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闻言有些诧异,疑惑道:“林社主要我见什么人?”
“见这部文集的作者。”林青竹从书架上拿了一本《非墨新集》,笑道,“如何?”
“崔司谏?”姜恒惊奇道,“他在广宁吗?”
一个天下闻名的文人,又是仙桥境界的强者,若是来了广宁县,应该不至于没人知道。
难不成是隐藏了身份?
“现在不在。”林青竹轻轻摇头,随后又笑道,“下个月就在了。”
“下个月……”姜恒心里一动,暗道,“难道是舅舅说的那个大人物?”
舅舅曾说端午时会有一位大人物从州城来广宁访友。
从京城谪降至合州,又大概率是仙桥强者,看来多半就是崔白了。
不过,谏议大夫这样的清贵言官忽然被贬到合州,而且还不是牧守一方的刺史。
估计是犯了什么大事,或是得罪了紫袍高官。
自己这样的小角色,还是远离神仙打架的朝堂争斗为妙。
免得被殃及池鱼。
于是,姜恒略一思忖,拱手抱歉道:“多谢林社主抬爱,只是我才疏学浅,见了崔司谏恐会失了礼仪,这个忙我帮不了。”
“二十贯?”林青竹从袖口里取出一张红色的钱票。
“……”姜恒一愣,看着这张钱票,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
这是在说要出钱让我“帮忙”?
林青竹见姜恒愣神,还以为是自己出价太低。
于是她又从袖口取出一张紫色的钱票,“再加五十贯!”
姜恒当场就懵了。
卧槽!
大姐你到底多有钱?
随身带着七十贯?!
不,看这样子恐怕不止七十贯……或许是随身携带两百贯啊!
在广宁县城里都能买一座小院了。
“够我不吃不喝赚十多年。”姜恒的心绪翻涌,面对这种情况,很难不激动。
这可是七十贯!
只要跟着林青竹去见崔白一面,就能到手!
谁能拒绝这样的“帮忙”?
这相当于一个月薪五六千的打工仔,只要帮了这个忙,就能拿到上百万的酬谢!
太有诱惑了!
不过,姜恒还是摇了摇头道:“林社主,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就拱手道别,快步离开了青竹书社,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开玩笑,七十贯确实多,但就怕没命花。
人家广宁县令有官位有出身有后台,可以主动去结交崔白,赌一把未来,没有问题。
自己一个码头力工,无门无派无出身的底层黔首,凭什么?
万一被卷进朝堂中枢和地方节镇之间的矛盾里,那就是在找死了。
“我有金手指在身,何必冒这个险。”姜恒摇了摇头,让自己彻底忘记刚才那又红又紫的七十贯,快步向望江楼方向走去。
比武应该快开始了!
而此时书社的门口,林青竹正望着姜恒离开的方向。
她那张明艳无暇的脸庞上竟满是欣赏之色。
“没想到,这不仅是过目不忘的奇才,还是个心思缜密,做事谨慎,又能经得住诱惑的璞玉。
“天生神力,心性上佳,这是一等一的天才,正适合做我太微宗的弟子。我得赶紧写信给崔师叔告知此事。”
……
青竹书社距离城门不算远,姜恒很快就出了城,朝着远处河岸边上的一座高楼走去。
那便是望江楼。
就修建在江岸边的街市上,共有十三层,如同宝塔,是广宁县最高,也是最豪华的酒楼。
而且从第十层开始,不仅能欣赏江景,更能俯看整座广宁县城,层数越高,视野也就越开阔,景色也就越壮丽。
当然也越贵。
据说在第十三层开一桌的最低花销,就要两百钱。
这般高档的酒楼,自然是江湖豪客经常光顾的地方。
自从五年前合州大力发展水路商贸开始,广宁县这个两江交汇之处就交通枢纽。
在西南行走江湖的侠客们,大多会跟随商船至此,歇歇脚,会会友。
江湖人多了,难免会有矛盾冲突,进而爆发争斗。
新任合州刺史为了避免江湖人的争斗滋扰百姓,就勒令各县选一处地点,作为公开比武场。
江湖人想打,就去比武场约斗。
不可私斗。
广宁县的比武场就设在望江楼外,让这座本就高档豪华的酒楼变得更加出名。
每当有人比武,望江楼前都会人声鼎沸。
姜恒来到这边的时候,比武已经开始。
酒楼前,擂台下,乃至街道上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
“好多人啊!”
姜恒不由感叹,这种情况,要是站在外面的话,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好在他对这附近的地形比较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一处院墙。
随后,两腿微微用力,便直接跳了上去。
力工职业带来的力量,可不只是举重物,而是全方位的提升,当然也包括了双腿的力量。
站在这面院墙上,视野顿时开阔,姜恒可以清楚地看到擂台上的情形。
只见两个模糊的身影交错碰撞,时隐时现。
“这就是真罡境的武者么?”姜恒惊奇不已的望着擂台,炼形境第五层的身法居然已经让普通人难以看清了。
啪!
就在这时,擂台上传来巨响。
那两道模糊的身影忽然变得清晰,却是两人的手掌狠狠的对撞在了一起。
紧随其后的便是滚滚气浪扩散,如同狂风席卷,竟吹起了漫天烟尘,让距离擂台比较近的人连连后退,围观的人群都躁动了起来。
仅两人对掌之力,威势至此!
“好掌法!”
“你也不差!”
擂台上的两人同时称赞对方,随即向后分开,身形闪动,拳脚并出,罡气迸发,响起阵阵爆鸣,竟如雷动。
与此同时,台下围观的人们也发出了阵阵欢呼与赞叹,甚至有许多人情不自禁地蹦跳起来,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台上正在激战的两人姓名。
大齐武道兴盛,年轻有成的武者更是当地名流。
如今在擂台上的周百秋和赵岩,便是广宁县年轻一代里最出色的武者之二。
站在院墙上的姜恒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热血沸腾,喃喃低语:“大丈夫当如是也!”
可想到学武所需的高额花销,他又有些无奈。
周百秋和赵岩所在的武馆是全县最顶尖的,当然也是最贵的。
一年光学费就要三四百贯,再加上各种珍贵补药,一年恐怕要花个上千贯!
武道就是在烧钱!
得赚钱,赚大钱才行啊!
就在他里为钱发愁的时候,院墙下忽然传来了一个小孩的声音。
“哪来的毛贼!”
童音清脆。
姜恒一愣,低头看去。
只见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小男孩站在院墙下,正一脸惊奇地抬头看着自己。
嚯,哪来的小孩儿哥?
“你哪家的孩子?”姜恒问道,“真没礼貌,说谁毛贼呢?”
“你都爬上我家的院墙看比武了,还问我是谁?”小男孩叉着腰,气鼓鼓地道,“快下去,不然我可要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