化魔草汁液全倒在掌心。
搓了两下,把双手糊个结实。
闭眼再睁眼,眨眼的功夫变成了一个国字脸相貌平平的邋遢汉子。
“你变成这样?”白离打量着黎波,霎时觉得自己犯了低级错误。
只身犯险,越普通则越安全,自己到底是心性不足。
这时候,还在乎皮囊是否得体,不该的。
“算了,魔族也有生的好的,没事。”安慰了一下兄弟,他率先跨进入口。
白离登时收了火凤紧随其后,此一去二人均是生死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