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晴脸色一白,糟了!这下麻烦了,想不到张胜这么快已经知道密使被斩的消息,那他们的身份岂不是穿帮了。
“张帅有所不知,我们三人都是奉刘公之命而来,半路上他为了保护我们引开官府,被抓走斩首,才能让我们平安上山。”白玉玦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张胜盯着他们,似乎是在判断他们话中真假。
“我们从青州而来,是带着刘公与张帅的修好之意,联盟抗郭,不过如今看来,张帅却是一点诚意也没有。”白玉玦冷冷道:“既然张帅不相信我们,那结盟之事就一笔勾销,从此张帅和郭王之争,刘公再不插手。”
张胜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你!”
这时,堂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哈哈哈…”几声大笑,随后,就见两人从堂后走出。
“真不愧是刘公的密使。”出来的是一个年约三四十,国字脸,身材魁梧的男子,和一个年约半百的老者,留着三缕长髯,羽扇纶巾。
原先的张胜退到了一边,竟让男子坐到了首位上。
“张帅让人来试探我们,是何用意?”白玉玦此时说话并不是对着原先的张胜,而是男子。
男子哈哈大笑,“密使误会了,本帅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你也知道,现在官府可是不好对付啊。”
纪晴吃了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先前那魁梧汉子竟不是真的张胜,真正的张胜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刚才他们说话时,他一直在堂后听着,却不现身,真是心机深沉。
怪不得朝廷对张胜一党毫无办法,短短时间内就将叛军发展到如此大的声势,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白玉玦淡淡道:“信已送到,张帅究竟是如何想的,告知我等,也好让我们向主公回话。”
“密使稍安勿躁。”张胜笑着道,“结盟事关重大,还请两位在此留些时日,我等可以慢慢商议。”
纪晴心中一喜,他们正愁没办法留下,这可是天赐良机,让他们可以慢慢查探叶风的下落。
“这——”白玉玦故作犹豫。
张胜连忙道,“就这么说定了,来人,带密使去住的地方。”
“是。”
看着白玉玦和纪晴离开,张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主公,我觉得这两个人不简单。”老者挥着羽扇说道。
张胜的目光深沉,对着一旁的魁梧汉子道:“姜猛,你去盯着他们。”
“是。”
夜色渐深,瑶台山上星火缭绕,那是四面巡哨的士兵。
白玉玦和纪晴在瑶台山住了下来,但外面却有人守着,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他们安全。
为了避免纪晴的身份惹人生疑,同时也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对外他们扮作一对夫妻。
这是他们分开之后,第一次两人单独共处一室,还要过夜。
但纪晴却一点旁的念头都没起,她现在满心惦念的都是叶风的安危。
“玉玦,你说叶风在山上吗?”纪晴问。
“可能吧。”白玉玦的语气平淡,兴致不高。
“你说叶风他现在怎么样了?都过了半个月,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他们不会杀叶风吧?”纪晴忧心忡忡,心情纠结,“不!不会的!叶风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不知是对着白玉玦说,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他答应过会平安来见我的。”纪晴看向白玉玦,希望着他能给自己一些信心。
“如果他们要杀叶风早就杀了,现在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说明叶风还活着,你们早晚都能见面的。”白玉玦违心的说着安慰的话。
纪晴听了这话,心安了许多,心中一暖,望向白玉玦的目光盈着泪水,“你千里迢迢陪我来救叶风,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我们之间,何用一个谢字。”白玉玦注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那笑容,却是掺杂了一些苦涩。
纪晴心里觉得感动又愧疚,她看得出,白玉玦似乎并没有放下对她的爱,只是他将爱收藏在了心底。
这份深情令她觉得愧疚,因为她永远都无法回应这份爱。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
在山上的这些天,纪晴也打听到许多,他们也认识了许多人,比如说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冒充张胜的汉子叫姜猛,是张胜手下一员大将,勇猛好战。而那个跟着张胜一起随后出来的老者叫冯孤,是张胜的军师,经常为他出谋划策。
张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力发展的这么快,冯孤功不可没,据说宣称张胜是紫阳星君托世的主意就是他想出来的,以此来建立张胜在百姓之间的名声。
平民百姓大多愚昧无知,迷信神鬼之说,用这种方法确实吸引了不少人前来投效,为张胜的队伍壮大了声势。
不过这只是得民心的一步,真正要强大,还得靠打仗,靠自身实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张胜要和刘春联手的原因。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这义军总盟主这位子,只能有一个人坐,而张胜和郭诚两人之间,谁也不服谁,早晚必有一仗。
冯孤为人计谋多端,比其他,姜猛就显得直接许多,他是一介莽夫,只会听从张胜的命令,张胜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不过这姜猛也有一个缺点,就是嗜酒,几杯黄汤下肚,晕晕乎乎的,嘴里就藏不住话来。
利用这一点,白玉玦套出了一些消息。
“听说官府前些天派人来攻打瑶台山了,张帅没事吧?”白玉玦随口问道。
虽说张胜让姜猛盯着他们,不过盯了几天,姜猛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何况知道他们是刘春派来的密使,义军嘛都是一家人,喝了几杯酒,开始称兄道弟,姜猛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大哥怎么会有事。”姜猛摆了摆手,“我三两下就把那率军来的黄毛小子打得是屁滚尿流。”
“是吗?姜兄弟真是本事啊。”
“这不算什么。”姜猛开了话头就收不住,“那小子现在就被关在水牢里,要不是大哥说话,我早就把他给杀了。”
“你们抓了人?怎么外面一点风声也没听到?朝廷也不派兵来救人?”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告诉你,抓那小子就是朝廷跟大哥商量好的。”
“不会吧?”
“怎么不会?他还指定说要把那小子杀了,千刀万剐,但大哥抓人之后,却没这么干。”
“说起这事儿我就搓火,真不知道大哥留着那小子的命干什么。”姜猛一边抱怨,一边又干了一碗,脸色已经涨的通红,满面酒气。
“也许张帅有其他的打算吧。”白玉玦的目光晦暗不明。
就在白玉玦和姜猛说话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瑶台山上。
纪晴只是出来走走,顺便打听一下叶风的下落,但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见魏达。
魏达怎么会在这儿?而且看他的模样,和张胜并肩而行,关系似乎很好的样子。
这一兵一贼,怎么会走在一起呢。
纪晴心下起了疑心,便悄悄的跟了上去。
“张帅,我此来是取叶风项上人头的,你却告诉我,你还没杀了他,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魏达皱眉道。
“魏兄,这叶风的武功不错,我也着实欣赏,想要把他收入麾下。”
“张帅!”魏达沉下脸来,“你难道忘了我们当初的承诺不成?”
“自然没忘。”张胜道,“你让官府撤兵,我帮你取叶风的项上人头。不过我很好奇,萧候爷为什么非要置这个叶风于死地不可?”
“这不是你该问的。”魏达冷冷道,“你可别忘了,若不是当初我将叶风行兵布阵的安排告诉你,你能连战连捷?还有,若不是我诱叶风从狼嗷谷偷袭,你们岂能这么轻易就布下陷阱抓住他?”
张胜笑了,“魏大人对本帅的照顾,本帅怎会不知,不过,这杀叶风嘛,确实还需我再考虑考虑。”
“你还要考虑什么?”魏达不悦道。
张胜故作为难道,“魏大人有所不知,捕杀叶风我耗费了许多人力物力,我手下养的这几千号人可都是要吃饭的。听闻萧候爷在雍凉附近不远处小城汲里有一粮仓,粮草充沛,侯爷这么重视这叶风,看来他的人头重如千金。若是候爷愿意用三千石粮食来换叶风的人头,想必也是不在话下吧。”
魏达总算听出了张胜话里的意思,感情他是想坐地起价。
魏达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三千石粮食,张帅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吧。张帅,你要知道雍凉是萧候爷的封地,屯兵不下三十万,你小心吃不着这馅饼,被烫了舌头。”
张胜神色悠然,“是多是少见仁见智,若是魏大人没法做主的话,大可以回去问问萧候爷。”
“你!”魏达怒气冲冲,正要发火,眼睛瞥见不远处,皱起了眉头。
张胜本来已经做好了魏达发火的准备,这时突然见他看向远处,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怎么?”
“山上最近是不是来了什么陌生人?”魏达神色严肃的问。
张胜想到白玉玦和纪晴,但却没有表露出来,“这和魏大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不是一男一女?”魏达又问。
张胜的脸色微变。
魏达的面色凝重,沉下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