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雯走过去扶起护士,“没关系了,不是你的错,要是病房里有人,他也不会这么嚣张,你再这样道歉,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归结起来最终是我的错,要是我在,她就不敢这么大声的骂人了。”
王青芸笑着说:“对,好了,没事的,你赶紧去忙吧,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放心吧!”
护士带着笑容离开了病房,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护士长骂她的时候,她吓坏了,她好不容易才考进这家她心目中的医院,没想到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这么轻易就原谅我了,她加快了脚步,还有好些工作要做,这件大事解决了,她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向护士站走去。
此刻魏俊孜开着车,横穿马路,在路上疯狂的按着喇叭,他头伸出窗外,用恶毒的语言骂前面挡道的车主:“他么的,你眼瞎了吗?”喇叭按的震天响,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一样,红绿灯跟他过意不去,挡在前面那些车也跟他过意不去,甚至连这宽阔的马路也挡也是他的绊脚石,他气在狠狠的砸着方向盘。他不想回自己的垃圾坑,思来想去,还是回一趟父母家,主要是他饿了,这身打扮他又羞于去饭店吃,搞不好还会遇到熟人。他拐上那条辅路,往前开2000米就到他父母家了。
他看什么都觉得烦,路边的那些小店铺,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连那路边被西北风的吹的左右晃荡的树,都碍他的眼,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嗡的一声,向前冲去,差点撞到了路边卖菜的老太太,老太太的菜被碾的四散开来,西红柿碎了,萝卜也碎了,茄子也碎了.....红的,绿的各种蔬菜的汁水给老太太放菜的白布染的面目全飞,道上的也沾上了这扎眼的颜色。
老太太哭丧着脸喊:“哎呀!我的菜。你给我回来”两只手拍大着有点粗壮的大腿。
车已经飞驰远去,在不远处停下来,魏俊孜回过头审视这一切。
这是老太太一天的口粮,全毁了,她蹲下有点胖的身子,心疼的捡起那些还没有有完全破的蔬菜,用嘴吹着。
“王大娘,你这是怎么搞成这样了?”大约50多的老头,手里拿着收音机,迈着轻闲的步子,从里巷走出来,看到满地的菜,他替王大娘难过。
王大娘将近70岁了,只有一个儿子,出国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自己在院子里种点菜,每天摆在这里赚点零花钱,巷子里的人,都觉得老人可怜,都愿意买她点菜,而且给的钱比超市还多些,王大娘非常感激,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一个这样损人。也算她倒霉。
老太太一边埋怨一边捡起那些破损的菜:“哎,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这么个不知好死的家伙。”
魏俊孜看到了所有的这一切,他露出诡异的笑容,终于有人比他还落魄,比他还惨,他那可怜的自尊心找到了零星的一点安慰,他吹了一声口哨打着方向盘,拐进了小区。踏上第一阶楼梯,一阵撕心裂肺的孩子哭声传进了他的耳朵,仅听到这震天的哭喊声,他就能知道这孩子已经哭了不下半小时了,嗓子都哭哑了。他没好气的说:“什么破玩意,走到那里都不让人消停。”
他蹬蹬踩着楼梯上楼,烦躁的一只手捂着耳朵,这种撕心裂肺沙哑的哭喊声,让他想起豆豆小时候,尤其是生病的时候 ,没日没夜的哭。王青芸抱着哄,一点效果也没有,越哭声音越大,他气的从一个屋子逃到另一个屋子,用枕头堵上耳朵也不起任何作用。
他几步走到门口,孩子的哭声,似乎更大了,他掏出钥匙,摸索着打开门,想赶紧躲开这烦人的哭喊声。可不料门一打开,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直接如一阵飓风一般冲了出来,吹的他一个趔趄。
“俊孜,你可来了,豆豆今天跟着了魔一样,一直哭一直哭,哭了将近一个小时了,你赶紧哄哄。”魏俊孜妈听到门响,两只手摇着轮椅伸着头说。
魏俊孜没有回他妈的话,径直走到阳台,豆豆躺在阳台上,扯着嗓子只是哭,两条腿来回的蹬着,脸红的像烧红的烙铁一般,地上铺的黄色的毯子湿了两大片。
“小祖宗,你别哭了。”魏俊孜大声的喊,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哄娃方式,以前豆豆哭都是王青芸,他要么躲出去喝酒,或者是直接去公司待在他的实验室避清闲。
“妈妈,我要妈妈,........妈妈”豆豆边哭边喊,撕心裂肺,好像要把人的心都要哭化了。
魏俊孜转过脸问:”妈,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哭成这样?”
“哎,今天是周六,一大早天还没亮, 就穿好新衣服,坐在沙发上等着王青芸来接,这不是习惯了嘛,每周周六她妈都接走,等到好几个小时也不见来,这不就倒在地上开始哭,睡么哭都哄不好,我也算是没折了。”魏俊孜妈娓娓道来,好像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和自己关系并不大。
魏俊孜听到这句话,气的说不出一句话,这孩子吃他的穿他的,为什么从来没对他这么好过,他不在家的时候也不见豆豆成天喊着要找他啊!他想到这里几步奔到豆豆跟前。
“你给我起来,你哭什么哭,你妈死了。”魏俊孜大声的喊。他想用声音震住孩子,人死了自然就找不到,他也想断了豆豆的念想,永远见不到那个所谓的妈,凭什么王青芸在那里都是占上份,连孩子也更喜欢王青芸,他一股怒气冲上头顶。
豆豆的哭喊声越来越大,脸由红变黑,两只手紧紧的攥在胸前,哭声越来越弱,好像是结了住了哭不出来。
魏俊孜一把拧起孩子,屁股上来了几巴掌。
“你还是没治的了,你再给我哭试试,看我怎么收拾你。”
豆豆的哭声越来越弱,到最后几乎听不到了,只听到嗓子里的“咕哒咕哒”的声音,手软软的达拉下来。
魏俊孜怒火往头上冲,他要好好的收拾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孩子,还反了天了。
他抬起手“啪啪”朝豆豆屁股上又是几巴掌。
魏俊孜妈摇着轮椅过来了,看到豆豆耷拉着的头,吼出了声:“我的天,豆豆的脸黑黑的,娃没气了,我的老天。”她两只手使着劲赶到孩子身边,魏俊孜也吓坏了,赶紧把孩子放在毯子上, 他吓的张着两只手,我都干了些什么。
“你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啊!”魏俊孜妈大声的呵斥。
魏俊孜这才反应过来,打了120,他吓两腿发软,一句话也说不明白。魏俊孜妈爬在地上,摇晃着豆豆,大声的喊:“豆豆,豆豆豆.....我的孩子。”
魏俊孜爸推开门进来了,他最近听医生的,每天绕着小区转两大圈,他感觉身体也好多了,他今天才走了一圈半就回来了,因为他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特别像豆豆。
“我的大孙子,怎么了?”魏俊孜爸颤颤巍巍的往阳台边走边喊,他奔到跟前,看到豆豆黑黑的脸,吓坏了,立马掐了人中,过不了一会儿,豆豆又大声的哭喊起来,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
“哎呀,我的豆豆”魏俊孜妈也哭喊着。
豆豆看到爷爷,扑在怀里,哭的一抽一抽的:“爷.....爷.......你....带我......找妈.......妈!
“我可怜的大孙子,你先别哭了,再这样就哭会了,等明天就带你找妈妈去。”魏俊孜爸抱着豆豆安慰。
魏俊孜妈一把掐在魏俊孜爸的大腿上:“老不死的,你许诺了,你是能带着去还是怎么,你要是敢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魏俊孜爸像没有听见一样,拍着豆豆哄。“好了,好了,别再哭了。”
“爷......爷.......我这里疼。”豆豆指着前胸膛边哭边说。
魏俊孜爸转过脸看一眼,像无事人一样站着的魏俊孜。
魏俊孜扔出了一句话:“我打120了,一会儿就来。”
魏俊孜爸拍着孩子的头:“好了,好了,咱们不哭了,大夫一会儿来了给咱们豆豆看看,没事了,没事了。”魏俊孜爸哄着豆豆。
豆豆仍然撕心裂肺的哭着,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咣咣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魏俊孜瞅瞅他妈。魏俊孜妈气的大声喊:“赶紧去开门啊!”
魏俊孜打开门,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大夫,后面跟着一个护士。
“请问是你家孩子生病了吗?”女大夫开口问。
魏俊孜立马回答:“嗯是的,一直哭,也不知道怎么了。”
“那你还不让开我们进去。”大夫听到孩子的撕心裂肺的哭声有点着急了。
魏俊孜闪在一边,大夫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孩子跟前,拿起听诊器,撩起孩子的衣服检查,大夫边听边说:“孩子得了急性肺炎,得马上住院。”
魏俊孜爸颤颤巍巍的抱着孩子就想走,魏俊孜一把抢过孩子,抱着就往屋外走,豆豆的哭声更大了,刚才挨了好几下,他现在可不想让这个爸爸抱。双腿在魏俊孜的肚子上踢着。
大夫和护士跟在后边,护士年纪稍大,她听不得孩子哭“这是你亲生的孩子吗?你怎么连个孩子都哄不好。”护士在后边絮絮叨叨的说。
魏俊孜转过脸:“不是我亲生的难道是你亲生的。”
上了救护车以后,护士给豆豆插了氧气,渐渐的哭声慢慢的小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魏俊孜坐在救护车的后座上,听着这警报声,他有种说不出生气,他刚从医院出来,惹了一肚子气,现在又要去医院,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他眼睛盯着窗外,路上的车都为他坐的这辆车让道,司机还甚至闯了红绿灯,可以说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阴,当救护车拐过那条大路,从辅路上拐进去,魏俊孜心情烦躁到了极点,这不就是王青芸住的那家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