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揭开紫砂壶的盖子,轻轻往里头吹了一口气,又把盖子合上。四周时空一阵涟漪波动,屋子里的一个老挂钟,钟摆莫名停了一下,分针跳回去了一个位置,钟摆又继续滴哒摇摆。老头躺回摇椅,摇晃着椅子哼起小曲儿来:天地何用?不能席被,风月何用?不能饮食。纤尘何用?万物其中,变化何用?道法自成…老头右手盘个不停,两个鸡蛋大小的核桃,血红色,晶莹剔透…
吴章又回来了,远远的看到那个已经复生的桂树,停住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后拖着的那一棵,反手挠了挠腮帮子,一句话没有,又调转头走了。白毛兔子上蹿下跳,一个不小心,撞在了桂树上,晕了过去。黄衣女子笑道 这要是在凡间,只怕一个人要为你死等了。一片金色桂叶轻轻落下,方向随机,却还是被她一把抓在了手里。桂叶通透的像一片极薄的琥珀,清晰的纹路,就像是一条条甬道…
甬道尽头有一扇紧闭着的门,门上灯牌亮着红字:手术中。侯十一个蟹步,穿门而出,里头的灯实在太亮了,照的头晕,出来透个气。一位保洁阿姨和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太太,正在那儿八卦,听说送进去抢救的是一个年青人,吞了一个核卡喉咙了,又用一把勺子去掏,结果勺子也进去了。墙壁上的电视机正在播放一档综艺节目,一群善于诡辩的年青人,语不惊人死不休,法理之内,各抒其词,挑战各种框架边界,意识底线。一位范姓女子说道:年轻的肉体,谁不爱呢?一个灵魂对于躯壳的迷恋,表现出赤裸裸的贪婪。你说它是色,它便是色,你说它是空,它便是空。侯十一凌空矗在电视面前,怀抱当胸,对于这一番言论嗤之以鼻,转过头朝手术间那边看了一眼。凡间的驱壳,真是稀烂。
另一个侯十一趟在手术台上,任凭几个穿白大褂儿的人在那儿摆弄,喉咙已经被切开一个口子,被很多不锈钢器械拉扯,硬生生扯出来一个洞,有护士负责用沙布不停在止血。主刀的华大夫戴着透明的手术手套,稳稳的握住一根软管,小心翼翼的探进喉洞里,边上一台液晶屏,前进的亮光画面。一旁的监测设备滴滴叫个不停,桌子上放着一张加急取来的CT胶片,淡黑咬着浅白,堆出个一树墩的图案,线条复杂,中间一道白影,核桃和勺子叠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更大的勺子。
一勺面浆扣在炙热的平底锅上,老阿姨手腕一转,滚轮一推,一个饼就成了,里脊肉、火腿肠,再堆一勺微辣粉条,完美。年青人止住阿姨,却又不说话了,阿姨问是不是要加一个蛋?年青人想了想说算了,就这些,早上不怎么饿。
一个幽暗的时空裂出缝隙,眼看就要破开,一个抖擞,裂缝不见了,里面的人抡起斧子,一通乱砍,斧子不知砍到了什么更结实的硬物,瞬间脱手,在有限的空间里几番碰撞反弹,最后一下Duang的一下,砸在那个倒霉蛋的头上。
年青人捧着鸡蛋饼边吃边走,路过小院儿时,看到一个老头坐在门口的摇椅上晒太阳,老头一头手盘着核桃,一手捏着个紫砂壶往嘴巴里凑,小口怡情。听说这老头,家里好多古玩意儿,可是城里头一号的隐形富豪。年青人跟老头打了声招呼,老头点了点头。小院儿的北面是一个三岔口,年青人继续往前走,正要往左拐走进一条巷子,不远处的老头喊住他。十一啊!候十一停住脚步,转过身。李大爷!您喊我有事儿?李大放下紫砂壶,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除了三个古钱,啥也没有。没事儿,没事儿。
候十一笑笑,这个李大爷,真是有点意思。转身往右去了顾嫂的小买店,这两天朋友圈奶茶、华子刷个不停,哥买瓶儿酒去。
小翠妈妈推着小车从院儿里出来了,小翠坐着车上颠的圆脸只颤。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两天正在练习自己吃饭,玉米糊糊弄的脸上,领子上全是。妈妈收起手机,蹲下来,用口水巾给小翠擦擦嘴巴,拿过勺子就要喂,小翠可不干,伸出小手一个劲的喊:勺子、勺子,还我勺子。妈妈只好把勺子还给还她,一把不锈钢短柄勺子,勺柄是一个粉粉的Hello Kitty。
韩大将军终于晕倒在了校场上,身上还绑着几根竹子。韩大将军自次闭门谢客,足足养病三个月,在萧丞相的一再劝说下,终于重新走进那军中帐。其实萧丞相只说了一句话,而这句话在几千年后的一天,一位姓刘的市委老书记也说了:屎干了,就不臭了。
四个人围着一口发光古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板朝令夕改,打工人挣点钱,太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