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俊孜用下巴蹭着李思伊的脖子“思伊,我妈送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腿摔断了,你一直不回来,再加上你又一直不回来,我心情糟糕透了,所以刚才说了重话,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李思伊不挣扎了,她就知道魏俊孜最起码还是在乎她的,而且确实她回来的也不早。跟那些并不熟的人,也可以说只见过一面的人,聊天吃饭,什么话都说,怎么面对在一起这么多年的男人,却要这么无情呢。
李思伊愣了一下问“什么时候的事?”李思伊情绪缓和下来问。
“今天下午。”
“所以,你那会儿不想理我,是因为你妈腿摔伤了。”
魏俊孜庆幸,这巧合简直是天衣无缝,他连忙说:“对,对对对。思伊,你不要生气了,都怪我不好。”
李思伊转过身,抱住魏俊孜。“不好意思,我也有我的不对。”
轻声细语的说:“好了,好了,我们早点睡吧!”
说完魏俊孜吻住李思伊抱着去了卧室。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思伊被一阵电话声吵醒了。
她刚想要叫魏俊孜,发现魏俊孜不在床上,却听到客厅里好像是说话的声音。
她坐起来仔细听了听,原来是魏俊孜在跟别人打电话,她本来没当回事,想下床去倒点水喝。
刚要出门就听到,魏俊孜说:“嗨,女人,不就是爱钱嘛?你说李思伊啊,嘿,她不就相当于一个花钱雇的玩物吗?”
李思伊脑袋嗡的一下,似乎要裂开,眼前一片黑暗,之后魏俊孜说了点啥,她一点也听不到了,整个身体瘫软了,顺着门框滑到了地上。
她就那样光着坐在地上,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她知道应该是时候出手了,魏俊孜无情,休怪她无意,她又不是什么白莲花,更不是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傻白甜,她狠狠的咬了咬嘴唇。
一弯惨白的残月挂在天边,呼啸的西北怒吼着肆虐而来,道旁的几棵树在狂风中颤抖。
枝头仅剩的几片孤叶拍打着残枝瑟瑟发抖。
医院彻夜不灭的灯,将空荡荡的楼道照的跟白昼一般,护士站三个护士在灯光下忙碌着,时不时的有人从病房里进进出出。
病房里很暗,只有床角的还亮着,王青芸坐在凳子上,手支着头,打着盹。
她实在太困了,她婆婆腿疼一直叫唤,折腾了大半晚上。止痛药吃了好几个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效果,只要病人醒着,陪床的人就别想休息,疼的历害的时候,又骂人又叫唤,闹的病房的人都不得安宁,这会儿刚好睡着,她抓紧坐在凳子上歇会,打个盹居然就睡着了。
豆豆躺在行军床上,身上盖着王青芸的外套,睡的很安稳。小孩子的好处就是不管在那里都能睡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到他们,因为在他们的认知范围里,还想不到更多。
王青芸婆婆缩成一团,直愣愣的伸着受伤的那条腿,脸上带着极其痛苦的表情,睡着了。
邻床只留下孩子的爸爸陪床,其它人都回家去了,爸爸也租了行军床,也已经睡着了,孩子因为手术做的时间长了,过了疼痛难忍的时间,睡的很安稳。
王青芸打了个盹,差点从凳子上栽个跟头掉到地上,她睁开眼,外边很黑,呼呼的风拍打着玻璃窗。
豆豆睡的很香,她婆婆也睡着了。
她走过去给婆婆掖了掖被角,擦了擦豆豆的口水,盖在豆豆身上的外套往上提了提。转身带上门出去了。醒来了就有动静容易吵着别人。
王青芸走出病房楼道里刺眼的白光,照的她睁不开眼,她马上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在睁开,感觉好多了。白天熙熙攘攘的病房,此刻很安静,安静的甚至让她感觉有点窒息,要不是护士站的白色的身影在眼前掠过,她都觉得有点后怕。
她往前走了几步,坐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她给魏俊孜发的微信也没有回,也没有其它的未接来电,魏俊孜打电话的时候 ,她婆婆正好刚手术完,忙前忙后,连电话都来不急打,只发了微信,人家也没有回,真不知道有这么忙吗,自己妈生病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问一下。到是张梦还发了一条微信,说辛苦她了,她回来就陪着她妈,让王青芸歇着去。
这一天,不应该说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王青芸都有点吃不消了,也不知道林菲怎么样了?今天能不能来学校上课,是啊,凌晨4点半应该算今天了。
她本来打算今天跟林菲好好谈的,但以现在情况看,她不得不跟校长请个假,医院这边实在是走不开,还要送孩子上幼儿园,而且公公还一个人在家里,说是自己做饭吃了,但公公很少做饭,而且血压高,一动就晕。
大夫说手术完过了48小时,婆婆的伤口就不怎么疼了,这样算起来得到明天晚上这个点才会好一点。她到现在才发现婆婆不仅爱念叨,而且还能叫唤,叫起来还哭天喊地。
王青芸清楚的记得,她生豆豆的时候,三天前就住进了医院,到第三天的时候,从早上8点开始肚子疼,一直疼到凌晨4点,大夫说再不剖腹产可能大人小孩都有危险,才推进了手术室。
她记得非常清楚,肚子一阵阵疼起来,让她有点怀疑人生,但为了即将出生的小生命,她忍了,她几乎没有叫出声。为了顺利生产大夫还让她一圈一圈的走,宫缩历害的时候,她感觉整个人马上就要崩溃了,肚子被大型卡车碾过一般,魏俊孜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坐在病床前跟别人聊天聊的很火热,她一个人大着,在走廊上扶着栏杆,一步一步往前挪,迈出每一步都要使出吃奶的劲。
尤其是每次检查宫开的时候,那种疼痛真的是她一辈子感受过的最痛苦的事,而且就那样从病房里进进出出,不知道检查了多少回。
她婆婆脸上笑开了花,逢人就说,我的大孙子要出生了,我都盼了好久了。
但看到王青芸痛苦的表情,就又开始絮絮叨叨。‘女人生孩子那是自然规律,你姥姥他们生了七八个孩子,家里的活还照样干的利利索索的。而且以前那有生孩子上医院的,多花钱啊,生孩子又不是病。最让人想不通的是,你看看,连产检都花了那么多钱,几乎是半个月就检一回。你看你前三天就住院了,这住院费多贵,能顺产就尽量不要剖腹产,不仅花钱,关键是还对孩子不好,对你也不好。不是我封建,现在大夫都提倡顺产。你看看之前那有取孩子的,顺产生出来的多健康,又不容易生病.....”
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王青芸忍受着疼痛,在床上滚来滚去,耳朵就充斥着婆婆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声,以至于她生完孩子好几天,耳边还依然回响着婆婆那此刺耳的话。
她清楚的记得她疼的实在受不了,大夫检查的羊水都破了,婆婆一直不放口话,不让剖腹产,王青芸那个后悔啊,早知道她自己带2000块钱来,实在不行自己忍受着疼痛去交了费。可她现在走的一点力气也没有,那会儿她妈妈刚好去国外考察学习了,身边也没有更亲的人,连蚊子也去北京读研了。
她真怕一个撑不下来,就见不到还未出生的孩子了。
还是大夫的话管用,王青芸记得那女大夫说的一句话,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虽然她已经疼的基本失去了竟夜,但是她一直不会忘记大夫说的那句话,铿锵有力,几乎是闪着光的。
‘王青芸的家属,你们怎么回事,刚才跟你们说过了,孩子大小顺产不行,你们怎么一直无动于衷,你们要是在这样下去,孩子大人都不保。’大夫说完铁青着脸出去了。
婆婆听到孩子不保,着急了,马上催着魏俊孜去交钱。
再被送进手术室的那一刻,王青芸记得她哭的好伤心,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她其实是不怕疼,也不怕死,但面对冷漠的人心,她眼泪像决堤的大坝一样,奔涌而出。
她听说进了手术室,如果出现危险手术室外边的家属有权利选择保孩子还是保大人。她不是怕死,也不是觉得就会出问题,但她觉得如果就这样死在手术台上,她不安心。而且她妈妈就剩她一个亲人了,要是她走了,她妈妈可怎么办。
所以她悄悄写了一张纸条,‘大夫,如果有什么不测,请保我。’,如果在孩子和她自己之间选择的话,她宁愿孩子活下来。但她接受不了,婆婆那种冷漠,眼里只有孩子的处事方式 ,让她很难过,那不是做为一家的人关心,而是觉得你一个女人生孩子是应该的,而且如果有什么问题,她婆婆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要保孩子。是啊人心凉薄,人间冷漠,她在最后的倔强是有尊严的为自己获得救生的欲望,这也是人之本能。
大夫展开看了那张纸条,什么话也没有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她觉得那个微笑给了她春天般的温暖,让她心头的阴云都散去了,就是此刻真的出现什么不测,她也觉得人世间还是有温暖存在的。
好在手术比较顺得,她又活着见到了她的孩子,也看到了第二天冉冉升起的太阳。
在她没生孩子之前,她以为生了就好了。其实每个人似乎也总是这样想,认为去了这个坎,就好了。可潜在的问题往往超过你的想像。
紧接着连着十几天,为了孩子吃奶的问题,为了孩子照顾的问题,为了坐月子的事情,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搞的王青芸焦头烂额。
为了下奶,婆婆给她喝猪油汤,她喝了吐,吐了又喝,和着眼泪和委屈一口一口咽下去。
奶下来了,孩子终于有吃的了,可新的问题又来了。
孩子整宿整宿的不睡觉,从半夜十二点一直哭闹到早上5点,她连眯眼睛的功夫都没有,困的实在熬不住了,就坐着睡着了,刚眯上眼,孩子又哭了,魏俊孜闲吵,就去别的房睡了,婆婆也说一天做4顿饭太累,早早的睡了。
王青芸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整宿整宿的熬,没人帮她那怕一会儿,由于月子里久坐,现在只要一吹风,后背和后腰直发凉,穿骨的凉。但看着可爱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她什么都忍了。吃的苦都抛在脑后了。
以为出了月子就好了,可会爬会跑了更麻烦,得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她以前觉得上学累,工作辛苦,自从生了孩子以后,上班简直太轻松了,她才慢慢的明白,母亲的伟大,做为妈妈付出的太多了,就是在有了孩子之后,王青芸跟妈妈的关系更好了。对婆婆也不怎么给眼色了,她爱絮絮叨叨就说去吧,她只当耳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