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军投降了。
在接到投降这个命令的时候,不少齐军都愣住了。
更有不少人,坐在地上,号啕大哭了起来。
他们的心情,是跟狄洪一样的。
他们坚持了这么久,受了那么多的苦,一直努力的活下去,就等着翻盘的那一天呢。
他们吃草根,吃树皮,吃蚯蚓,甚至是战友的尸体。
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活下去。
他们就像是上了赌桌的赌徒一样,押的注越多,就陷的越深,就越渴望翻盘。
现在,他们坚持了这么久,却告诉他们,他们输了。
但同时他们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一块巨大的石头放下了。
终于……终于还是投降了啊,终于可以活命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管他怎么活着,活着就好了。
一件坚持了许久的事情,突然间不用坚持了。
因为坚持的毫无意义。
一直以来的不怕死,变成了活着就好。
心里的那股劲,泄了。
这种心态的变化,让齐军们一个个成了麻木的行尸走肉。
就像是熬鹰一样。
鹰输了,
被驯服了。
从原来的不怕死,到现在的最怕死。
就在一瞬间。
齐军们默默的脱掉铠甲,扔掉武器,到城里集合,打开了城门。
向着外面走去。
狄洪的侍卫们,在城里找到了一个老人的寿棺,抬了过来,将狄洪放了进去,抬着往外走。
钱云星让他们把棺椁放到马车上,他们不肯,就抬着往外走。
城外,风军整齐列阵,中间形成了一条通道,营门打开,让投降的齐军进去。
那位年轻的王爷,骑在马上,冷漠的注视着他们。
一片有军官,在记录着齐军的人数。
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些齐军才全部出来了。
最后出来的,是四个人,抬着一具棺材,后面跟着一辆马车。
至此,风国国内的战乱,全部平息。
这一日,被载入史册。
棺材停放在了聂辰的面前。
钱云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向着聂辰抱掌,沉痛说道,
“聂王爷,狄帅他,自刎了。”
聂辰看了看棺材,说道,
“打开!”
旁边的侍卫向他怒目而视。
风军士兵将他们推到一旁,打开了棺木。
聂辰翻身下马,亲自查看狄洪的尸体,在确认其真正死了以后,才让人将其合上了。
钱云星抱掌道,
“聂王爷,人死债消,落叶归根,下官想请聂王爷允许,带狄帅的尸首,回到汴京去下葬。”
“允了。”
聂辰点头道。
按理说,聂辰说非常恨狄洪的,如所有风人一样,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曝尸荒野。
但现在,狄洪宁死,也不愿束手就擒,向敌国投降。
这样的气节,让聂辰对他升起了一丝敬佩之意。
出于尊重,聂辰允许狄洪的尸体被带回齐国安葬。
钱云星抱掌鞠躬,表达谢意。
聂辰还给他们准备了一辆马车,来运送尸体。
而后,他派兵进入城池,收缴齐军留下来到了武器铠甲。
齐军,也只剩下这点东西了。
风军士兵们在搜索的时候,在城墙根下,挖出来了许多白骨。
人们也才知道,这些齐军,究竟是靠什么,支撑了这么久的时间。
后来百姓们回了县城,继续安家居住,可每到晚上的时候,总能够在城墙根下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人们都说,那是死去的齐国士兵怨气太重,不甘心散去,没人敢住在城墙边上。
狄洪从京城撤兵的时候,还有三十多万人。
后来一路走,一路死,一路掉队,又留下来八千人断后。
到了锦型县的时候,只剩下三十万人了。
突围那天,又战死了六万多人。
而等到齐军出来投降时,人数只剩下了十八万人。
风军没有虐待他们,给了他们粮食和水,让他们做饭吃。
时隔大半个月,这些齐军,终于又吃到了热乎饭。
钱云星带着狄洪的尸体,当天便走了,他还要回去复命。
聂辰让风军士兵们去把那些白骨都挖出来,埋到了城外。
两天后,聂辰下令,班师回朝。
他带着金平军、龙兴军、天台军、平野军、平安军五个军团,四十多万人,押送着十八万的俘虏,向着北边走去。
此时,已是深秋。
聂辰离开京城的时候,是五月初。
再回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份了。
这一走,就是五个多月。
这五个多月里,他先是东征,而后又是南下,灭安国,灭韩国,灭齐军,终于是让大风国的三王之乱彻底结束,让风国王室重回正统。
功高盖世!
他就像是一个救世主一样,在国破山河碎的时候,毅然崛起,以无敌之姿,横扫全国,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扫平了所有的叛乱。
这件事,是他和平西王一起做的,但无论是当代的民间,还是后世的评价,聂辰都要比陈无疆好太多太多。
用最简单的方法来算,聂辰灭的是安、韩、齐军三家,而陈无疆灭的则只有靖国一家。
聂辰快到京城的那一天,平西王陈无疆的大军也终于是赶到了京畿。
聂辰故意停下来,等了两天,等他一起过来。
平西王在墨谷关留下来二十万兵马,带着五万人押送着俘虏回来了。
他现在麾下,只剩下了平野军十万人,平安军五万人,其他五个军团,只剩下了二十五万人,被他重新整合后,成了两个军团,留在了墨谷关,提防川国,带着五万人回来了。
两军会师之后,平野军和平安军,自动回到了平西王的麾下。
而聂辰,也在中军大帐外,迎接了陈无疆、凌娟、靳老等人到来。
“大哥!好久不见啊!”
聂辰身穿锦袍,看着一身戎装的陈无疆,脸上露出笑容,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别抱,恶心,我夫人不让我跟你走太近。”
陈无疆冷冰冰的说道。
“怎么,怕你跟我学坏吗?”
聂辰厚颜无耻的笑道,
“您这一身正气,诸邪辟易,谁敢把您教坏啊!”
“少废话,渴了,拿酒来!”
陈无疆直接走了进去。
聂辰按照以前布置帅帐的格局,将帅帐的座椅换成了长板,让陈无疆可以跟他一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