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卷看她满脸理不直气不壮的心虚模样,笑起来:“熙之,你要记住,以后,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牺牲自己去换取所谓的胜利。你这次去刺杀钱凤实在太冒失了,根本不必拿自己去冒险……”
蓝熙之听他如此郑重其事的念叨,小声嘟囔道:“我最初以为根本没有什么危险,只是个人英雄主义作祟,想看看自己功夫如何了嘛……”
她不说还好,一说,萧卷更加忧心忡忡:“熙之,你老是这样冲动,你的内伤……”
“那不是内伤好不好?只是一时气息控制不住而已,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不行,回去得赶紧找葛洪给你瞧瞧。”
“葛洪啊……”蓝熙之想起他的“采阳补阴”的建议,几乎要笑出声来,头轻轻在萧卷怀里磨蹭一下,“你不要听他的啦……”
萧卷的头贴着她发烫的脸颊,手指轻轻放在她的唇上,柔声道:“熙之,回京后,我们可以过几天轻松的日子了。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有好好陪过你……”
“萧卷,你糊涂啦?我们不是天天都在一起的么?呵呵。”
“唉,那些日子都在批阅奏折以及应对其他无穷无尽的琐碎事情……”萧卷将她抱得更紧一点儿,唇几乎贴在她的唇上,声音温柔得要滴出水来:“熙之,除了工作和忙碌,我们还应该像其他夫妻一样在一起……”
“哦……”
她还想问几句什么,可是,所有的疑问在萧卷温柔的亲吻里,早已忘到了九霄云外……
金殿上。
这次迅速平息朱敦叛乱,朱涛父子自然是最大的功臣,朱涛晋封始兴公,并为太傅同领丞相。朱弦也因功列侯,其他如段秀、温桥等人皆有封赏。同时,惨死的石茗也得以回复爵位,家产返还,并被追封。
而惨死在朱敦帐下的义士郭璞也受到追封,除了特赦为他建造义士墓碑,更对他的妻儿赐予丰厚赏赐。
这次朱敦叛逆,朱氏家族不但没受到牵连,反倒更加荣显,除死了几个老人外,再无一人牺牲,实在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一些朝臣虽然略有微词,可是,朱涛父子立功也是事实,倒也无人反驳。
朱弦肩上的伤已无大碍,站在朝臣中,如鹤立鸡群一般。萧卷微笑着看看他,略微点点头,朱弦也微笑着悄然点了点头。
封赏大典直到午时才结束。萧卷正要退朝,唯朱涛再次出奏:“皇上,今叛逆已灭,天下太平,立后之事是不是可以考虑了?”
萧卷早料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不慌不忙的道:“丞相不必多虑,待孝期一满,朕自会立即解决这个问题。”
又是三年孝期的借口,朱涛却偏偏无法辩驳,只得躬身退下。
群臣鱼贯而退,诺大的金殿完全冷清下来。
蓝熙之从垂帘里慢慢走出来,龙椅上端坐以久的萧卷此时已经不再是“端坐”,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暮春的阳光从一扇开着的窗子里照进来,可是,这阳光距离他实在太远了,根本照不到他苍白而疲倦的面容上,只在左边的金堆玉砌里反射出金黄而惨淡的光辉。
萧卷目光微闭,突然咳嗽几声,嘴角又渗出细细的血丝。蓝熙之凝视着他灰白的面孔,以及那丝久违的血丝,相当一段时间以来,他依靠葛洪熬制的特殊药物,勉强在群臣面前保持着一些生气和精力。可是,现在,他的这丝硬撑出来的生气和精力已经如烟一般很快就要全部散去了。
“熙之……”
他并没睁开眼睛,伸出的手却毫无偏差的拉住她的手,拉她一同坐在这张宽大的椅子上,“熙之,我好疲倦……”
萧卷的声音是如此微弱,蓝熙之心里涌起一阵一阵细细的疼痛,靠在他的怀里,柔声道:“萧卷,去房间休息吧,这里不太舒服。”
“好的,熙之。我们走吧。”
蓝熙之扶起他,任他消瘦的身子靠在自己肩膀上,他的长长的手臂垂下来,无力的抓住她的手,走出几步,忽然微笑起来:“熙之,你一步也不能再离开我了。”
“萧卷,你也一步都不许离开我!”
“呵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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