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拂晓见惯人世繁华,早就看破人情冷暖,纵使是一个人在深山老林枯坐百年,也依旧能活的很开心、很自在。但是朱丹不行,她还年轻,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还没有看到过这个世界。
与朱丹回到小筑,朱拂晓亲自动手,召唤白骨骷髅开始推演造纸之术。
蔡伦虽然造出了纸张,但那纸张脆弱、粗糙不堪,根本就不会被士大夫一族所用。
而朱拂晓要造的是后世大白纸。
这是读书人的天下,只要造出了大白纸,还怕卖不出去吗?
这可是一笔可以敌国的财富。
第二日
朱拂晓在禾云楼会见了三十多位寒门进士,刘胜在其中穿针引线,众人在禾云楼内大吃大喝,畅谈未来。
待到酒过三巡,朱拂晓慢慢站起身,端着酒盏看向楼中一个个面黄肌瘦,但却精气神盎然不同的士子:“诸位同窗,这天下是勋贵的天下,我等寒门弟子难出头。若想在这世道打破世家封锁,有所建树,非要同心协力不可。”
“是以,在下欲要组建同盟会,会中兄弟相守相望互为助力,一道面对权贵的打压,为天下寒士开辟出一条通天大道。面对着权贵的步步紧逼、欺辱,我等能挺起腰杆,挺胸抬头做人。那关陇门阀、山东集团可以把持天下朝政,将我等寒门士子踩在脚下。我等乃是寒门中的精锐,如今能学有所得出人头地,自当为天下百姓发声。若连我们这些熬出头的人都不敢替下面的百姓开口,都不能造福一方的话,天下百姓只怕永无翻身之地。”
朱拂晓声如惊雷,叫人震耳欲聋,酒楼的窗纸在唰唰作响:“我今日欲要组建同盟会,诸位有志之士,不惧权贵之人,可入我会中。同盟会以造福百姓、为天下百姓发声为宗旨。我等不惧死亡、不怕牺牲,只求完成千秋大业,叫我寒门士子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勋贵面前,与其平等对话。”
“好,朱兄有此志向,在下不才,愿意加入同盟会,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气。”刘胜闻言猛然站起身,带头喊了一句。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朱兄有鲲鹏之志,我等自然也不甘示弱。”
“不错,我等熬出头来,若不能为那底层百姓发声,底层百姓岂不是永无翻身余地?”
“用我等热血,为天下苍生杀出一条血路!”
“科考太难!勋贵子弟层层打压,欺辱我等无权无势,今日我等联合起来,为天下寒门搭建一个庇佑的广厦。”
“不错,日后我等在官场中面对权贵倾轧,也能报团取暖!”
“朱兄有大本事,我等愿意尊朱兄为会长。”
“……”
一言落下,群英响应。
能从毫无资源的寒门杀出血路,出人头地之辈,俱都是天纵英姿,绝无庸碌之辈。
“来人,录下名册,同盟会之事暗中秘密组建,一个月后我再来给诸位兄弟一个章程。”朱拂晓大笑,开始为众位士子灌鸡汤、洗脑。
至此,同盟会便算组建起了框架。
众位士子面对庞然大物的权贵集团,不报团取暖怎么行?
往日里众位寒门士子抱不起来,那是因为没有领头羊,没有人能当得起顶梁柱。
但是朱拂晓在白鹭书院与勋贵子弟硬磕三年,叫无数寒门士子看到了希望。
一个个飞蛾扑火,但却奋不顾身的光明。
能从万千寒门杀出来的,都没有傻子,自然知道报团取暖的重要性。
录下名册,朱拂晓看着手中名单,足有三十五人。
看着那一张张或年轻,或已经白发苍苍的面孔,那一身打了补丁的衣衫,面带菜色的蜡黄肌肤,朱拂晓知晓这群寒门士子生活的窘迫。
在白鹭书院的时候,白鹭书院便宜的伙食,众人尚且可以勉强果腹。如今求学完毕,众人在物价极高的洛阳城,生存下去艰难到了极点。
有的人都快要睡大觉了。
“日后诸位吃喝拉撒,每顿饭不超过一百钱,皆可在这禾云楼挂账,所有支出算在我身上。算是诸位加入同盟会后,我这个会主为大家谋求的福利。”朱拂晓扫过众人,声音传入场中:
“想要谋功业,便要先谋生。你等也不必拒绝,日后有钱了,将钱补上就是了。”
“会长高义!”
众位士子感激涕零。
三十五位士子,一天一人一百文,也不过三千五百文罢了,还不足四两银子。
而朱拂晓与朱丹一日的伙食花销,那顿饭不得十两银子?
将勋贵杀死容易,但想要彻底撅了勋贵根基,就不是朱拂晓一个人能做到的了。
第三日
天子杨昭在光明殿宴请群臣,朱拂晓穿着礼部预备的蓝色衣衫,随众位士子进入光明殿。
朱拂晓端坐首位,在其身后李建成、房玄龄、杜如晦紧随其后。
也就这两位罢了!
今朝科考,录入从进士的,只有三个勋贵,说出去只怕要叫人惊掉大牙。
“李兄,有些日子不见了。”朱拂晓盯着李建成,目光灼灼满是玩味。
“朱兄,恭喜啊!”李建成面带喜色的为朱拂晓庆贺,脸上毫无异常。似乎暗中陷害朱拂晓的,并不是他:“朱兄,那日翰林院外,杨玄感所言皆是挑拨离间之词,你我兄弟三年交情,我又岂能害你?我若是害你,又岂会随你一道研究那题目三年之久?”
李建成的说法站得住脚跟。
但他也绝不会想到,朱拂晓已经暗中窥视到真相。
“呵呵,我当然知晓是挑拨离间之词,错非李兄相助,我今朝科考绝无机会登临榜首的位置。”朱拂晓面带笑意:“稍后宴席上,咱们可是要喝一杯的。”
“哈哈哈,朱兄如此智慧,定不会叫小人蒙蔽,为兄就放心了。”李建成哈哈大笑,与朱拂晓坐在一起,说着没有营养的话。
就在此时,门外内侍高呼一声:“太子殿下到。”
“我等见过殿下!”众位士子站起身,躬身一礼。
杨昭扫过殿中两百多人,见其中半数面带菜色,心中欢喜的很:“打破勋贵封锁的机会终于来了。等到这批人成长起来,就是勋贵世家的垄断被打破之时。”
“众位免礼。”太子杨昭拖动着略显肥胖的身躯登临高台:“都坐吧!”
众位士子入座
杨昭扫过场中众人,然后目光落在了朱拂晓身上,露出诧异之色:“是你!想不到你竟然能登临金榜第一名。”
他与朱拂晓在滕王楼见过面,当时张须驼穿针引线,可惜杨昭不曾将朱拂晓看在眼中,认为其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辈。
“见过殿下,日后还需殿下多多照应。”朱拂晓起手一礼,面色平淡并未有谄媚之色。
杨昭点点头:“有时间可来我府中一述。”
说完后看向场中众位士子:“陛下有旨,赐众位士子酒宴。甲榜三人赐进士身,入翰林院,赐龙血。乙榜赐从进士,入国子监等候替补差职。”
然后杨昭又说了一些场面话,便是赐下酒宴,与众位士子同乐。
待到酒宴中场,杨昭看了朱拂晓一眼:“稍后来偏殿。”
说完话退去,身形消失不见。
朱拂晓与李建成等人继续饮酒,然后中途趁机走出光明殿,来到了偏殿之中,只见太子杨昭正坐在案几前喝茶,看着身前的奏章。
“见过殿下。”朱拂晓抱拳一礼。
“来人,赐座。”杨昭吩咐了句。
朱拂晓坐下,只见杨昭放下茶盏,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朱拂晓,过了一会才道:“本殿下看走眼了。”
说到这里,杨昭笑眯眯的道:“陛下有旨,令你先入翰林院做一编修,领正七品俸禄,在翰林院打磨一段时日。”
翰林院中,尽数是寒门士子考上来的大才,乃是皇家的人才储集之地。
“现在天下各地官员皆满职,想要补一实缺,还需静候天时地利。”杨昭道了句。
他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天时地利的机会不远了!
只要杨素身亡,到时候会有大批的党羽被满门抄斩,大批的官员空缺。
二百进士虽然多,但放眼天下,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多谢殿下。”朱拂晓道了句谢。
“你先别谢我,我还有话要与你说。”杨昭看着朱拂晓:“父皇的旨意是将你送入翰林院打磨,但我却想问你:可愿来我东宫,本太子许你太子少保。”
朱拂晓一愣:“太子殿下如此看得起我,在下实在是惶恐。这太子少保位高权重,恐在下难以胜任,还请殿下恕罪。”
东宫虽好,但朱拂晓却不想去。
太子府号称是小衙门,与大隋朝堂没法比。
太子府是大隋未来时,而大隋朝是现在时。
朱拂晓要的是现在,而不是未来。
太子府相当于家臣,终究是入不得台面。
最关键的是,当今天子得了龙珠,能活多少年谁知道?
到那时朱拂晓都大魔导师了,一言可改天换地,还混什么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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