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相比之上午的活儿要繁琐许多,必须剔除树枝和搬运堆高,原本应该用机器来做的事全都变成人为,既费心又费力还费神,不过好在庄园里有一群勤劳不偷懒的女人,上午忙完自己的事,下午就来帮着梁逸处理一些细腻活儿。
傍晚,日落西山的前一刻,梁逸将最后一根树干扔上木堆,结束了这一整天的辛勤,回首再看那茂密的树林,已经被伐得只剩下木桩。
“劳苦功高,劳苦功高。”阿娜斯塔笑着递过来一杯牛奶。
梁逸迟疑了半秒,苦涩道:“你还是给我普通的白开水就行,我现在对奶有点过敏。”
阿娜斯塔换了壶茶水递给梁逸,转身坐在高高的木堆上,不仅有她和他,还有那群勤劳的女人,她们都坐在木堆上,一边乘凉一边欣赏黄昏。
“梁,你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是朋友,梁逸一定会奉上一句:“江湖路远,莫问归期。”但爱人是不同的,一定要给她们一个准确的期限,要不然独守空房太久会另寻别爱的。
梁逸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其实明年的春天并不久,最多不过半年时间,可分离一天就度日如年,阿娜斯塔低声道:“如果是那个时候,我的头发肯定已经过肩了。”
如果能熬过今年的冬,一切都慢慢好起来的。但这个“如果”是个残忍的“如果”,更有可能是没有“如果”。
“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咦……你们快瞧,那是谁?”
太阳已落下帷幕,余晖还残留大地,一匹高大的马,驮着一个高大的人,不知何时就已出现在草原上,正缓缓地朝木堆走来。
“好像是……兰斯洛特先生!”
“兰斯洛特先生总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其实我早就已经看出来了。”
“也只有咱们马场才会养出这么健壮马儿来……”
……
阿零骑着白马,穿着白衬衫,白色的面孔,忧郁的蓝瞳,高贵的气质,优雅的动作,完全符合女人们心中的白马王子形象。
他停在木堆旁,下马之后优雅地冲女人们行了个弯腰礼仪,“各位女士晚上好,我们又见面了。”
女人莺莺燕燕笑嘻嘻,一个个本来大胆开放的女人竟突然害羞起来。
“兰斯先生,看来‘追光’已经恢复了活力,它很健康。”阿娜斯塔帮忙牵着阿零的白马,“追光”应该就是这匹马的名字了。
阿零笑着说:“多亏了琴小姐连夜赶来医治,为了表达谢意,明天我将会差人送一车大米过来。”
阿娜斯塔赶忙回拒:“这匹马是我的马场牵出去的,医治它也是应该的,兰斯先生你太客气了……”
阿零摆手说道:“如果琴小姐觉得亏欠了我,等你们土豆成熟了,再按比例送还给我也行?”
“呵呵呵,兰斯先生吃晚餐了么?我们马上——”
“那倒不必了,他不是来吃晚餐的,”梁逸打断了阿娜斯塔的盛情邀请,对阿零说:“谈正事。”
阿零说:“其实我也不介意吃一顿晚饭。吃完再谈怎么样?”
“那可由不得你。”
梁逸抬起巴掌,“啪!”一声,狠狠地拍在大白马屁股上!
白马一声长嘶,撒开蹄子就往外狂奔!
“你——”
“跑了跑了,快去追啊!”
“我开车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梁逸,你他妈——好……老子在前面等着你!”
阿零狠狠地瞪了梁逸一眼,转身便朝着白马追去。
“梁,你这是干什么?你答应过我不找兰斯先生麻烦的!”阿娜斯塔竖着眉毛,隐隐有些生气。
“放心吧,他是我的朋友,这个玩笑还是开的起的,”梁逸拉着阿娜斯塔往马场走,说道:“今晚我可能会晚一点回来,你借我一匹宝马如何?”
阿娜斯塔眯着眼睛,狐疑道:“你要去干嘛?”
“男人之间的事,女人最好不要过问,”梁逸一把搂过阿娜斯塔的腰,强势道:“懂了么?琴小姐。”
阿娜斯塔肘了肘梁逸,“不准抱我,不然我在她们眼中高大威猛的形象就要破灭了,你也不知道这群女人有多难管教……”
梁逸笑道:“你只要把琳娜管教好,她自然会帮你把这群女人管教好。”
阿娜斯塔郑重提醒:“喂,先说好,不管这群女人怎么勾引你,你都不能上当,懂了吗?”
梁逸扪着胸膛说:“我的真心,无懈可击!”
“得了吧,你手机充电的时候,联信消息就一直没听过,什么海瑟薇,阿加莎,江秋瑾,冯小艺,诺拉,妮可……”阿娜斯塔狠狠地掐着梁逸的胳膊,质问道:“要不,你解释解释?”
梁逸大言不惭说:“英雄,自当千古风流,爱江山更爱美人。”
“哼,你简直比马厂里的种.马还要厉害!”
“我和种.马可不一样,种.马是下种的,而我的基因可不是一般女人能配对的。”
“所以我说你比种.马还要厉害嘛,配种的女人都看不上……”
“今晚等我回来,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
“超过12点,你就别想进我的门!”
“好好好,快给我找一匹雄壮的马,我的马可不能比那家伙跑得慢。”
“得了,这下种.马和种.马配对了,配种的马又高又大又粗,你也是……”
……
梁逸骑着一匹褐肤黑鬃的蒙古马从马场里飞驰而出,宝马配英雄,英姿勃发,雄赳气昂,驰骋于草原!
梁逸和阿零是不同的,阿零是高贵优雅的贵族王子,而他则是英勇神武的大将军,一个在营运筹帷幄,一个在野驰骋沙场,一文一武,二人在此相遇,冥冥中似乎就已注定!
“吁——”
梁逸拉住缰绳,将马急停在艾德里庄园的大门口。
阿零也牵着马停在大门口,满脸笑意与刚出门的伊芙琳搭讪。
伊芙琳的眼神有些逃避,手上还打起了小九九,一副娇羞又害怕的模样。
“小姐,我实话实说了,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你不妨告诉我你的名字,让我好在心里记住你。”
谁能想到,一个高贵的夜族王子的搭讪手段竟这么老土?
“如果别人不想搭理你,你还要去纠缠的话,这就叫做骚扰了,兰斯洛特先生,请看看你右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它会时刻提醒你的身份。”梁逸骑着马,居高临下地睥睨阿零。
伊芙琳定睛瞧了一眼阿零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一丝厌恶从眸中闪过,她轻声劝告:“这位先生,请不要忘记你在教堂对神父和妻子发过的誓言,希望你遵守它,谢谢!”
说完,便低着头匆匆离去。
阿零摸了摸无名指上的婚戒,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叹气道:“婚姻果真是爱情的坟墓啊……”
梁逸点燃一支香烟,缓缓道:“你妻子,方方面面都要比刚刚那个修女好,你为什么还要拈花惹草?”
阿零骑上马,从怀中掏出一根褐色烟杆儿,“吧嗒吧嗒”点燃了,说:“如果聊两句,问个姓名就是拈花惹草,那你情人遍布世界又是什么?”
梁逸说:“风流倜傥。”
阿零轻哼:“可这些都是我失去兴趣的把戏,我拥有过的女人,比你手指和脚趾加起来还要多。”
梁逸轻抚着胯.下的马鬃,叹道:“听见了么?马儿啊马儿,有人比你还能配.种……”
“梁逸你这家伙……呵呵,原来也有风趣幽默的一面,”阿零轻夹马肚,往别墅外信步而去,他说:“我已经对女人没兴趣很多年了,但自从看到琴小姐之后,突然又有了那么一丝死灰复燃的迹象,而当我看到刚刚那位修女,一种强烈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梁逸赶马跟上阿零,说:“欲望是一个周期,你可能又到了发情的时候。”
“不不不,”阿零摇头说,“我对琴小姐有感觉是因为她是你的女人,我很想体验一下你爱的女人是什么滋味儿,但很可惜,不论我怎么制造机会,她都只把我当朋友,一心一意爱的还是你;至于那个修女么,她像极了一个人,”
阿零深沉地吸了一口烟,“我一辈子无法忘记的人,即使相隔千年。”
梁逸问:“女人?”
阿零点头:“没错,女人,也是一名修女,普普通通的修女,她的脸上还有一道疤痕。”
梁逸冷声道:“吸血鬼和修女的故事,庸俗的桥段,可歌又可泣。”
阿零深吸了一口香烟,缓缓道:“你永远猜不到,我12岁的时候就萌生了自杀的念头,但是她救了我,然后——”
“打住。”梁逸出声呵道,“我可没时间听你那些凄美的往事,我来艾尔市是为天下而来。”
“天下?哈哈哈……”阿零扭头暧昧地冲梁逸眨了眨眼,“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能和你共议天下事?”
梁逸说:“夜族人也是人,但很多夜族人不把自己当人,我认为你能和我合作,是因为你还像个人。”
阿零嘴上的烟杆儿一歪,喃喃:“你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废话少说,我要跟你确定一件事,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梁逸紧盯着阿零的眼睛,郑重问道:“你是不是想在艾尔市当国王?”
“当国王?”阿零眼眸深邃,又清澈如水:“每个人都觉得当老大,当国王会很舒服,但那是庸俗之见,其实当国王是很累的,尝甜头的人是他,挨打的人也是他,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带国王是不会有安宁日子过的,况且我一个夜族人没办法当你们人类的国王,”
他邪魅一笑,信心十足:“我要做的,是扶持一个人类来当国王,然后我待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他又耸肩缩背地解释:“你不要以为我很奸诈,其实我这么做是很无奈的,当国王要先得民心,维持一座城,必须获得人类军队的支持,显然我一个夜族人不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很遗憾,我是个见不得光的人,再往难听一点说,我是个见了光就会死的人,你告诉我,凭哪一点当国王?”
挟天子以令诸侯,非奸雄所不及!
梁逸沉声道:“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控制艾尔市,我只希望你能把它治理好,东欧的冬季会来得很早,你做好准备抵御尸潮了么?”
阿零叼着烟杆儿,还是那份自信:“从你帮我清除西尔维家族在艾尔市的势力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你想不想听一听我的计划?”
梁逸吐出一个字:“说。”
阿零笑道:“第一,先内修国政,清除西尔维家族在艾尔市的鹰犬这是其中一步, 扶持古斯及人类门徒是第二步,联合罗斯以及各大富豪对艾尔市进行‘自给自足’的改革是第三步,改革成功后扶持一位人类‘国王’上位是第四步;即使我的进度加得再快,现在也只能徘徊在第三步,想要彻底将艾尔市变成一座不依靠外界就能自给自足其实是很难的,因为你们人类很自私,贪婪又懒惰;”
“第二,是抵御外敌,令我满意的是东欧的军队,他们有效地拖延了大平原上感染者蔓延,为艾尔市的高墙争取了宝贵的时间,现在初步防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联合我的夜族部队加以巩固……你看到的,我也已经看到了,那就是这个残酷的冬天,熬过去就生,熬不过去就是死!”
……
(仔细看,梁逸打断阿零的那个故事,就是番外《厄夜》的开局,《厄夜》N0.2会抓紧产出,希望有更多读者能读懂这本书,也希望有更多正版读者能加我的番外屋,蟹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