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留酉金在家里过夜,他执意要走,说是怕给我填麻烦。一想到昏迷的语宁我也没有心情招待他,虽然他是为我的事而来,我呢,人很太简单,不懂变通,除了救语宁什么事都不想做,而我表现出来的感情也是这样,除了语宁所有的事仿佛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什么金钱、升值、加薪我都不在乎,辞退也无所谓,除了我妻子,我可以放弃一切。
酉金二人走后,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睡着睡着就觉得口干舌燥,我起身找水,找来找去却来到一口湖旁边,湖水平静的像一块幕布,幕布里上演着精彩的战斗,一白发男子和一个半红半紫男子斗的难解难分。打斗过程中半红半紫男人一分为二,变成一个红色和一个紫色两个人,紫色男子先是刺伤白发男子,又用长矛刺穿了自己的胸膛,然后掏出自己的心脏捏碎,神奇的是红发男子也跟着捂着心脏喷出鲜血,白发男子消失的瞬间三颗流光溢彩的珠子飞出,珠子中飞出一团柔和的气晕,包裹着一僧一道还有另外三人拖着长长的尾翼飞出葫芦,就像五颗流星一样,稍纵即逝……
湖面恢复了平静,湖水倒影出我的影像。
我没来得及仔细观看这里的美景,就看到了更为激烈的战斗。
这次我看到的竟然是我自己,我正在和一个紫色瞳孔的男子战斗,远处一条三头大蛇和一个金色头发的男子也斗得旗鼓相当。战斗异常激烈,周围的房子树木都变成了碎屑,战斗如此激烈空气却是分外的冷,湖水被冻成奇形怪状,石头被冻得称为粉末。眼看紫瞳男子幻化出无数分身,马上就要刺穿我的身体,沙华的头发瞬间变白,他操控三面铜镜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铜镜的光芒分外耀眼,我仿佛看到铜镜内冒出滚滚烈焰,这种火焰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太阳真火呢?
此时我看清楚了,紫色瞳孔的男子竟然是辛酉金。
为什么会是他呢?
我迟疑了,战斗仍在继续,沙华嘴里念念有词,念完之后三面铜镜的中心出现了我上次看到的那颗珠子,一颗五色珠子飞出,珠子的光芒进入沙华体内,沙华的样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连声音都变了,他说道:“黑夜再长也有天亮的时候,见日之光,天下大明。”喊完之后他的身体变得透明,十几米高的冰层瞬间解冻,此时一颗红紫黑三色相间的珠子在空中高悬,珠子中黑色的气晕从珠子中剥离出来。然后珠子裹挟着众人缓缓飞向远方,我的手还是凌空虚抓着什么,抓了几把什么也没有抓到,然后无力的垂了下去。这时一个带着面具男子敲打着一块石头,似乎举行什么仪式,紧接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摇晃了几下手里的铃铛,打断了面具男子,面具男子悄悄退了出去。
我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遥不可及。
如果说,我说如果,我们还能重新来过,不去计较谁对谁错,该怎么做?
珠子不要碰,葫芦不要摸,远离法器,珍爱生命!
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我仿佛听到有人在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我四下寻找却看不到一个人影。这时声音再次响起:人死后要如六道轮回,朱紫诚你知不知道,每个人身体内也有六道轮回。
我大声呼喊:“是谁,谁在说话?”
声音再次响起:“不必寻找,你的事自己能解决,何必外求,人的持身行事,用志的便是佛道,用意的便是神道,用心的便是人道,贪取外物、不顾情理的便是物道,或者叫畜生道,专好上惑的便是妖道,专好生气的便是鬼道。入那一道门成哪一道人,万法随缘,你才是你自己的救星。”
我还在仔细寻找声音的来源,寻找多时我终于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个人身穿道袍,头戴纶巾,手持羽扇,脚踏麻履,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只听到他说:“释放你的愤怒吧,让你的怒火烧毁一切,无尽怒火,烧尽梵天。”我朝着他一步一步走去,却始终看不清他的模样,我开始着急小跑两步,却始终无法拉近我们的距离。平静的湖面只剩下我的脚步踏出的一圈圈涟漪。
我的焦虑终于化为愤怒,腾腾烈焰在我身边熊熊燃烧,火焰越来越大,整个湖面都被焰火蒸腾,大量的雾气像是翻滚的云海,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隐隐觉得手腕部位有些疼痛。
湖面的能见度越来越低,我觉得自己的手腕越来越疼,似乎被火烧着般的疼痛,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坐起,原来是一场梦。此时我的额头都是细密的汗珠,仿佛我真的经历了烈火焚烧一般。我抬起我的手腕看了一眼,只见左手疼痛部位挂着大和尚的佛珠,佛珠上的碧绿葫芦散发着晶莹的光泽,原来我是被佛珠硌疼,我摸了一下佛珠不是烫的,木质的葫芦也传来我温润的体温。奇怪了,为什么佛珠和葫芦的温度不一样呢,同样是被我挂在手上?
我正好奇,电话响起,这么晚了谁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呢?
原来是沙华。看到是他我的心里平静了不少,最近太焦虑了,总是想发脾气,如果不是沙华,听电话之后或许对方听不到我几句好言好语。
“怎么了,这么晚还不休息?”
“你是不是已经睡了一觉了?”沙华听出我的声音似乎是刚刚睡醒,他没有停顿继续说道:“是这样,你前几天跟我说语宁昏迷不醒,我查了一下你说的那个大蝙蝠的,上次我跟你提了有五个类似的动物,我都仔细对比了一下,那五种动物基本都可以排除了,如果不是上古生物就有可能是狐蝠,我国有莱氏狐蝠和台湾狐蝠,菲律宾的金冠果狐蝠和马来大狐蝠更为出名,此外还有已经灭绝的关岛大蝙蝠,鼯猴和猪脸大蝙蝠也个头不小,不过这些蝙蝠都没有你所说的长尾巴,它们也大多食素,你说的长尾巴的大蝙蝠更像是西方传说里的吸血鬼。”
“你怎么连外国的传说都查啊,那种生物存在吗?”我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愿意相信这种东西,可是你说你看到了我就查了,如果语宁醒不了我们就要尝试所有的办法,你也不必着急,我已经帮你联系了国外的牧师,他一到我就立刻带他过去瞧瞧。”
沙华总是那么让人感动,此刻我甚至不敢确定当天我到底有没有看清那个动物到底有没有长着长尾巴,我宁愿我真的是眼花了,我甚至想说:“沙华,你的心意我领了,我的事你就别这么费心了。”我不想欠他更多,虽然我真拿他当兄弟,可是我不能总是给自己的兄弟填麻烦,可是犹豫几次我都没有开口,因为我知道沙华真的想帮我,这个时候拒绝他的好意反而会拉远我们的距离,此时我的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每次我需要帮助你总是比我还要着急,我辜负了曼淑,也让你失去了表白的最佳时机,你对我的情谊,我已经无以为报。
挂断了沙华的电话我就再也睡不着了,我也是成年人了,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以前有事我能藏在爸爸身后,爸爸去世了有事情又让姐姐冲在前面,此时姐姐大好的青春都被我消耗了,妈妈也一把年纪了,他们哪一个不需要我保护,而我却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现在让自己的兄弟也焦头烂额,我到底算什么男人?
都说男子汉顶天立地,我什么时候才能把他们护在身后呢?
过了很长时间我的泪水也干了,我仍找不到出路,此时我变得极为愤怒,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回变成这样?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总觉得心里有无限的惆怅,无尽的哀怨却无处宣泄,无明业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沙华如约带来了他所说的牧师。
我以为他会带一个洋鬼子回来,没想到他带来的是一个美籍华人,他们一进门我就主动打了招呼“你们来的挺快的呀,这位就是神父喽,您好您好。”
沙华赶紧纠正:“是牧师,不是神父。”然后沙华向我解释了基督教的三个分支,简单说明了神父和牧师的区别,原来罗马公教(天主教)的司铎礼称为神父,基督教(新教)的男性圣职者称为牧师,还有一个区别就是神父不能结婚,牧师则可以,我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把他们请进屋内。
随后我带着他们去看了语宁,路上沙华再次向牧师介绍了语宁昏迷的经过,我稍微补充了一些细节。
牧师查看了语宁的状况后,把随身带的一个小瓶子里面的水洒在了语宁身上,水滴到语宁身上后语宁发出了痛苦的声音,我顿时紧张的要命,我上前去双手捧起她的手,心中默默祈祷。她昏迷了这么久这次发出的声音虽然的呓语,可我仍然很是开心,好像她随时会醒来一样,随着牧师法式的进行我才发现我高兴的太早了,因为所谓的驱魔仪式,就是把水滴在语宁身上,把十字架放到她的胸口,用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念念有词。
仪式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牧师的额头也挂满了汗珠,时间越久他的脸色越发难看,我仿佛听到了他的叹息声。
就在牧师仪式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人若不同心,岂能同行。是吗?神父?”我循着声音望去却看到一张无比讨厌却挂满笑意的脸。
酉金和木匠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远远的站在门外。
说实话我对酉金的感情极为复杂,一方面我对他插足我和曼淑的感情并没有完全释怀,另一方面他对语宁的热情又让我心生感激,可是我从没料到过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我从未向沙华说过我对酉金说过这件事,他的不请自到还是很让我尴尬,因为他来的比沙华早却没有解决问题,而华沙带人处理问题的时候他又过来了,我甚至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存心过来捣乱了。
牧师并没有介意酉金称呼他神父,只是礼貌的站了起来。当胸划了一个十字,说了句:“阿门。”
“二位既然来了,就进屋坐吧。”我对酉金二人打招呼。
朱木匠进门后点头向我致意,然后转向牧师一脸关切的问道:“道友辛苦啦,有什么收获吗?”
牧师一脸歉意的表示:“这位朋友的症状很是奇怪,我虽然找不到具体的原因,但是能感受到她体内有一股很不友好的气息,这股恶意我用了很大力气都无法将它驱离。您也曾为她查看过?”
“朱某不才,探知的信息和您一样,目前也没有办法将她唤醒。”木匠也很抱歉的说道。
我看二人说完了才将他们互相介绍一番,此时二人互相致敬。
二人寒暄完毕“啪、啪”两声从窗户传来,我们五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窗户,此时我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盯着窗户看了一会儿,声音没有再次响起。
他们两拨人都在这,我倒不知道请教谁了,就像人们说的,当你有一块手表时,你会毫不怀疑自己的时间,当你有两块表的时候你反而不知道那块表的时间更准,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理论上我更相信中国的道术,可是感情上我更信任沙华,所以我琢磨着怎么礼貌的把酉金送走。
此时窗外又陆续想起“啪、啪”我声音。我们再次被声音吸引,几秒之后仍然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此时我有点坐不住了,我起身向窗户走去,我还没有走到窗户跟前,就看到有几个黑影扑向了窗户,我打开窗户一看,顿时被外面的情形震惊。
无数的蝙蝠出现在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