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雯急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都怪她,她早知道魏俊孜一家子不是好东西,为什么还在这个关键时刻给那个老巫婆打电话。
沈秋雯摇晃着王青芸,大声的喊:“青青,青青,你醒醒啊!”
王青芸一点反应也没有。
护士跑了进来,听到王青芸晕过去了,马上跑去叫大夫,在大家手忙脚乱,乱作一团的情况下,王青芸又一次被推进手术室抢救。
沈秋雯在手术室外边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她心里充满愧疚,一遍一遍的埋怨着自己,她怎么可以如此糊涂,给张梦打视频,人家就爱搭不理的,她怎么又给那老巫婆打视频,她脑子是缺根弦吗,还是到底怎么了?害的青青又晕过去了,大夫之前一遍一遍的强调,不要让王青芸受刺激,要保持她情绪稳定,她气的用拳头狠狠的砸了几下自己。
回头看,手术室的门依然紧紧的闭着,门顶上“手术室”三个大字发出刺眼的白光,沈秋雯顿时觉得心凉透了,她紧紧衣服,坐在手术室外边的凳子上,站起来,坐下去,来来回回踱着步子,朝手术室门上看看,又不安的坐在椅子上,又站起来,然后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
手术室外死一般的寂静,刺眼的白光,洒在沈秋雯单薄颓丧孤单的身影上,显得无助又可怜,生病的人不是她,而她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她累的心力交瘁,只随便有张床,甚至连枕头都不需要,她就可以睡的昏天暗地,但此刻她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心急如焚,心悬到了嗓子眼。
王青芸一直担心豆豆,其实她的担心真的不是多余的,自从王青芸被离婚后,不,应该说被魏俊孜赶出来以后。豆豆上幼儿园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刚开始魏俊孜还愿意去接送,也觉得新鲜,几天之后魏俊孜再也不想管了,接送豆豆的重任就只能由张梦来承担了,魏俊孜妈没出院那会儿,张梦一个人在家,医院,幼儿园三个地来回往返,刚开始她倒觉得新鲜,忙起来就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离婚妇女,忘记了自己曾经受过的那些屈辱。
她妈出院以后,她依旧家里家外的忙忙乱乱,但好几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已经消磨掉了她所有的耐心和勤劳质朴的优秀品质。当她系上围裙打扫卫生,做饭,料理家务的时候,她气的血往头上冲,她摔盘子砸碗,不给爸妈好脸色看。哄豆豆穿衣服、吃饭,上学的时候,豆豆耍脾气,哭哭闹闹,睡在地上打滚,不听她的话,她恨不得给豆豆来上几巴掌,或者踢上几脚,这么小,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这不沈秋雯此时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烟熏火燎的正在做饭呢,说烟熏火燎,不是因为厨房用的不是煤气灶,而是她炒的菜全糊了,魏俊孜妈坐在卧室的轮椅上都能闻到这股糊味,她气的直邹眉,这儿女儿都30多岁的人了,连顿饭都不会做。她现在不能动弹,她把要骂女儿的话,都藏在心里,在心里骂了一遍又一遍,要是骂出来,她担心女儿摔手走人了,连口水也没人倒了,说实话她气的牙痒痒的,但是只能忍气吞身,谁叫她不能动弹呢!
“哐”的一声音厨房推拉门打开了,张梦乱蓬蓬的头伸出来,暴躁甚至带点狂怒的声音传来:“豆豆,你干什么呢?还不快点过来端饭!”
豆豆正在阳台上玩拼图游戏,那是妈妈买给他的,他做事一向专一,这一点完全跟王青芸一样,他一点也没听到姑姑喊他,这张拼图还有还有3张图小卡片就可以完成了,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好成绩,所以他同时也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
张梦隔着半掩的厨房门,凶犯的喊了一声:“豆豆,你哑巴了吗,快过来端饭!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豆豆还在玩,没有听到喊声。
张梦又炒了一个菜,因为厨房门打开了,糊味蔓延了整个屋子,甚至连楼上楼下的邻居都能闻到这股糊味,她将最后一个菜盛到盘子里,沾满油和菜水的手在有点脏的围裙上抹了两把。她端起那盘糊的黑糊糊的土豆丝一把摔开厨房门,将盘子摔到餐桌上,本来就不多的土豆丝,有一半洒在桌子上,她顾不上那么多,几步奔到阳台上,一脚踢在豆豆屁股上,大声的骂道:“你让你端饭你听不到嘛,你是聋了吗?”。
豆豆吓的一激灵,小屁股上一阵疼痛袭来,“哇哇哇哇.......”的大哭起来。
张梦气不过,狠狠的在豆豆背上的打了几巴掌。豆豆扑到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妈妈。
魏俊孜妈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再也忍不住了,大声的吼:“张梦,你不想做饭就不要做饭,没有你,我跟你爸也饿不死,你打孩子干什么?”
虽然她平时也打豆豆,但是她明显感觉到,张梦不是在打孩子,而是在狠狠的打她的脸。
张梦一把扯下围裙,冲进她妈的卧室:“妈,你有没有一点良心,你住院以后,我没白天黑夜的陪床,你出院了,我前前后后的伺候你,我那点对不起你了。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可是一个刚离婚的妇女,被男人扫地出门,我也需要安慰,也需要别人关心,而且这女婿可是你精挑细选的,从某一方面来说,是你害的我成了现在这样,你还有什么脸来骂我。”
魏俊孜爸从床上侧起身:“梦梦,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妈妈说话,这个家要是没有你妈,那有今天,你们都长大了,也到了应该懂事的年纪,你以为你离婚了,你妈心里好受吗?”
张梦气不过“不好受,我有什么办法,你这腿又不是给我送孩子摔伤的。给我摆什么功劳,耍什么威风。”
“梦梦,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是一个女儿应该跟妈说的话嘛?”魏俊孜爸挣扎着翻身起来,吃力的说道。
豆豆在阳台上乱滚,哭的声音越来越大,气的脸黑黑的。魏俊孜妈在屋里也大声的哭,一大一小的的哭声,混杂在一起,响彻整座屋子,甚至是整个小区都能听到这婆孙两的大哭小唱的声音。
这时候门上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张梦连忙转身去开门。
原来是魏俊孜回来了。
张梦没好气的说:“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家里都乱成什么样了,你到是清净躲在那边新家里的真的安闲。”
魏俊孜听到大哭小唱的声,他心里也相当的烦燥,他自己的事还一团糟,没想到回到家里,又是大哭小唱。他气的炸毛了。
一只脚狠狠的在地板上踱了几下,大声的喊:“你们还有完没完,哭什么哭,都给我住嘴。”
哭声依旧,尤其是豆豆哭着哭着都有点结住了,一抽一抽的,小脸黑黑的。
张梦自觉理亏,她知道她妈哭起来,除了她爸没人能哄好,所以推推桑桑的把老爸扶了起来。搬过来一个凳子让她爸靠着她她坐了。还真别说老头还真有一套,一会儿魏俊孜妈已经不哭了。
魏俊孜烦透了,躲到张梦睡的次卧躺在床上用头蒙着被子。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本来以为摆脱王青芸就可以万事大吉,喜鹊枝头叫喳喳,出门跟好运撞个满怀,可接下来一件又一件的事,怎么越来越糟糕了,尤其是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哭声,他气的要命,好想把豆豆从窗户扔出去。他索性掏出手机,把音量开到最大,来掩盖这撕心裂肺带着绝望的哭声。
等张梦推着她妈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豆豆已经哭晕在了阳台上,他们光顾着大哭了,把那个小唱还忘记了。张梦一把抱起豆豆,身体软软的,这下可把她吓坏了,她连忙喊:“爸,妈,豆豆哭晕过去了。”
魏俊孜听到张梦的呼喊声连忙跑了出来,他没上去管豆豆,而是大声的质问:“你们谁惹的豆豆,怎么哭成这样?”他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像要吃人的样子。
魏俊孜妈抹了一把眼泪,有气无力的说:“张梦,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豆豆那么点孩子,你让他端什么饭,你还伸手打她,你说你。”
魏俊孜爸跌跌撞撞跑到孙子跟前,连忙掐豆豆人中穴,松开上衣扣子,拿来水喂。
魏俊孜两只带血的眼睛瞪的又大又圆,直勾勾的盯着张梦:“张梦,你连自己的老公都管不好,被人扫地出门了,你又来我家祸害,你还打我的儿子,你算老几,你算什么东西。”
魏俊孜的骂声地动山摇,这声音一出整座楼都颤巍巍的,似乎马上就要倒了。
张梦气疯了,她哥说的话,刺透她敏感的心,戳中的她的软肋,击到了她的痛处,她像一头疯了的狗一般,扑上去,一把扯住魏俊孜的头发,大声的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生病住院你照顾过几晚上,豆豆上学你接送过几次。就你魏俊孜好,你要是好,就不到处找小三,你要是好,就不离婚,你要是好,兰州大学也不会不要....”
只听“啊”的,一声,魏俊孜一拳打在张梦的下巴上,张梦瞬间像装满了面粉没有靠墙的袋子一样倒在地上,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魏俊孜转身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气的呼哧呼哧的。
魏俊孜妈吓的出了声,摇晃着轮椅连忙扑到张梦身边:“哎呀我的妈呀。魏俊孜你疯了吗,哪有你这样打自己的妹妹的。”
豆豆在爷爷(魏俊孜爸)的救助下,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缓了过来,喂着喝了几口水之后,豆豆居然睡着了,连饭也没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