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的晚上，守夜人飘到了诺顿馆的饭桌上。
他毫不客气地拿过桌上的限量版白兰地，给自己倒了一大杯。
守夜人咕咚咕咚连灌了好几口，脸上的皱纹才舒展开来。
“您倒是给我留一点儿啊。”
芬格尔心疼地看着空酒瓶抱怨道。
这可是路易十三黑珍珠啊，一瓶十几万呢，
“留一点儿？我不让你们给我弄一瓶新的就不错了。”
守夜人哼了一声。
这帮臭小子天天就想着让一个老人家帮他们干活，还让他加班加点。
让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加班，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年纪比昂热还大！
要不是看在这帮小子平时出手大方的份上，他当场就给他们轰出去了。
当然，那块神奇的贤者之石也是原因之一。
“话说，你们这么着急干什么？一起做梦有这么有意思吗？”
守夜人有些好奇地问道。
要不是他知道路明非是个老古板狂信徒，都要以为他们要开什么梦境银趴了。
“楚子航兄弟需要接受试炼。”
路明非回答道。
“试炼？去单枪匹马杀死一头恶龙？”
他的思维又变成了骑士风格。
“比那更危险。”
路明非摇头道。
“更危险？不会是要去杀龙王吧？”
守夜人转头打量着楚子航，后者正在专注地干饭。
“我说，这小子可没你那么变态，是不是再等等？”
他好心地提醒道。
他对楚子航这个年轻人印象还可以，没芬格尔那么不着调，又没路明非那么严肃。
“这是帝皇的任务，也是他自己选择的命运。”
路明非说道。
“好吧，我果然理解不了伱们这些信神的。”
守夜人耸了耸肩。
“帝皇并不在意你是否信仰祂，只要你在为人类而奋斗，你就是在践行祂的旨意。”
路明非平静地说道。
“赞美帝皇，祂为人类而牺牲。”
所有人停下进食，行天鹰礼祈祷。
“你这话，听起来总感觉在某个时间听过。算了，不重要可。我得提醒你，虽然有梦神之沙和贤者之石代替消耗，但人的精神力是有限的，而且在梦境里待得越久，越容易深陷其中。”
守夜人说道。
一旦炼金领域启动，言灵·梦貘就会自行运转下去，除非破坏炼金领域或者被释放者死亡。
而这两者的结果其实是一样的。
“我相信楚子航兄弟。”
路明非说道。
“好吧，什么开始？”
守夜人问道。
“今天晚上十二点。”
吃完晚饭后，楚子航单膝跪倒在帝皇圣像之前。
“楚子航兄弟，我需要再次向你确认，你是否确定要进入试炼。”
路明非站在他的身后，严肃地问道。
“我确定。”
楚子航沉声回答。
“在试炼的过程中，你肯定会遭遇从未遭遇的敌人，见到从未见到的罪恶，面对从未面对的危险。你是否做好了准备？”
路明非继续问道。
“我已做好了准备。”
楚子航再次回答。
“虔诚你的信仰，纯洁你的灵魂，坚守你的心灵。帝皇保佑你，我的兄弟。”
路明非向他行礼？
“帝皇保佑所有为他奋战的战士。”
楚子航闭上眼睛，进入冥想状态，这有利于提高他的精力力，
“开始吧。”
路明非朝守夜人他们点头。
两个炼金术士忙活起来，用各种材料在楚子航的四周布置出炼金领域。
这个炼金领域没有记载在任何典籍上，因为这是守夜人临时研究出来的。
也只有他这种全世界最顶尖的炼金大师，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明出一种新的炼金领域。
当然，也是因为主体是梦神之沙和贤者之石，以及源稚女的言灵，炼金领域只是担当一个桥梁的作用。
无数个神秘的符号包围着楚子航，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邪神仪式中的祭品。
很快，炼金领域布置完了。
坂井明菜拿来了梦神之沙，将闪光的沙粒倒入路明非、楚子航、源稚女三人的手中。
他们将沙粒舔进嘴里吞下，一种倦怠和满足的感觉油然而生。
趁着梦神之沙还没完全发挥作用，源稚女立刻发动了言灵。
当楚子航再睁开眼睛，眼前已经不再是庄严宏伟的诺顿馆大厅，而是一截黑暗狭窄的管道。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瘦弱、骨节变形，仔细摸还能摸到表面的道道伤疤。
“是巢都下层。”
楚子航松了口气。
路明非的精神力过于强大，源稚女无法控制楚子航会进入他的哪一段记忆。
即使有炼金领域的辅助，他也只能尽量让梦境控制在路明非记忆的前一百三十年左右。
而这一段记忆的跨度可就大了，楚子航可能出现在新兵改造的手术台上，也可能出现在装满了混沌星际战士的战舰里。
以他现在的实力，出现在那样的梦境，那这次试炼将毫无收获。
梦神之沙是有限的，不能浪费。
还好，楚子航进入的正是路明非在巢都下层的少年时期，尽管依然危险，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不过虽然知道了记忆的范围，但他也无法确定自己目前的处境。
新兵手术中的洗脑本身就会弱化凡人时期的记忆，加上路明非的生命又过于漫长，导致细节更是模糊不清。
楚子航只能猜测，他现在应该还在路明非还没有组建自己的帮派的时候。
否则他应该是在带着人和其他帮派火并，而不是一个人躲在管道里。
楚子航在黑暗中摸索，随后找到了一把匕首和一个罐子。
他摇了摇罐子，里面传来了液体晃动的声音。
楚子航用鼻子闻了闻，没有什么刺激性的味道，应该是水。
路明非说过，在巢都下层，可饮用的水等同于货币。
正好，他也确实感到有些干渴，于是小心地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味道并不好，有股辛辣和化学品的味道，比地球的自来水还难喝。
路明非兄弟就是喝着这样的水长大的吗？
楚子航小心地将罐头盖子拧紧，然后放回了原位。
这里应该是路明非的一个安全点，他会将食物和水分散着放，免得被一网打尽。
现在管道里只有水，这意味着楚子航该去寻找食物了。
寻找食物的方法有很多种。
比方说可以去聚居区外面逛一逛，胆子小的打点老鼠、虫子、蝙蝠之类的，胆子大的就去狩猎灰蚌、犬鳄或撕裂怪。
还可以给帮派打工，巢都下层唯一的秩序维护者就是帮派，虽然他们每天都在发生变化，但动荡之中总有一段稳定期，可以接到点活干。
比如清理尸体、搬运物资或者当新型药物的试验品之类的。
当然，你也可以直接抢。
只要人够多，枪够大，那些帮派囤积的物资都是你的。
不过别去抢那些大帮派，因为他们都有上层的靠山。
就算你消灭了他们，很快也会有穿着力反馈甲，拿着精工武器的热心市民来伸张正义。
楚子航想了想，决定先去聚居区看看再说。
他移开了作为遮挡的垃圾，从废气管道里钻了出来。
外面的空气并没有比管道里强多少，吸进鼻腔里有一种可疑的颗粒感。
至于照明，巢都下层没有太阳也没有正常的电力供应，光照全靠各种管道和机器上的灯。
而它们时不时就会坏掉几个，并且没有人来修。
楚子航站在有毒的空气中，望着钢铁组成的天空，到处都覆盖着令人恐惧的阴影。
这就是巢都下层，帝国最阴暗的角落。
他从口袋里摸出简易的呼吸阀带上，很难说这个东西有多大的用处，但能少吸点空气总是好的。
楚子航绷紧了神经，沿着能发现人类活动踪迹的路线走去。
那些踪迹或许是一个脚印，或许是一块尿渍，或许是在管道上随手划拉出来的痕迹。
如果辨认这些踪迹并分析出来有用的信息，是巢都下层一门很有用的技艺。
一个星期的时间不足以让他深入掌握这门技艺，但所幸路明非的安全点也不会离人群太远，用来找出前往聚居区的路线足够了。
楚子航沿着路线前进，一路上也碰到了其他人。
无论男女，无不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肋骨比肚子还要突出。
他们看见他的反应也各不相同，有的拉开了距离，有的则试图靠近，但被他的匕首给劝退了。
楚子航牢记着路明非的训诫，在巢都下层，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信任。
尤其是那些刚认识就很热情的人，他们不是想要你的钱就是想要你的肉。
随着离聚居区越来越近，人也多了起来。
人们的距离被迫拉近了，因为要通过入口守卫的检查。
检查很简单，就是看一下皮肤和口腔，初步判断一下有没有严重变异或是恶性传染病，
只要没到肉眼可见的程度，在巢都下层人的概念里就约等于身体健康。
这点楚子航不用担心，路明非的身体除了发育不良外没有任何问题，基因也非常的稳定。
这多亏了亲生母亲的优良基因，以及两个母亲尽量保证的干净食水。
楚子航顺利地通过了检查，守卫们对他这种一无所有的小屁孩没有半点兴趣。
如果是个女孩儿，那可能还有点想法。
但他是个男孩，而且长得并不好看。
在巢都下层，任何事物都是危险与机会并存的。
长相不错的人能得到更多的机会，但也会招来更多的危险。
不过，出卖身体的方式有很多种，长得不好看的也并非毫无机会。
比如，那个正在用独眼打量着楚子航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