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逸回到客栈的时候,见到正急匆匆出来的胡小夏,顺口问了一声,“怎么了?”
不想胡小夏却急着道:“小花她爷爷出事了,我现在正要带大夫一起过去。”
关逸的脸色也变了,“我跟你一起去。”
到了破庙,小花和一群孩子聚在草堆前,老乞丐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皮包骨头了。
“怎么会这样?”胡小夏急忙让大夫上前给老乞丐看病。
大夫看完之后叹了口气,冲着胡小夏摇了摇头。
小花哭着道:“我也不知道,爷爷这两天一直不吃饭,今天吃了两口,就吐了,然后就倒下了。”
“可他的病不是一早就好了吗?”上次胡小夏来的时候,老乞丐还是好好的呢。
“爷爷他喝了一段时间的药,就不再喝了,他嫌药贵,让我们拿钱去买粮食。”一小男孩哭着说道。
胡小夏心头一紧,鼻头一酸。
“小夏姑娘…”老乞丐气若游丝,抬手唤着她。
胡小夏连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老爷爷。”
“我快不行了,我走了以后,你能不能帮我照顾这些孩子?”老乞丐恳求道。
胡小夏哭着点头。
老乞丐放下了心,目光投到了关逸身上,招了招手,“小伙子,你过来。”
关逸走上前来,老乞丐将胡小夏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小夏是个好姑娘,我看得出她很喜欢你,我把她托付给你。人生苦短,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老爷爷。”胡小夏感动的泣不成声。
关逸这时的心头也泛起苦涩之意,不忍叫老乞丐失望,“我会好好珍惜她的。”
老乞丐满足的露出了笑容,合上了眼睛。
“爷爷!”小花等孩子大声哭喊着。
胡小夏心头大怮,泪水沾湿了面颊,关逸在旁抓着她的手,安慰着她,胡小夏哭倒在关逸的怀里。
陆雨正在温柔乡中,他是一个死人,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王城之中。
不过,他这样的人,总是耐不住寂寞的。
天香楼的青青一纸情书,便叫他心痒难耐,于是乔装改扮,走进了温柔乡中。
他料定萧候爷不会来这样的地方。
温柔乡是英雄冢,是古往今来的至理名言。
他没想到,在暗处的一双眼睛,默默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萧候府,书房。
萧候爷的脸色阴晴不定,捏碎了手里的茶杯,“你确定是他?”
“属下看的真真切切,就是陆雨。”杨禾道。
萧候爷拍案而起,脸色铁青,“混账!”
一个两个,全都在骗他。
明柏,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耍弄他,真是好样的。
杨禾有些犹豫的请示道:“候爷,陆雨那边怎么办?”
萧候爷脸色阴沉,“先让人盯着,不要惊动他。”
“是。”杨禾应道。
萧候爷眼眸微眯,“让关逸过来。”
杨禾心道,有人要遭殃了,“是。”
明柏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能动,不过这口气如果不出,他又怎能善罢甘休。
关逸来到了书房,不知萧候爷找他有什么事。
萧候爷看着关逸,一如往常道:“我想让你办一件事。”
“何事?”关逸想着难不成上次明柏救叶风的事被发现了,萧候爷要让他杀明柏?
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城郊有一座秭归楼,是富商何进的产业,他祖辈是前朝旧臣。秭归楼里不但放着各种奇珍异宝,而且我查到那里还放着一柄英雄剑,英雄是戮皇的克星,你去把剑偷出来,这样本侯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是。”关逸嘴上应着,心里却想,如果将这柄英雄剑偷出来给明柏,他就能对付萧候爷了。
看着关逸离去,萧候爷的面色沉了下来。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候爷放心,他只要进了秭归楼,就别想再出来。”
萧候爷手中执笔,在宣纸上落下“死”字最后一笔。
明柏本要去找陆雨,却正遇上陆雨回来。
“你怎么出去了?”明柏皱起眉头。
陆雨摆了摆手,“困在这里这么久,散散心而已,不用紧张。”
“对了,你那边没出什么事吧?”陆雨问。
“没有。”明柏道。
明柏又和陆雨商量了一会儿,让他不要随便出去,然后就回了萧候府。
一路上,明柏总有些不安,但却又说不出是哪里。
萧紫云见他这边,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明柏有些心不在焉。
“对了,刚才关逸来找过你,不过你不在。”萧紫云对他说。
“他找我做什么?”明柏问。
“他见你不在,也没多说,只说什么帮了你一个大忙,回来你要好好谢谢他。”
“回来?”明柏脸色一变,“他要去哪儿?”
“不知道,他没说。”
明柏心里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我去找他。”
然而,他刚刚迈出院门口,就遇上了宇文皓来了,还带着几个铁卫。
“姑爷这是要去哪儿啊?”
明柏心下一紧,“没什么,我闲着无聊,出去转转。”
宇文皓笑了,“那正好,我也闲着无聊。不如一同弈棋可好?”
说着,便令身后的铁卫将棋盘摆上了亭中的石桌。
明柏的面色一僵,宇文皓显然是有备而来。虽是邀请的语气,说出的却是不容置疑的话。
“姑爷,请。”宇文皓微笑着道。
“宇文大人请。”明柏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再萧紫云经过身边时,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快去找关逸,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
萧紫云这时似乎也明白了事态严重。
萧候府,别院。
关逸走在桥上,嘴角带着笑,脚步轻扬,手中拿着一支红色的莲花,推开了客房的门。
红莲正在梳妆打扮,听见门被推开,脚步声传来,然后,她的眼睛就被蒙住了。
“猜猜我是谁?”清越悠扬的少年音从耳边响起。
“是个大坏蛋。”红莲咯咯的笑着,下一秒,她就被人拉入怀中,少年从后单手抱着她,扁着嘴道:“你怎么每次都能猜中?”
红莲轻笑道,“这里还有谁像你这么无聊?玩了几次都玩不腻,来来去去就这么两下子。”
“好吧,为了奖励你,送你个礼物。”说着,关逸将藏在背后右手的红莲拿了出来,“喜欢吗?”
红莲眼前一亮,惊喜道:“你从哪里摘的?”
“这回猜不到了吧。”关逸笑道,“不告诉你。”
“切,我才不稀罕。”红莲故作姿态。
“是吗?那我就扔了啊。”关逸挑眉,作势要扔。
“别!”红莲急忙去抢,却被关逸躲过,她抓着关逸的胳膊,“给我。”
“不给。”关逸举高了手,笑容漾起酒窝,“除非你亲我一下。”
红莲笑着,红着脸,亲了他一下面颊。
关逸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将莲花给了她,“这是我第一次送花,你可要收好它啊。”
“知道了。”红莲捧着花,取了个花瓶,倒上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花插了进去。
这也是她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红莲全程都是笑着的,笑的眼眉都弯了。
红莲,红莲,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她吻上了关逸的唇,两人引颈交缠,到了床上。
云雨过后,关逸起床净手,洗面,红莲递给他巾帕擦手。
他张开手,红莲伺候着他换上了衫,那是一身纯白的衣衫,干净崭新,是红莲做给他的。
关逸换好了衣衫,用巾帕细细的将一支支飞刀擦拭干净,别在腰间,藏在袖中。
然后见红莲又从床边柜子里拿出一双新鞋,“我刚给你做的,试试怎么样。”
关逸失笑,亲了她一口,“你这么贤惠,谁将来娶了你,谁就有福气了。”
“就会耍嘴皮子。”红莲心头一动,“来,我给你换上。”
关逸挑眉,抬起脚,红莲为他换上了新鞋。
“好了,我该走了。”关逸亲吻了一下红莲的面颊,随后便要离开。
红莲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头涌起一种难言的感觉,“等等。”她下意识的叫住了关逸。
“怎么了?”关逸疑惑的看向她。
红莲看着他的模样,手轻轻抚上他的面颊,有些不舍,心里犹豫,半天没有开口。
红莲忍不住抱住了他,听着他的心跳声,鲜活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咚,仿佛整个周遭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却是那么的叫人安心,眷恋。
关逸以为她舍不得自己,轻笑着道:“舍不得我啊,我办完事就回来陪你。”
红莲的眼眶红了,她望着关逸,然后,将头上的银莲花摘下来,“这个就当是你昨天送我的回礼。”
关逸笑了,接过银莲花,别到胸前的衣襟上,低头亲吻了她的额头一下,转身离开。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红莲的眼角湿润了,流下两行泪水。
花瓶中插着昨夜关逸送给它的那支红莲,红影绰绰,依旧明艳动人,水滴从莲花坠落,好似美人饮泪低泣。
湖心小筑,明柏在和宇文皓下棋。
棋盘上黑白子纵横,明柏执白子,宇文皓执黑子。
“姑爷的棋艺不错啊。”宇文皓道。
“哪里,宇文大人承让了。”明柏道。
宇文皓一点也不因为输掉棋局而失落,挑了挑眉,平静道:“再来一局。”
这时,萧紫云来了,秋梅在后面端着茶。
秋梅将茶放下,萧紫云将茶端给宇文皓,“宇文大人,喝茶。”
“不必了。”不想宇文皓却抬手,“多谢大小姐,不过我不渴。”
萧紫云一笑,倒也不再说什么,转头看向明柏,“夫君,你棋也下的累了,来,喝杯茶歇歇吧。”
“谢夫人。”明柏微微一笑,接过茶的时候,和萧紫云双目交汇,眼神交换时,心领神会。
就在刚碰到茶杯的时候,萧紫云不小心手一抖,茶洒在了明柏的衣衫上。
“啊呀!”萧紫云连忙上前,取出巾帕给他擦,“夫君,你看我,真是不小心,把你的衣服都弄湿了。”
明柏摆了摆手,“没事,我进去换一件就是。”说着看向宇文皓,“宇文大人,失陪片刻。”
宇文皓倒也没说什么,手中把玩着棋子,向着明柏微笑,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明柏和萧紫云回到屋内,明柏连忙问:“怎么样?”
“我让秋梅去找他,但他已经不在了。”萧紫云急忙道:“秋梅问过下人,他戌时已经出去了。”
“有没有打听到他去哪里?”明柏紧张的问。
“说是去城郊,秭归楼。”萧紫云道。
明柏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糟了!”
“怎么了?”萧紫云疑惑的问。
“秭归楼是城中富商何进的产业,我之前见过参奏他的折子,这个何进明面上是为官府做事,实际上他是萧候爷的人,他许多走私生意都是萧候爷在背后操控。”明柏心头再次涌起那股不好的预感。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赶去秭归楼还来得及。”萧紫云急忙道。
“不行,宇文皓在外面,他不会让我走的。”明柏的眉头深锁,想了一会儿,对着萧紫云道:“你现在马上去找明义,让他赶去秭归楼救人。”
萧紫云点了点头。
明柏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宇文大人久等了。”
宇文皓只见明柏一人来,不由得挑眉,“怎么不见大小姐?”
“她想起有些事要办,就不陪我们了。”明柏神色自若的答道。
宇文皓莞尔一笑,倒也没说什么。