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捏着张梦的手,走到屋里,才小声的问:“姑姑,爸爸打算带我去那儿?”
张梦一边往小箱子里装着衣服一边说:“你爸带你去你们之前的那个新家。”
豆豆高兴:“真的吗,妈妈是不是也在那边?”
张梦不知道怎么回答,思考了半天觉得怎么也不能骗豆豆,要不到了那边她哥也没办法,想到这里,用手轻轻的摸摸豆豆的头:“豆豆,你妈妈以后不在咱们家了,你去那边你爸爸陪着你。”
豆豆不高兴,嘟着嘴跑到一边坐在凳子上发起呆来。
张梦拿起豆豆的最后一件衣服,放在箱子里,使了好大劲才把拉链拉上。她转头看到豆豆,正坐在小凳子上,低着头,一只手托着腮,眯缝着眼,嘴撅的老长,无精打彩的坐在凳子上。
张梦知道豆豆生气了,这孩子一不高兴,就独自坐到一边发呆,她轻轻摸摸豆豆的头:“豆豆,乖孩子,别生气了,有些事情呀小孩子左右不了,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张梦意味深长的说完,牵起豆豆的小手,豆豆死拽着不想走,屁股好像长在凳子上一般。
张梦蹲下身,看着豆豆可怜又瘦小的身影,心中有怜惜,也有不舍,但有什么办法呢:“你要再不走,你爸爸可要生气了,他一生气就要打人,你是知道的。”
豆豆抬起头看了一脸张梦:“姑姑,我可以和你一起嘛?”
张梦眼睛一酸,强咬着嘴唇才没有哭出声,豆豆跟她很亲,尤其是这段时间,也许是孩子缺失母爱吧,她去那儿都愿意跟着,还是她的一个小帮手呢!买菜的时候,帮她提菜,逛超市帮她推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母子呢!
但她刚从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找的这份她能胜任,而且喜欢的工作,她才干出点成绩,要是这个月业绩不错,有望提升为店长。
而且最关键的她深节的感受到了工作带来的乐趣。以前跟秦守在一起的时候,她有大把的时间,一眼望不到天黑,进美容院,购物,逛街......刚开始的时候是挺刺激,但时间长了就觉得腻,有时候甚至觉得烦。
她之前一直找不到原因,她记得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能有花不完的钱,然后到处胡吃海喝的玩。可当真正实现之后,她觉得那样的日子太无聊了,找不到一点新鲜感。
现在她懂了,人是要通过劳动,借助工作实现自己的价值,这样活着才有意义。之前要是让她工作,比登天还难。现在要是不让她工作,那简直比入地还痛苦。
豆豆要上幼儿园,接送都是问题,尤其是接,她早上10点上班,下早班也到晚上10点了,豆豆4点半就要去接了,她要是老请假,那怎么行?
张梦又摸摸豆豆的头:“豆豆,你先跟爸爸待一段时间,等姑姑休息了就带你去游乐场玩,行不行?”说完牵起豆豆的小手。
豆豆从凳子上站起来,仰起脸问:“姑姑,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了,姑姑什么时候骗过你!”张梦不忍心,也不敢看豆豆的脸,她一个月只休息4天,有时候要是太忙可能连2天都休息不了,她妈不在了,家里一堆事等着她做呢!她不知道她有没有时间陪豆豆去玩。
“那咱们走吧!”张梦拉着豆豆。
豆豆依旧站着不动。张梦转过身,略变下腰问:“怎么又不走了?”
豆豆扑闪着两只像黑豆一样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姑姑,你能不能答应我,去找妈妈,等你休息的时候?”
张梦想这个鬼精灵,还跟我讨价还价,不过她倒没觉得豆豆鬼精,反而觉得豆豆这样做很可爱,以前是她妈的固执,让他们娘俩儿不能见面,其实她之前也劝过她妈,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老人想法很固执,认为豆豆是魏家的血脉,不能被一个外姓人抢了去......
然而现在她妈已经撒手西归,之前她订的不合理的规矩也该弃之不顾了,但就是不知道她哥是什么意思。
“行,姑姑答应你,只不过我也不知道你妈妈有时间,等我问好了就带你去见你妈妈。”张梦尽量给孩子希望,也不想失信于孩子,所以她只能这么说。
豆豆小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太好了,太好了,可以见到妈妈了?”说完连蹦带跳的跑了出去,跑到客厅自己的“小天地”,捡了几个他最喜欢的玩具,拿在手里。站在那里像检阅部队的军长一样,一件件审视着自己的玩具,有那些是值得拿的,那些是丢在这里不用管的。
过了一小会儿他俯下身又捡了几样,一件是妈妈买的会说话会唱歌,还会背诗的机器人,另一件是姑姑买的山地车,这两样都是大个的,他的小手可抓不下,更何况还有之前三四个玩具呢。
张梦拖出箱子,放在沙发边上:“哥,我收拾好了。”
魏俊孜斜着眼,瞄了一下,眼前这个黄色的箱子并不大,上面还有一个大眼萌,他可不知道这箱子是从那里来的,之前他也不怎么管豆豆。
他掐灭烟,站起身:“豆豆,走了。”
豆豆听到爸爸的声音,转身回了一句:“知道了。”他蹬蹬跑到张梦身边扯着她的衣角,仰着头说:“姑姑,你有袋子吗?”
张梦蹲下去,把豆豆拉在怀里:“你要袋子做什么?”
“我想把我的玩具装上。”豆豆很干脆的说道。
魏俊孜毫无耐心的一只手扶着拉杆箱的杆,站在那里,但没有吼,也没有大声嚷嚷,他知道这些都是豆豆亲切的伙伴,上次从那边往这边搬的时候,他一件不留的都要搬过来,如今只搬这几样,就随他去吧!
张梦摸摸豆豆的头:“等着,我给你找一个袋子去。”
“谢谢姑姑!”豆豆奶声奶气。
张梦找了大袋子,递给豆豆。
豆豆飞跑着,几下就把他精心挑选的玩具,一股脑儿都扔在袋子,小手捏住口,想提着走,但由于太大,重到是不重,就是这么多玩具装在一起比他的个头还大,他只好撅着屁股往这边拉。
张梦看孩子可怜见的,快跑过去帮着豆豆提了过来,递给魏俊孜。魏俊孜瞅了一眼张梦。又转过头跟豆豆说:“赶紧走吧!”
豆豆抬头看了一眼魏俊孜,脸阴沉沉,一点笑意也没有,他怯生生的跑在魏俊孜前面往门口走去。
魏俊孜一手拖着箱子,另一只手提着豆豆的玩具,迈开步子往门口走。
“哥,你记着给豆豆做饭,晚上9点半之前睡觉,晚上还要喝一杯热牛奶,你别忘记了。”张梦叮嘱她哥。
魏俊孜听到张梦说的只略站了站,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豆豆已经打开了门,他突然调过头往回跑。
魏俊孜大声的喊:“魏豆豆,你干什么?”
豆豆迈着小短腿往爷爷屋里边跑边喊:“爸爸,你等一下,我还没跟爷爷告别呢?”
魏俊孜这才忍住气,没有发飙。
豆豆跑到爷爷的床前,张梦也跟了进去,他觉得这孩子知感恩,是个好孩子。
豆豆用小手摇着爷爷:“爷爷,爷爷,你醒醒。”
魏俊孜爸身心俱疲,他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头倒下去就睡着了,豆豆这么一叫,他一下就被惊醒了,但是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张梦连忙扶起她爸:“爸,豆豆要跟他爸爸去那边住,说要跟你告别呢,这孩子真好!”
魏俊孜爸泪眼婆娑的抱住跪在床边的豆豆,哭出了声,魏俊孜妈这么多年唠唠叨叨,在他耳边吵了一辈子,也骂一辈子,跟人计较了一辈子,到如今连一顿长寿面也没吃上,哄然倒地,腿一蹬,眼就闭了,再也不管别人的死活,什么都看不见了,如今小孙子也要离他而去,叫他怎么活。
“你哥非要带走豆豆吗?就不能留在这边吗?”魏俊孜爸做出最后的挣扎。
张梦看到她爸哭了,也抹了几把眼泪,坐在床边:“爸,我还要上班,照顾不过来豆豆,你血压又高,豆豆在这边,你就要忙前后的伺候,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豆豆钻在爷爷怀里:“爷爷,我不想去,我想陪着你。”
魏俊孜爸鼻涕和着眼泪,带着哭腔说道:“我还没老到那个程度,我还能给豆豆做口吃的,也不用你们操心我们爷俩。”
张梦探着身子从桌子上拿出撕了点纸,递给魏俊孜爸,他并不伸手接:“老的刚走,小的你们也不让在我身边待了。”
张梦流下眼泪:“爸,你现在身体很弱,等过段时间,我好不容易说服我哥,带豆豆几天等明天我休息带你去医院看看,要是没什么大事,就把豆豆接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魏俊孜爸摆手:“罢罢罢,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老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说完又用脸紧紧的贴着豆豆的头。
“豆豆,你到底走还是不走,不走我就不管你了。”魏俊孜在门口等急了,大声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