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起;剑,归鞘。万籁静寂,鸦雀无声,仍旧是一双漆黑的眼睛,冷峻的面孔,漆黑的剑鞘,漆黑的剑柄紧握手中,漆黑的酒壶悬挂腰间。
他没有一丝怜悯之情,面对这样的恶魔,他无需一丝怜悯,他甚至感觉自己就像许久以前,接到刺杀任务,从来不过问缘由,一剑封喉。
剑,太快,快到没有人看见那把沉铁重剑如何斩下了那颗人头,只看见那没了脑袋的喉管血涌如注,天荒魔宫魔尊沉重的身子扑倒在地,金骷髅面具跌落在一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地上,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孔,呈现在众人面前。
段嫣冰没有受到伤害,毫发无损,她已经被楚皓天接在了怀中,她眼泪簌簌地滑落,众人又是一阵惊愕。
洛神宫宫主沈婉月微蹙眉宇,手中的九弦琴紧紧地握在玉手中,她竟是转过了身,她从来不流泪,从来不会因为感情流泪。
天荒魔宫魔尊,昔日烈焰门的掌门,秦烈,死了,身首异处的死了,消息如同一颗炸弹在江湖中炸开,人们最为关注的,他是被什么人杀的?怎么样被杀的?
这些事情,不用操心,有人热衷于将这样的消息散布得妇孺皆知,更是添油加醋地讲述这个英雄人物。
江南水乡,柔美风景,络绎不绝的客栈。
“话说,作恶多端的天荒魔宫魔尊死了,被天下第一杀手楚皓天杀了。”有人开始议论纷纷了。客栈内顿时如同沸腾的水锅。
“什么?天下第一杀手?他不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么?”有人疑惑地问道。
“不不……这位楚少侠,侠骨柔肠,早已不干那杀人的买卖了。在江湖上到处行侠仗义,那可是百姓心中的大英雄呐。”
“杀手不做了杀人的勾当?做起了侠客?”
“楚少侠所杀之人,皆是穷凶极恶之徒。都是该杀之人。相比于那些伪君子,乃是真正的侠客呢。”
昔日的杀手,今日的英雄。江湖,的确有点荒谬,所以,江湖不在于一个人的行径诡异,而是在于有一颗侠义心肠。
侠,民之心中英雄也,则为民锄强扶弱;义,人之行事原则。江湖中人,义气为重,谁讲义气,谁就有振臂高呼,一呼百应的能力。
“朱爷。此地距离刘先生居所,尚有一段路。我们还是趁早赶路吧!”一位器宇轩昂的白净面皮的白衫男子。扫了一眼那些滔滔不绝地传说着楚皓天故事的酒客,对一位相貌堂堂、威严凛凛的青衫男子说道。
这白衫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朱元璋帐前智勇双全的徐达,而那位青衫男子正是朱元璋。
原来,徐达到那饕餮峰下,拜访青田居士刘伯温。请他出山辅佐朱元璋打天下,怎奈刘伯温自诩那三国的卧龙诸葛武侯,便让徐达回去转告朱元璋,让朱元璋亲自前来。
朱元璋欣闻这乱世天下。竟然有如此隐士,于是,将军中事务交由李善长、胡大海、常遇春等人负责,亲自与徐达来到饕餮峰之外的江南小城,打算去饕餮峰拜访刘伯温。
却是来到这江南小城,便到处在流传楚皓天除去天荒魔宫魔尊,这番到来这客栈,客栈之内,尽是谈着楚皓天。
朱元璋浅浅一笑,“楚皓天,看来在江湖中,影响力必将日盛。若是,此人能够为我所用,以图天下,便指日可待。”
徐达点点头,嗟叹道:“怎奈他无心天下,恐难为我所用。”
“也罢,若是他能为天下百姓做些侠义之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朱元璋胸襟倒是极为宽广,微笑着说,“只是这位隐居山野,有卧龙之才的刘先生,我们是志在必得。”
“是呀,刘先生谋略过人,如果被他人所用,对我们逐鹿天下,大大不利。”徐达见过刘伯温,对刘伯温的才智谋略,那是由衷佩服。
“愿此行能够请得刘先生出山。”朱元璋站起身,“走,我们这就赶往刘先生的雅居。”
饕餮峰下,山路曲折蜿蜒,清澈的山涧小溪,汩汩流着,时值初春,鸟语花香,万物苏醒,树梢上长出了新芽,大自然恢复了蓬勃生机。
朱元璋、徐达两人轻装赶路,两人为避人耳目,皆戴着斗笠,衣着也是便服,青衫、白衫,粗衣麻布,倒也不怎么吸引路人。
“站住!”忽然,他俩身后传来一声厚重的男子声音,呵斥道。
朱元璋、徐达转过身,只见一蓝衫魁梧汉子,腰间缠着流星锤,目露凶光地瞪着朱元璋和徐达。
徐达装作颤巍巍地上前躬身哈腰,“这位大爷,有什么吩咐?”他早已微微侧目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蓝衫男子,正是昔日刘福通派去送信到军中的聂谷,他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朱元璋亦是认出了聂谷,将斗笠帽檐微微低垂了下来,不敢正眼去看聂谷。
“小爷见你二人行色匆匆,抬起头,且看看你是何人?”聂谷阴冷地说。
徐达沉思片刻,赔笑着说:“哟,这位大爷,小人这是和俺家兄弟回家探亲呢,还望您行个方便,放过我们兄弟二人吧。”
聂谷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小爷只叫你抬起头,并未要为难于你。”
“这……”徐达迟疑了一下,道,“大爷,是这样子,我兄弟二人得了天花,见不得天日,况且,传染了大爷你,也不甚好。”
“哪来那么多婆婆妈妈的。”聂谷不由分说,上前一步,粗壮的手探向徐达的帽檐,想是要摘下徐达的帽子。
徐达一闪身,跳出了数米开外,“大爷,你这是干甚?小人都说染了天花了。”
“哼,看不出来,你还会武功?好,就让小爷教训、教训你。”聂谷手在腰间一探,流星锤“哗”的一声,握在手里,扬起流星锤,便欲砸向徐达。
朱元璋看得出聂谷的武功不差,当即,摘下斗笠喝道:“住手,你要看,看便是,何必动手。”
聂谷瞅了一眼朱元璋,怒沉着脸,“哼,果然是朱元璋你这厮。我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朱元璋毫无惧色,淡然道:“聂谷,你想干什么?”
“不是我想干什么,是刘元帅想要见一见朱元帅。”聂谷倒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朱元璋何尝不知道刘福通的狼子野心,他想必是对自己攻城略地,自封元帅、并且与红巾军分道扬镳一事,怀恨在心,便派来聂谷,想要把自己抓去报复。
朱元璋虽然料想敌不过聂谷,但也不惧怕他,“你回去转告刘福通,就说我朱元璋军务繁忙,没有时间去拜会他。”
“果然如刘元帅所料,你这厮不将刘元帅放在眼里。好,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气。”聂谷一抖流星锤,便袭向朱元璋。
徐达摘下斗笠,随手一扬,斗笠砸向聂谷,“呛啷”一声,拔出了佩剑,一挺剑,跃将上去,挡在朱元璋前面,“聂谷,有我徐达在此,你休要放肆。”
“哼,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聂谷手中流星锤一抖,将那顶斗笠击得飞散,一招“鹞子翻身”,流星锤疾如流星,击向徐达。
徐达横剑一档,“哐当”,流星锤撞在长剑上,他只感觉那流星锤重若千斤,身子被他这一锤震得是后退了数步,踉跄着,方才站稳。
不待徐达反应过来,聂谷的流星锤一道弧线,迎头砸向朱元璋的天灵穴,朱元璋想是躲避,却是躲让不及。
徐达奋力而起,纵身单掌将朱元璋推开,长剑拼死迎向聂谷。
又是“哐啷”一声,徐达只感觉虎口发麻,手中长剑脱手而飞,聂谷阴冷一笑,手微微一撤,流星锤收回几寸,又是催动内力,流星锤击向徐达的胸口。
徐达躲闪不及,胸口被流星锤重重砸中,他身子离弦的箭,飞了出去,跪倒在地,“哇”一口喷出鲜血。
“徐将军!”朱元璋大惊,疾步跨了过去,搀扶着面色苍白的徐达。
“我送你上西天。”聂谷抛起流星锤,一招“普照大地”,流星锤空中画了一个圆圈,锤头砸向朱元璋的背心。
徐达又是拼死而起,推开朱元璋,他的背心又被聂谷流星锤击中,他又是一口鲜血飞溅而出。
聂谷眉宇间杀气顿生,运劲于锤,挥动着流星锤,最后一击,欲将徐达结果,然后,他再结果朱元璋。
流星锤如同死神一般降临在徐达身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空中人影一闪,一柄漆黑的剑,剑尖不偏不倚,击在那枚流星锤之上,将流星锤直勾勾的震荡回去。
聂谷惊愕不已,收回流星锤之际,来人已经搀扶起徐达,一双漆黑的眼睛,冷峻的面容,腰间漆黑的酒壶,漆黑的剑已经归鞘,他缓缓转身,目光如炬,瞪着聂谷,冷声道:“聂谷,多行不义必自毙,沦为走狗,倒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得人处且饶人。”
聂谷哈哈朗声大笑,“楚皓天,你真以为自己是江湖传言的侠义之事?你看看那些所谓武林正派,有哪个会把你当做英雄?你还不是四处被人视为武林公敌,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