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峰上,来的人不多,除了七脉掌教师傅之外没有旁人。
丁原和姜彤站在堂下,莫生一只字不提二人情感之事,只是问丁原是不是和诡秘宗左使认识。
丁原一想到云岚就是诡秘宗左使,心里不是滋味,轻轻点头。
南近剑冷笑:“我鹤怀宗和诡秘宗势不两立,既然和敌宗暗通曲款,两个选择,一个你收拾行李下山去吧,往后不准自称鹤怀宗弟子,另一个,也是你师父提的,隐蔽谷十年禁闭,你自己选吧”。
他也知道男女情事这种东西私底下给师兄抱怨抱怨就算了,真要拿在台上讲,还拉不下这脸面。
水月只是心疼姜彤,只要和姜彤没什么关系,她是不管的。
低声道:“此间事情和彤儿没什么关系,彤儿,来我身边”,摆明了护犊子。
姜彤犹豫两下,站在丁原身边不动。
水月眉头微皱,暗叹一声。
又道:“总不能把彤儿也关进隐蔽谷吧,南师兄你说呢?”。
南近剑听自己师妹口气心知不好惹,道:“那是自然,我又没说姜彤要一起受罚”。
莫生一想了想道:“祁师弟,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祁界道:“丁原自堕师门名声,理应如此”。
这边一众人等就这样商议完毕,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在与诡秘宗接触并没有致使本宗弟子伤亡,若不是南近剑抓着不放,其实完全不是什么事情,可是暗通敌宗这罪名扣在头上,想洗也洗不掉。
“丁原,你可认罪?”,莫生一朗声道。
自己师傅已经在大孤峰给自己讲的明明白白,也只有认罪,否则一旦被赶下山去,怕是再见姜彤就难了。
低声道:“弟子认罪”。
姜彤听到这四个字,浑身一震,抬眼看着丁原,半晌忽然下跪道:“弟子带领师弟不利,请求一起处罚”。
场中人都是一呆。
水月一愣,慌忙拉起姜彤,道:“彤儿和丁原认识还不到半年在,怎么知道丁原之前做过什么,没理由的事”。
小声在姜彤耳边说了几句话,姜彤看着自己师傅,眼泪唰唰流了下来。
水月心疼自己徒弟道:“此间和彤儿没有关系,我们先走了”。
起身带着姜彤离开大殿。
姜彤回头朝丁原看去,视线相对,万般言语说不出来。
莫生一道:“既然如此,请戒律堂的供奉押丁原去隐蔽谷面壁十年”。
那一旁起来两个人,行至丁原身边,低声道:“走吧”。
一众人下了白鹤峰。
这边,姜彤被自己师傅领着到了小孤峰上,两人坐在房间中,水月抓着姜彤的手低声道:“唉,世间情字最杀人,之前师傅说你心魔已生,万万没想到,这几个月你和丁原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
轻轻抚着姜彤脸庞道:“不过没关系,大不了就是等他十年,等他出来了,七师叔来小孤峰提亲,便将你嫁到大孤峰去,为师担心的是你日思夜想把这些年的道心都毁了,那可真是……”。
半晌叹了一口气。
姜彤不说话,满心里想的都是丁原,几乎已经魔怔。
水月道:“实在想见他,就去隐蔽谷谷口,每天说说话,也不至于落下心病,不过隐蔽谷附近神祗颇多,妖魔鬼怪的都有,还是少去为妙”。
见姜彤一脸呆滞,心里暗痛,许久低声道:“你一个人静一静吧,为师先走了”。
姜彤坐在房间中,心绪纷飞,她最怕的是师傅知道丁原已经有了妻子这件事情,若是师傅知道了这件事,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叫自己嫁到大孤峰去。
更何况,自从知道丁原和云岚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总觉得自己不要脸,像是横亘在二人之间的一块石头。
心里堵得难受。
可又思念丁原。
是夜,微风习习。
姜彤挑选了一些饭菜,悄悄朝隐蔽谷而去。
丁原初在谷中,没觉得有什么危险,只是冰天寒地冷板凳,实在不舒服,一时睡不着,心里想着姜彤,又想着云岚,十年之期,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了。
越想越不是滋味,长长叹了一口气。
忽然远处走来一个白色的人影,从洞口望去,正是姜彤,心中大喜,什么事情都抛在了脑后,兴冲冲的跑过去抱住姜彤,深深一吻,低声道:“你怎么来啦”。
姜彤擦了擦他头上的灰尘,眼睛眯成月牙笑道:“想你想的睡不着”。
丁原抱着姜彤转了好几个圈,低头看看悬崖下边的山路,心疼道:“委屈你啦”。
姜彤挣脱丁原怀抱,打开带来的饭盒道:“你快吃吧,往后我每天都来送饭,一直到你出来为止”。
丁原端起碗边吃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袖口中掏出那枚玉佩,戴在姜彤脖子上道:“这块玉佩能驱邪避祸,你带着,免得每日进进出出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姜彤道:“那你呢?”
“我没事儿,我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儿?你瞧,活蹦乱跳的”。
两人腻在一起待了许久,渐渐天寒。
丁原松开抱着姜彤的手道:“很晚啦,你回去吧,明天再来”。
姜彤点点头,两人并肩朝谷外走去,走到一半,忽然丁原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上,揉揉脑袋道:“我身上有禁制,出不去,你快回去吧”。
姜彤三步一回头,独自回到大孤峰上。
丁原心中很满足,但是又有一些落寞,没办法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一个云岚,一个姜彤,两个人都是自己放不下的人。
驻足许久,回到隐蔽谷那个谷口,斜躺在地上,看着天上月亮。
渐渐感觉四肢寒冷,像是被冻上了一层霜,昏昏沉沉。
睡梦中,像是来到了一处古战场,无数的人头,成河的鲜血,喊杀之声充斥着大脑。
猛然间眼前有人挥剑斩向自己,丁原慌忙抽剑去挡,哪里有剑?
情急之下朝旁边一滚,那一剑斩空,另有一只脚踢了过来,顿时七荤八素,还没等自己反应,又有人拿着刀剑追了过来,一路追一路跑,猛然间跌入一个大坑,浑身出了冷汗,睁开眼,已经是第二日大白天。
长出一口气,回想梦境,如此真实。
突然感觉胸口有点痛,解开衣服一看,瞬间三魂七魄都被吓飞了天。
那胸口上一个红红的印记,正是昨夜梦里被人踢了的地方。
“怪不得师傅说能让人神志迷失,这鬼地方,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可不叫人迷失了心智?”。
此时天才刚亮,远远的,姜彤又来了,拿着那把折枝,见了丁原脸上笑开了花儿。
“你瞧,我把什么给你带来啦”。
丁原一顿,不去接剑,紧紧抱着姜彤道:“我对不起你”。
姜彤反倒看开了,低声道:“听说外面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你有云岚,也有我,又有什么打紧的”。
丁原听得心疼,轻轻吻在姜彤后脖颈上。
姜彤感觉痒痒,把脖子缩起来。
两人并肩坐在地上有一些没一些的聊天,大部分还是叫丁原教自己写那些方方正正的字。
忽然道:“你昨夜没遇见什么怪事吧”。
丁原想了想摇摇头道:“哪能呢,哪有那么多怪事,别担心我了,倒是你,每天吃好睡好,养的白白胖胖的,等我出去娶你回家”。
“嗯~~才不要胖胖的呢……”。
两人盘坐在地上一如望月崖上那般打坐。
姜彤身上有那块玉佩,邪祟侵袭不得。
丁原每每快要入定之时,便感觉四肢发冷,不得已睁开眼,他不想让姜彤为自己担心。
一直到了傍晚,送了姜彤出谷,抱着折枝坐在地上。
半晌起身,一招一式练起破凰剑诀。
不一会儿姜彤送来饭菜,吃过之后急匆匆催她回去。
等姜彤走了,继续练剑
直到深夜。
梦里,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个场景。
眼前喊杀声震天,仿佛是又一次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丁原手执折枝,猛地和那个看不清的人影拿剑相交,那人剑法比自己高出太多,还没走过两三招,肩上一痛,睁开眼,才到半夜,借着月光看自己肩膀,果然,依旧是一个红红的印记,可那种痛楚,就像是被人用剑刺穿一般。
长叹一口气,不敢再睡,若是每天挨这么两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姜彤看出来。
忽然想起自己木道印,手中接个印诀,玉露神术瞬间像是在那处红印上涂了灵丹妙药,不一会儿痛楚消去大半。
丁原一愣,倒是给自己一个好的练剑机会。
抱着折枝又陷入睡梦当中。
不同的影子,不同的招式。
丁原与那人对杀,宛如在真正的战场之中。
浑身是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那个虚影击倒,悠悠从睡梦中醒来,脸色苍白,翻着死鱼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渐渐缓了过来,东方天际渐亮。
心想,彤儿应该快来了。
盘膝打坐。
方才入定,四肢传来一阵冰冷的感觉。
白雾中,有个面色狰狞的人正朝自己扑来,丁原拿剑去砍,剑从它身体中间穿过,伤不了一分一毫,手中道印翻转,那个虚影同样捏着道印,自己一条水龙扑出,那人胸前横起一道土丘,万千藤蔓将自己捆住悬在半空,一寸一寸缩紧。
脑中胸口同时传来剧痛,丁原睁开眼,天已经大亮。
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心道: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疯了,还是想办法不能让彤儿天天来看自己。
远处白影飘飘若仙。
姜彤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