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瓷心一沉,眼底掠过一抹失望。
居然把她当筹码了。
赵显达明显底气不足,眸光闪了闪,“那裴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裴横舟哂笑,“你太太半老徐娘我是没兴趣的,不过,你女儿却是不错。”
“不行!”赵显达倏然站起来,“我不跟你赌!”
“不赌?”裴横舟脸色沉了下来,犀利的眸光扫过赵显达那张惶恐的老脸,“事是你挑的,局是你开的,你现在说不赌,恐怕来不及了,林江,扶赵总过来坐着。”
林江点头,伸手过去拉着赵显达往赌桌边去,小崔见状急忙上前阻止,一直没有动弹的林汀走过去一个飞毛腿踢在小崔胸前,小崔一连退出好几步。
“我不赌,裴少,你放过我女儿吧,我不要了,公司我不要了!”赵显达推着林江的手,嘴里还在叫喊。
裴横舟一脸决然,“晚了。”
林江已经将赵显达按在裴横舟对面坐下,裴横舟点燃烟,微眯着眼睛,“我们赌个容易的,除了你我之外这里有四个人,他们四人一人发一张牌,除去最大和最小的牌,剩下两张总点数谁大谁赢,如何?”
赵显达浑身已经在发抖,他摇头,“不,我不赌。”
裴横舟吐出一口烟雾,却是不理会赵显达的叫喊,幽深的眸子落在南瓷脸上,对她温柔一笑,“阿瓷,到我身边来。”
南瓷浑身一个激灵,神色涣散地看着裴横舟,拢了拢有些凌乱的衣服,如同木偶一般走过去。
刚刚站定,唇角勉强露出一个笑来,裴横舟长臂一伸,南瓷只觉得身子往前一倾,她整个人不偏不倚落在裴横舟的腿上,在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时就被裴横舟的手臂紧紧地圈住。
“你来给我翻牌。”裴横舟在她耳廓轻笑,温热的气息让南瓷浑身酥麻。
南瓷笑容一僵,垂眸看着裴横舟,抑制住狂跳的心,“好啊。”
“裴少,我不——”赵显达站起来刚说了半句话就被林江重新按回到椅子上。
“赵总,坐好,我要开始发牌了。”林江轻笑着提醒。
拍了拍赵显达的肩膀,林江走到牌桌中央,洗了一下扑克牌,在牌里随便抽出一张发给赵显达,又抽了一张给裴横舟,随即静静退回到裴横舟身后。
裴横舟捏了捏南瓷的纤腰,“阿瓷,开牌!”
南瓷抬眸看了一眼紧张的赵显达,修长的手指掠过牌,猛的翻转过来,是张梅花3,南瓷的秀眉一拧,心下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见南瓷牌小,赵显达眼底的紧张消退了几分,他迟疑地翻开牌。
红桃8。
南瓷瞳孔一缩,赵显达却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查明的笑意来。
裴横舟波澜不惊,保持着一贯的微笑,“赵总,恭喜你开门红,希望你能有个大满贯。”
说这话的时候,裴横舟握在南瓷腰间的手收紧了些,他敲了敲南瓷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赵显达显然有些得意,“运气,运气。”
裴横舟但笑不语,听着赵显达吩咐小崔来发牌。
南瓷的牌是黑桃10。
而赵显达这次落了下风,是张方块4。
随后是林汀发牌。
南瓷的黑桃5对赵显达的黑桃7。
最后轮到南瓷发牌。
其实前几张牌都无关紧要,最后一张牌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决定淘汰哪两张,留下哪两张,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裴横舟的胜算并不大。
南瓷双手交握,明显有些紧张。
万一输了——
那她真的就要跟对面那个又老又丑的男人走吗?
裴横舟低低一笑,冰凉的唇落在南瓷的脸颊上,在她耳际调笑问,“怕输?还是怕跟他走?”
南瓷垂眸看他,他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变化,看得南瓷心底越发寒凉和落寞。
“我只是怕——把你公司给输了。”南瓷找了个自认为天衣无缝的理由,回他一记调情般的笑。
裴横舟温热的手指扣住她的下颌,蜻蜓点水般在她红唇上一啄,“luckystar!”
南瓷紧盯着他,认真问,“如果输了,你会让我跟他走吗?”
裴横舟没有片刻犹豫,唇角的笑容漾开,却是无比绝情回她四个字,“愿赌服输!”
好一个愿赌服输!
南瓷笑了两声,推开裴横舟禁锢在她腰间的手直接站起来,她学着他们的动作各自替赵显达和裴横舟发了一张牌,然后恭恭敬敬站着,并没有立刻走近裴横舟。
赵显达自认为胜券在握,全然忘记最初的紧张和害怕,他直接翻开牌来。
红桃7。
赵显达的牌,8,4,7,7。
去掉最高的8和最低的4,赵显达的总点数是14。
再看看裴横舟目前的牌,3,10,5,最大的牌无疑是10,目前看,最小的是3。
裴横舟剩下的5点,若是想赢赵显达的14点,那就必须是10点,可是这翻出10点的机会简直微乎其微。
但是,若再翻开比3更小的牌,那这场赌局便输得溃不成军了。
南瓷手掌摩挲渗透出冷汗,一双担忧又惊慌的眸子流转在裴横渊的脸上。
裴横舟抿着唇,笑道,“赵总,你这是想让我人财两空吗?”
“哪里!是裴太太给我发的牌不错!”赵显达笑得爽朗,却不忘客套。
“阿瓷过来!”裴横舟朝着南瓷挥挥手,“最后一张牌得替我翻开。”
南瓷此刻已经紧张到无以言表了,她缓步走过去,裴横舟便伸手握住她湿濡的掌心,淡漠一笑,“翻牌吧,阿瓷。”
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南瓷紧抿着唇,眯着眼睛,强忍着手指的颤抖用指腹在牌上来回游走。
就算不是10,翻张9点出来打成平手也好,南瓷不禁在心里祈祷着。
心一横,白皙的指尖夹着牌翻转过来,她惶惶不安的目光落在裴横舟的脸上,只见他那一双幽深的眼眸缩了缩,眉头紧拧着,看不出此刻的喜怒哀乐!
南瓷的心一沉,他这种表情,大概是输了吧。
她心里一阵委屈涌上来,被他当做筹码输给别的男人,愿赌服输,这难道就是她最后的归路?
正暗暗悲凉地腹诽着,却听见对面的赵显达难以置信的呼喊声,“不!不可能!”
裴横舟抬眸目光灼灼地盯着南瓷,轻声笑问,“难道你不想看看自己手气如何?”
南瓷闻声,错愕地睁开眼睛,裴横舟眼底晕开一抹玩味的弧度,她木讷的侧头去看桌上的牌,那最后被她翻开的牌,居然是红桃10。
红桃10。
3,10,5,10,去掉最高和最低,总点数15,高出赵显达1点。
所以,他们是赢了?
南瓷难以置信,抬眸看着赵显达那一张惊恐万状的脸,他正站起身来瘸拐地走到裴横舟面前,哭求道,“不做数,裴少,这场赌局不做数,我女儿她还那么小,我求你放过她吧!”
南瓷这才后知后觉地相信,他们是真的赢了!
她暗暗松口气,内心雀跃。
裴横舟一把将南瓷揽入怀中,笑着拨弄着她肩头有些凌乱的长发,“赵总,你这就太没意思了,刚刚你以为胜券在握,那般自信满满一赌到底,如今输了,却说不做数,这是什么道理?”
“我错了,我错了裴少,你就当今天没来过好不好?”赵显达浑身都在颤抖,那一脸的紧张中不难看出他对女儿的疼爱。
裴横舟却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软弱求饶而动容。
见裴横舟不说话,赵显达整个人都瘫软下去,老泪纵横道,“我大女儿三岁那年就走丢了,我太太用了八年的时间才从伤痛中走出来有了我这个小女儿,裴少,你要我的公司,要我这条老命都可以,我请你放过我女儿吧!是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不该挑衅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一马吧——”
听了此话,南瓷突然心中有些不忍。
难怪赵显达四五十岁的年纪才有这么个十几岁的女儿,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可裴横舟却冷哼,松开怀中的南瓷,颀长的身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赵显达,“现在知道你女儿重要了?”
赵显达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
“放过她也可以。”裴横舟话锋一转,眸光变得凄冷犀利。
他拉扯着裤腿在赵显达身边蹲下来,冷声问,“告诉我,今天的事,谁指使你的?”
赵显达神色明显一僵,随即目光闪躲地垂下头,“没有谁指使我,都是我,是我自己对裴少之前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所以就——”
“不说?”裴横舟打断他的话,冷漠中带着几分绝情的笑意,“那你女儿的事——我可就爱莫能助了,跟着我还好,至少只供我一人玩乐,可这女人总有被玩腻的一天,到时候“夜色”可就是她唯一的归路了,赵总,你也知道去到那里的女人——”
话还没说完,只见赵显达认输地挥挥手,“我说,我说——”
裴横舟满意一笑,倏然站起身来盯着赵显达,等着他的下文。
赵显达咽了咽口水,颤声道,“今天的事,的确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可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