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告诉沈秋雯,随时关注病人的动向,有问题及时叫大夫,现在看来并没有多大的问题。
沈秋雯双手握紧王青芸的手,想给她最大的鼓励和安慰,她知道生病的人是最脆弱的,更何况王青芸连一个至亲的亲人都没有,而且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和创伤。
沈秋雯简单的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青青,你出车祸受伤了,大夫刚给你做完手术。”
王青芸嘴唇动了动,一句话没有说,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沈秋雯急了,紧紧的握着王青芸的手:“青青,你告诉我,你那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给你看看。”
王青芸仍然一句话没有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又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沈秋雯害怕就顺手按了床边的铃,叫了大夫。没过多久,刚才给王青芸做手术的大夫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一名护士。
护士忙着给王青芸量了血压,测体温,大夫则绕到另一边,问了王青芸几个简单的问题,
他俯下身:“王青芸,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那里不舒服随时跟我说。”
王青芸缓缓睁开眼睛,两眼茫然的瞅着大夫。
沈秋雯连忙解释,“这是给你做手术的主治大夫。”
王青芸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感觉浑身不听使唤,头蒙蒙的。”
大夫脸上舒展了一些,转向王青芸说:“应该问题不大,病人麻药药性还没有过,估计一会儿就会伤口的疼痛,你还是不要走开,随时关注病人。”说完大夫又盯着王青芸,伸出一根手指头:“这是几?”
王青芸想了一会儿才说:“这是手指头。”
在一旁量血压的护士噗嗤笑出了声。大夫仍然一脸严肃的转向沈秋雯说:“问题不大,你好好看着就行”然后转身走了。
护士量完血压和体温,告诉沈秋雯,都正常。
沈秋雯长出一口气,紧紧的攥着王青芸的手。不知道过了多久,王青芸从鼻腔里迸出一句话:“蚊子,谢谢你!”
沈秋雯也难过,眼泪就流下来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也许是王青芸没事她高兴的。
过了一会儿,沈秋雯发现王青芸居然睡着了。
此时王青芸的手机响了,沈秋雯怕吵醒王青芸,拿着手机走出病房,走廊上,她看了一下,没有名字,是座机打来的电话,她估摸着是王青芸学校打来的电话,立马接起了电话。
沈秋雯礼貌的说:“喂,您好!”
电话那边来中年男人沉闷的声音:“王青芸老师,我是教导主任,你家里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情绪也低落,但你做为老师,做为班主任,也要为学生的将来负责任。”
沈秋雯听的出来,电话那边说的委婉,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这样反而让听的人更觉得不好意思。沈秋雯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对方的话,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她又能怎么样呢!但她不能替王青芸做主,尽管她们俩好的跟亲姐妹一样,或者说跟一个人一样,但她做不了她的主。
沈秋雯尽量用委婉和蔼的口气说:“教导主任,您好,我是王青芸的好闺蜜沈秋雯,王青芸出车祸了,刚做完头部的手术,现在还是半睡半醒。您的话等她醒来我会如实的转告她,尽快给您一个答复。”
“什么?出车祸了,严重吗?什么时候的事,有没有困难可以随时向学校提,大家一起帮着解决。”
沈秋雯听到教导主任一下子关切的问了这么多问题,她还是非常感谢教导主任的,做为同事,领导能做到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
沈秋雯一一回答了主任的问题,并对主任的好意,表示了感谢,教导主任挂了电话以后,
她立马返回病房,这时王青芸已经又醒了。
她脸上的痛苦的表情告诉王青芸,她此刻非常难受,沈秋雯轻轻地走近病房,将王青芸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没有提学校给王青芸打电话的事。
她轻轻轻走到床边,俯下身问:“青青,你没事吧?”
王青芸咬着嘴唇忍着疼说:“没事,我没事。”说着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蚊子,我觉得活着一点意思也没有,你们为什么要救我。”王青芸绝望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点生的气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全是悲伤和痛苦。
沈秋雯坐在小凳子,双手握住青芸的左手,眼睛疼惜的盯着王青芸:“青青,你说什么傻话呢,咱俩说好的要一起去看青海湖,一起去新疆吃葡萄,吃哈密瓜,去亚丁稻城看爬雪山看海,去北京看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去大草原骑上俊马奔驰,去大海边......”
王青芸使出全身力气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沈秋雯揪住的心,稍微舒展了一下。
此时护士走了进来,问王青芸疼不疼,能不能忍的住。
王青芸裂开嘴难看的笑了笑,嘴里哼出一句话:“不疼。”
护士示意沈秋雯出去,沈秋雯会意立马跟了出去。
她看了一眼沈秋雯问道:“病人醒来之后没有喊也没有叫?”
沈秋雯点点头回道:“没有。”
护士继续说道:“那病人在出事之前是不是受过什么巨大的刺激。”
沈秋雯不明白护士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如实的回答:“她离婚了,对她的打击挺大的。”沈秋雯知道有些事情不便于和护士说,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
护士点头:“这就对了,她内心受过强大的刺激,所以对于身体的痛感会减弱,你还是随时观察,以防病人有轻生的念头。”
听到这里沈秋雯着实吓了一跳,怪不得刚才醒来的时候,王青芸没有像大夫说的那样,大喊大叫,也没有说疼,而是绝望的跟她说,活着没意思,她此刻感觉后背发凉,大冬天的吓出一身冷汗。
沈秋雯跟护士讨教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护士也说的含含糊糊,只是让她好好照顾她,24小时内不要进食,24小时以后可以吃点流食,另外时刻注意病人的情绪,护士说完就走了。
沈秋雯从没感觉这么害怕,又无助,以前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是什么重大的问题,她觉得扛一下就过去了,然而现在王青芸绝望的眼神,使得她有点六神无主,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青青,你难过就哭出来吧,我知道你现在身心都痛,你不要憋着,有我在。”沈秋雯拉着王青芸的手说。
王青芸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眼泪顺着眼然滑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内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她感觉她的人生已经到达了冰点,她本来以为老公出轨已经很倒霉了,没想到的是魏俊孜还要跟她离婚,离婚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可魏俊孜还不让她看孩子,这好比就是在她身上狠狠的捅了好几刀子,然后又撒了几包盐,又倒了硫酸。其实最让她痛苦的还是她的婚姻本身就是一个骗局,是魏俊孜设计好的计谋,从一开始追她,她就是他的诱饵,就是她的敲门砖,就是他攀登事业的天梯。然而更令她绝望的是,魏俊孜还要对她妈妈下手,她妈妈可是魏俊孜的人生导师,也是带领魏俊孜进入科研大门的领路人,更是她的丈母娘。魏俊孜居然口口声声的说如果不把那那200万科研奖金给他,他就要让她的妈妈身败名裂。她睡了五天五夜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兰州大学搞明白到底妈妈有没有窃取别人的科研成果,有没有故意赶走魏俊孜,然而她不仅一无所获,还差点被保安拒之门外,当然对于这些她也能接受,毕竟还是有一线希望的,张明哲回来之后,也许事情就都清楚了。
当她知道自己遭受了严重的车祸之后,她几乎要奔溃了,头颅开过手术了,腿上的伤还没有治,她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她只觉得心在滴血,死亡的魔咒在一点点吞噬她,她感觉到她的世界越来越暗淡,失去了任何色彩,没有一点生机,她不知道她活着是为了什么,她开始怀疑人生,怀疑那些过去的时光,尤其痛恨跟魏俊孜相识相恋到结婚的这一段时间,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枚棋子,任人摆布,她自己却全然不知,还以为自己的是找到了真爱,对到了幸福,她感觉到了人性的可怕,魏俊孜伪善的面孔下藏着一颗恶毒的心,一颗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狼子野心,一个道貌岸然的魏俊孜,她尽然把他当成她的真爱,和他同床共枕了4 年,加上谈恋爱的那一年,整整五年,她到底有多傻,才看不出魏俊孜是在骗,她,做的所有的事都只是阴谋,只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
她时而在怪命运的不公,时而在痛斥魏俊孜的老谋深算,当然最多的还是对自己的愚蠢的恨,她总觉得是自己太傻,魏俊孜给她下的套,她还帮着给别人数钱,魏俊孜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而她傻乎乎的以为魏俊孜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给了她曾经没有的一切,她变得越来越不自信,越来越自责,心情也降到冰点以下。
现在躺在病床上,她伤心失望,痛苦难过,她有时候甚至觉得,到底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如今要受这么多苦,被魏俊孜愚弄,被魏俊孜玩于股掌之间。最关键的是他还是她深爱的男人,5年来她一直爱着魏俊孜,5年的感情,她觉得她已经离不开魏俊孜了,她都想好了,要是魏俊孜出轨了,只要他以后对她和孩子好好的,跟那女人断绝来往,她都会一如既往的对魏俊孜好,毕竟魏俊孜是她的初恋,是她心目中的大哥哥,是给过她温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