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家主身体不太好，前几天又出了状况，现在还在卧床静养，还请诸位贵宾原谅她的失礼。”
短暂的沉默后，身穿白麻衣的橘政宗开口了。
“是龙化吗？”
路明非毫不客气地问道。
“不是，只是单纯的身体不适。如果路君对上杉家主感兴趣，事后我们可以安排会面。你们都是年轻人，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橘政宗微笑着说道。
源稚生立刻紧张起来，尽管只是短暂的接触，他大概也知道了这个S级是什么性格。
一旦路明非向绘梨衣出手，整栋源氏重工都会被他们拆掉。
“不必了，暂时没有这个必要。”
路明非淡淡地说道。
如果没有发现什么堕落的端倪的话。
源稚生在心里松了口气。
“请各位贵宾净手。”
樱适时奉上一个托盘，打断了这段略显生硬的对话。
托盘中放着一个装满水的铜盆和三杯清水。
“我知道，这个叫‘手水仪式’。”
芬格尔兴奋地说道。
参观神社之前要净手净口，以示对神灵的尊敬。
为了这趟日本之旅，他还是做了些准备的，虽然都是些奇怪的知识。
路明非自然不会尊重那些伪神，但也没有必要在这种方面起冲突。
就像星际战士的各个战团都有自己的文化一样，只要没有背叛帝国的程度，他都会尊重或者忽略。
当然，恶意战士那种战团之屑除外。
路明非一边洗手，一边扫视着这座建在摩天大厦中的神寺。
花岗岩墙壁上雕刻着神道教中的诸般鬼神，从庄严的天照、月读，到威猛的须佐之男，还有形状凶恶的妖鬼，有的长着狮子般的面孔獠牙毕露，有的盘膝坐在骷髅堆上，风和云簇拥着这些神魔，仿佛百鬼夜行。
在这样恐怖的壁画下却流淌着一道清澈的流泉，流泉周围是白石和青草组成的枯山水，悠悠然透着禅意。
这就是日本的文化特色，野蛮与高雅总是难分你我。
“这位是龙马家的家主，龙马弦一郎先生。龙马弦一郎先生是现任的日本分部分部长。”
“这位是樱井家的家主，樱井七海女士。她兼任日本分部的监察员。”
“这位是风魔家的家主风魔小太郎先生，蛇岐八家的‘若头’。”
樱一一为三人做着介绍。
“这位是犬山家的家主，犬山贺先生。犬山贺先生是第一任分部长，是昂热校长的老朋友。”
“哎呀哎呀，因为杀不掉昂热嘛，只好跟他当朋友了。真是遗憾啊！”
犬山贺露出阳光的笑容，却说着让人寒气直冒的话。
“我听校长提起过你。”
路明非点点头。
“哦？我那位老师还记着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吗？那还真是令人意外。”
犬山贺自嘲道。
“他说伱的刹那可以升到七阶。”
七阶刹那，128倍速。
“老了，不比以前了。”
犬山贺摆了摆手。
路明非没有理会他自谦的话语，而是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现在看来，校长的估计有些偏差，你的上限不只是七阶。”
作为千年的战士，他怎么会看不出犬山贺眼中的火光。
那是埋藏在地底埋藏了几十年的石油，只要一个火星就能燃起冲天的烈焰。
“被看出来了啊。真是可惜啊。”
犬山贺挠了挠头，声音渐渐地冷下来。
他这一刀磨了六十多年，就是在等一个向昂热挥刀的机会。
可惜，等到他们都已快成冢中枯骨，还是没有等到。
“确实很可惜。”
路明非表示认可。
他看得出来，犬山贺所有的精气神都在酝酿这一刀，不到那个人出现，就算是面临生死危机也用不出来。
128倍速的刹那七阶虽然厉害，但256倍速的八阶更有价值。
甚至，还有前无古人的512倍速的刹那九阶。
即便是在强敌遍地的银河战场中，路明非也没见过肉体能达到这种速度的对手。
对此，他非常期待。
“路君是想试试我的刀吗？”
犬山贺问道。
“是，但不是现在。我在等你突破极限的那一刀。”
路明非坦然道。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他进来后的一言一行在众家主的眼里，都透漏出狂傲的姿态。
虽然他们已经决定退让，但这种态度还是让他们有些愠怒。
蛇岐八家可不是卡塞尔的一个小部门，而是日本黑道的皇帝啊。
就在有人按捺不住打算发难时，橘政宗开口了。
“虽然年纪悬殊，但路君和犬山家主也算是同门，同门切磋自然是应该的。不过，现在是欢迎总部专员莅临指导的欢迎会，还请两位给我个面子，先喝杯茶吧。”
他从桌上的炭炉上取下关西铁壶，铁壶黝黑沉重，上半截像榴莲般有无数钝刺，下半截雕刻着赤面长鼻子的鸦天狗，张开双翼飞翔在流云火焰中。
炭火把壶底烧得通红，鸦天狗的脸和羽翼边缘泛出荧荧的火光。
橘政宗按照日本茶道的标准程序，为三人倒上了热茶。
按照茶道的礼仪，他们应该要拿古帛纱垫着茶杯，顺时针旋转两次，把花纹对着煮茶的人表示尊重。
然后饮下茶汤，把茶碗逆时针旋转两次，低头欣赏茶碗的花纹，表现出很欣赏的样子。
可惜，三人并不知道这个知识点。
路明非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虽然是沸水，但对经过改造的口腔和喉管来说不算什么。
楚子航也面不改色地喝完了杯中茶。
芬格尔试图无视，但最终还是迫于众人聚焦的目光，苦着脸喝下了滚烫的茶水，然后饱含热泪。
“太TM烫了。”
他努力地分泌口水，来缓解口腔黏膜的疼痛感。
“三位真是，性情中人。”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黑道大家长，也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三个人的行为，勉强想出了一个体面的词语。
众家主也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毕竟只是些毛头小伙子，一些冒失的行为可以理解。
就在他们产生了一些心理上的优越感时，路明非再次开口。
“谈正事吧，猛鬼众到底是什么？”
他可以问樱井小暮，但就是要让蛇岐八家自己说，回头他自然会找找前者验证。
如果敢说假话，那路明非就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做说谎的人要挨一千发爆弹。
缓和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橘政宗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
这个年轻的S级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委婉，每一句都直奔目标。
不过，既然已经瞒不住，那透露一些情报也在计划之中。
他朝犬山贺点了点头，有些话他这个大家长不适合说。
“猛鬼众是蛇岐八家的叛徒组成的结社，他们的血统有缺陷，又不愿意接受本家的管控。”
犬山贺说道。
“为什么没有剿灭他们？”
路明非问道。
“我们一直都在清剿猛鬼众的成员，但毕竟是和平年代，蛇岐八家也不可能发动战争。而且，尽管他们是叛徒，身体里毕竟流淌的还是蛇岐八家的血液。家族中有些人认为，不应该对同胞赶尽杀绝。”
为了向卡塞尔表示诚意，犬山贺不惜自曝其短。
“愚蠢的行为。”
他精准地评价道。
既然是叛徒，那就不再是什么同胞。
对待叛徒，应该比瓦尔哈拉的冰雪更寒冷，比夜曲星的火山更狂暴。
“路君毕竟是外人，可能无法理解我们的心情。但血脉的联系就是这样的，无论你认不认可，它都会把我们缠绕到一起。”
犬山贺叹了口气。
这就是身负神之血的悲哀，同一个肚子里生下的孩子，有的是前途光明的神子，有的却是一辈子活在黑暗中的恶鬼。
“那就绝育好了。”
路明非毫不客气地说道。
以帝国对待不稳定遗传群体的态度，这已经是最仁慈的方案了。
他甚至都没有要求他们发动自杀式攻击。
此言一出，明亮的神寺忽然暗了下来，仔细看并不是阳光变弱了，而是因为一双双炽热的黄金瞳夺走了阳光的刺目。
蛇岐八家的家主们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路明非，仿佛被壁画上的妖鬼附体一般。
“路君，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
风魔小太郎阴森森地说道。
就算是高僧大德，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后也会做金刚狮子吼。
何况他们本就是暴力嗜血的混血种，还是全日本黑道的本家。
“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
路明非奇怪地看着他。
虽然他也懂幽默，但显然不会是刚刚那种语气。
“如果不是开玩笑的话，那我可以视为卡塞尔打算对蛇岐八家宣战吗？”
风魔小太郎的声音更加冰冷。
亡国灭种，这已经是最高级的战争宣言了。
“我和卡塞尔只是合作关系，我的话只代表我自己。”
路明非纠正了他的说法。
“还有赤红之星战团。”
作为副团长，楚子航补充了一句。
路明非回以一个赞许的眼神。
“看来摧毁极乐馆这件事让路君有些膨胀了，年轻人还是不要太气盛为好。”
风魔小太郎站起身，铁铸的身躯散发出妖魔般的气势。
“要挑战我吗？那就一起上吧。”
路明非将断掉的鹰剑放在膝盖上，平静地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