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上下那么多口人都被关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倒是热闹,不过这些人全都是在指责宋耀夫妻两个,说他们生出来的是祸害,若不是因为宋云馨,又怎么会惹出这些祸端来?
宋云馨本来是宋家宝贝,只因为只有她一个正室所出的闺女,从小到大无尽宠爱,可到了这一刻,关系到大家的性命,所有人都开始指责她,说她一个人在外面逍遥快活,全然不顾家里人的生死,就是一个白眼儿狼,白白对她好了那么多年。
姜氏也有脾气,平日里多么温婉贤淑的一个人,这会儿容不得别人说自己闺女一句坏话,就这么在牢房里和自己家里这些人吵了起来。
宋耀反倒是笑了笑,他心里想着,也挺好的,至少馨儿走了,他其实知道这其中有姜氏的安排,救馨儿的人多半就是陈秋池了。
若是没有姜氏里应外合,陈秋池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准确的消息。
先前他也想过,若不是自己夫人如此,也不会害得一家人入狱,可现在他又想,多亏了夫人啊,至少还留住了他的宝贝闺女。
先前那么对待女儿,他已经是过意不去,如果真的让她嫁给了大皇子,那他这一辈子可都偿还不了。
这会儿隔着牢房,宋耀便和姜氏说了一句,“夫人,多谢你,多谢你生下了馨儿,多谢你把她生得那么乖巧,也多谢你对她费了心思。”
夫妻二人何等默契,宋耀这么说,姜氏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的相公是知道她帮忙让馨儿逃出去了。
姜氏笑了笑,“老爷,你不怪罪我就好。”
今日天气很好,姜氏也不想跟这些人多费口舌,天阔和思其这会儿想必已经到了断头台上,等到了正午,他们二人就会人头落地。
姜氏在心里念着佛经,替他们二人祈福,这样到了阴间也不至于受苦,能好好的走完最后一程,来世投身在好人家,再不要沾染上这些麻烦。
走了好久才终于到了法场,思其四处看了看,总觉得这地方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似乎也没有那么多的人,也许还是把自己想得太过于重要了。
天阔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爱的皇子,还要被砍头了,哪有那么多的人到这儿来看热闹呢,也怪晦气的。
犯人被押上法场,上了断头台,嘴里紧紧的塞的布条,头发凌乱,脸上画着花脸,身上穿的囚衣也是破烂不堪,鲜血淋淋,一看就是在牢里吃了大苦头。
老百姓在下边儿看着,议论纷纷,“哎呦,你看看,这都给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这还是皇子呢,要是一般人进了那天牢,不得直接被打死呀?哎呦,真是看着都疼。”
“是啊,你瞧瞧那皮开肉绽的,都是被鞭子抽的吧?那滋味儿可真是想也不敢想啊。”
文武坐在上面,一切准备妥当,只等着时辰到了。
两名犯人跪在断头台旁,刽子手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今日是个艳阳天,可这太阳是为了来计算时辰的,突然之间就变了些味道。
这四月里的天气不算太暖和,晒着太阳本来该是暖洋洋的,可今日要在这儿杀两个人,好些人心里还是一紧呢,身上都跟着冰凉起来了。
太阳一点一点的往中间走,等到了正午,刽子手手起刀落,两条人命就这么没有了。
虽说这些老百姓也不认识上面的两个人,但这些日子听说了他们不少的事儿,这会儿也是唏嘘不已。
还有人在说,“你们说说看,要是这皇子没有被皇上找到,是不是也平平顺顺的过着日子呢?哪会遭此横祸。”
旁边一人点头,“谁说不是呢?都说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看来,这话还真是有道理呀,你瞧瞧,刚成了皇子,又被砍头,这到底是有福气呢,还是没福气呢?”
底下的百姓不停的议论,人群当中混杂着不少互相打着眼色的人,陈秋池就在其中,和自己的手下分散开来,站在了法场周围。
听着这些人说话,他心头一紧,再看着上面的两个人,恨不得这会儿就冲上去将人给带走,可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侍卫,这事儿可真是不容易。
法场对面有家酒楼,二楼的窗户紧紧的关着,陈秋池刚刚就注意到了,按理来说,今日这样的场面,来看热闹的人不少,法场周围都围了这么多的百姓,对面的酒楼不应该空着才对,二楼那么好的地方,家里有钱的肯定愿意花几个钱在那看,可这窗户紧紧关着,就不太对劲。
他找到了大壮,小声的跟他交代了,“这儿好好的看着,情势不对,直接救人,我上那里去看看。”
大壮往那边望了一眼,“大哥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陈秋池点了点头,转身就进了那酒楼,这酒楼是开着的,大堂里坐满了人,今日因为这里要斩两个身份非同小可的人,连这酒楼的生意也跟着好起来了。
老板早些年就在这里开了这家酒楼的,后来对面才成了法场,时不时的就要有人在这里被砍头,他还觉得晦气,可这家酒楼名声已经打出去了,要是换地方,生意肯定也会受影响,所以才一直都开在这里,没想到今日杀两个人,倒还引来了这么多的客人。
陈秋池进了酒楼,并没有引人注意,要了二楼大堂的一个位子,视线却不停的在往靠街的那间屋看。
门口守着两个人,看那样子倒是普普通通,可再看身量,就知道这不是一般人,那屋里并不是没人,只是里面的人身份非同小可,所以才这么谨慎。
会是谁在那里呢?其实不难想到,陈秋池微微一笑,让小二上了两样酒菜和茶水,就在那间房的对面喝起了酒来,一直盯着里面的情况。
离着正午还有一刻钟,刘公公焦急的往窗户旁边的缝隙里看,这窗户掩着,可却留了一条缝隙,能看到外面。
很早的时候皇帝就来了这里,屋里只有几个人伺候,不想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