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来到了城西,看到己方大军依旧是正在用攻城器械攻打着城墙,立刻便跑到将台那边,找到了梁鹏。
“哟,彭帅,怎么来了啊?你们那边打完了?”
梁鹏似笑非笑的问道。
彭举立刻说道,
“梁帅,敌军的主力现在都在城东,显然是早就看穿了我们的计划。
安帅那边攻城受到了极大的阻碍,损失惨重。
现在敌军全都集中在东边,西边定然防守薄弱,还请梁帅赶快调集兵马,一举打破西城墙。”
然而,梁鹏却丝毫不急,悠悠笑道,
“你那个战术,但凡是个稍微聪明点的人,再加上了解我和主公的人,都能够看穿的。
战术挺好,但算不上是太高明。
至于安帅上头嘛,呵呵,正常,安山勋此人,勇猛有余,沉稳不足,适合做猛将,但不适合做一军主帅啊。
彭帅啊,来上将台,看看四周。”
闻言,彭举心生疑惑,上了将台,向着四周看去。
只见这些士兵的身后,都藏着大量折叠好的云梯,前排士兵更是个个身穿重甲,手持利刃,眼神坚毅凶悍。
这是标准的攻城架势啊。
彭举惊讶道,
“梁帅早有准备了?梁帅是不是昨晚上就看出来这个战术不行了?”
“你那个战术,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稍加改动罢了。
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这边看似佯攻,实则已经做好了真正攻打的准备了,只等你们那边把敌军主力吸引过去,我这边就可以准备强攻了。”
彭举闻言皱眉道,
“可是,梁帅昨晚为什么不说吗?我的战术有问题,你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布置好,岂不是更好吗?”
“说出来?”
梁鹏似笑非笑的看了彭举一眼,说道,
“我提前说出来,安帅还会派主力去真的猛攻城墙吗?他不真的猛攻,又如何能让敌军相信,我军主力真的在东边呢?
又如何能让敌军把主力都调到东边呢?”
彭举眼神震惊,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道,
“可是这样一来,安帅那边的兵马,就损失惨重了啊!”
“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才是一个为帅者最应该考虑的事情。
攻城战一旦陷入僵持,攻城的一方损耗会急剧增加,那样才是真的损失惨重。
所以本帅指挥的每一场攻城战,都要求速胜,不能陷入僵持。”
梁鹏看着彭举,悠悠笑道,
“更何况,安帅的兵马,都是平西王的人,将来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和平西王开战呢?他们那边每多死一个人,我们这边就能少死一个人。
而你,彭举,彭大帅,你又是哪一边的人?”
看着梁鹏那陡然变得犀利的目光,彭举感觉眼前的这个人格外的陌生。
以前他对梁鹏,非常的敬佩,认为梁鹏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指挥才能,实在是太强了。
他甚至以梁鹏为榜样,一心想要成为对方那样的当世名帅。
但现在看来,对方却是过于阴险狡诈了。
这样阴险,若是对于敌军也就罢了,毕竟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怎么都是应该的。
可梁鹏的阴险,同样也是对于友军的。
彭举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梁帅,末将认为,兵者,乃堂堂正正之师,光明正大的击败敌军,才是王道,而不应该背地里坑害友军。”
“所以啊,彭举,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个军事上的奇才,但你不懂政治。
可国家之内,不是只有军队。
一个不懂政治的将军,在朝堂上,会很惨的。”
“更何况,本帅又怎么是坑害友军呢?若是没有安帅部下的英勇牺牲,拖住敌军主力,我军又怎么能获得胜利呢?
安帅的功劳,本帅会如实上报上去,牺牲的将士,也会得到抚恤。
彭举啊,你啊,要多灵活一些,我真担心,将来天下大定后,你会被那些心眼子比鬼多的文官坑死啊。”
彭举低着头,他也没办法分辨,梁鹏是对的还是错的。
梁鹏也是在杀敌,也是在力求能够快速解决敌人,可总要有人去吸引敌军主力,才能给另一边创造条件,之前商量的,不也是让梁鹏这边吸引敌军主力吗?
安帅那边也是在攻击敌人,战死的士兵也都是英雄,也都有抚恤金的,打仗总要死人的。
梁鹏也不是背刺盟友,只是利用盟友创造的有利条件罢了。
计划是他彭举想的,敌人看穿了他的计谋,导致安帅那边损失惨重,他应该负主要责任。
而梁鹏唯一做的,大概就是提前做好准备真的攻城罢了,这也只能是体现出梁鹏的随机应变罢了,这是一位优秀统帅的能力。
要说让他心里不舒服的一点,大概就是梁鹏没有说出来计划有问题而已,可谁又能保证,敌军就真的能够看穿计划呢?
敌军若是看不穿,主力调到了西边,那东边的风军还是能够破城。
总要有一方吸引敌军,一方趁机破城的。
梁鹏做的没有一点错,可彭举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大概就是因为那句,安帅是平西王的人吧。
同为大风将士,本该不分彼此的啊。
彭举理解梁鹏,但他不喜欢这样,这就是两个人性格不同之处。
他们都是优秀的统帅,梁鹏是为了取胜,不择手段,彭举则是有着一身浩然气。
但在现实中,彭举这种性格,更容易吃亏。
彭举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陈顺、杨星,和马牛坯一起,向着城墙上猛攻了过去。
他不仅是一位主帅,也是一位猛将。
城池被打破了。
他在登城墙时的勇猛表现,也得到了梁鹏的认可,认为这是一位文武全才,只要稍加培养,就能独当一面了。
彭举不理解他,梁鹏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事实上,他这种人,才是少数人,宁无双、任军、彭举、林广他们,才算是一类人。
梁鹏和他们不一样,他做了十年的小兵,早已经尝遍了酸甜苦辣。
他跟随了聂辰后,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走到了最高。
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珍惜如今的地位。
所以,他得更聪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